“喂!你们要小心一点!”,克劳德在维修车间里指挥着几名士兵将一辆“雷龙”坦克的炮塔小心翼翼的拆卸到地面上。这项工作刚一完成,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放大镜,趴在炮塔上对着一条细小的裂缝仔细观察起来。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他便不由自主的晃起了脑袋,“怪事?”他自言自语道:“用于制造炮塔的特种钢材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这辆坦克也没有遭遇过来自外力的攻击,可是这该死的裂缝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么说来,您还无法确定炮塔出现裂缝的原因了?”守在一旁的弗莱贝格明显有些着急。
“将军先生,搞科学研究必须要有耐心,否则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克劳德不紧不慢的将放大镜放进了口袋里,“请您让人把炮塔全部拆散,我要对所有的部件进行逐个检查。”
弗莱贝格看上去很不高兴,但是他除了命令部下执行克劳德的要求之外,却也无计可施。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在维修车间的角落里无所事事的闲逛,由于找不到和齐楚雄取得联系的途径,两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一连几天都愁容不展。
转眼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克劳德检查完了所有的炮塔部件,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由于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克劳德先生,”弗莱贝格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我们的新式坦克研制工作已经拖了太长时间了,陆军总司令魏格纳将军已经多次表达出对此事的不满,所以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问题的原因!”
“您是想说我在故意拖延时间对吗?”克劳德颇为不悦的拉长了脸。
“不,我相信您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弗莱贝格板着脸说:“但是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至于凯特尔大街的那群官僚们是否也这样想,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当这句充满威胁的话飘进艾伯特的耳中时,他脸上的愁容突然被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所取代,“请您息怒,尊敬的将军先生。”他飞快地跑到了弗莱贝格面前,“我们并不想延误新式坦克的正式投产,而且我们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来解决目前遇到的问题。”
“说吧,上尉,您打算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弗莱贝格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您的部队目前总共装备了三十辆新式坦克,但是炮塔出现裂缝的却只有一辆,这说明问题其实并不严重。”
“是啊,我也希望这仅仅是个偶然现象。”弗莱贝格说。
“事情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艾伯特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好。”
“哦?”弗莱贝格急忙追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记得不久前布尔琴科上尉的部队也装备了一批新式坦克,如果您能够允许我们再度前往他那里检查一下新式坦克的外观,我们就可以知道眼前的问题究竟是不是偶然现象了。”艾伯特说。
“嗯。”弗莱贝格沉思片刻,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这就去给陆军司令部打电话,请他们批准你们再次外出。”
站在角落里的叶戈廖夫眉头微微一挑,心里暗自佩服艾伯特的随机应变。
弗莱贝格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批准,艾伯特三人再次踏上了前往霍森贝格军营的道路。由于有了上次的教训,霍森贝格军营门前多了一道消毒的程序,而且厨房门前还赫然写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的字样。
刚一进入霍森贝格军营,弗莱贝格就催促着艾伯特三人展开了工作,克劳德很仔细的查看着每一辆“雷龙”坦克,结果对他来说有些不幸,这里竟然有三辆“雷龙”坦克的炮塔上都出现了裂缝。克劳德急忙找来驾驶坦克的士兵询问,结果却得知这三辆坦克并未进行过实弹对抗。这样的结果令克劳德感到非常泄气,因为答案已经很清楚了,用于制造炮塔的特种钢材确实存在问题,虽然他并不想替德国人制造坦克,但是对一位好强的钢铁工程师来说,这种场面确实令他感到有些尴尬。
“嘿,弗朗索瓦,看样子好像是你负责的那一部分出了问题啊。”叶戈廖夫趁人不备凑到了克劳德身边。
“别提了,一定是特种钢材在炼制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德国人一定会逼着我指出问题的根源,可是你也知道,负责炼制钢铁的都是集中营的囚犯,我要是向德国人说明情况的话,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克劳德愁眉苦脸的说。
“嗯,这确实很麻烦。”叶戈廖夫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道:“我看眼下你只能先想办法拖延时间,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克劳德叹了口气,便跳下坦克,慢悠悠的来到了弗莱贝格面前,将自己发现的情况做了汇报,然后他便发挥法国人善于辩论的特长,将可能导致发生这类问题的原因罗列了几十种之多,但却只字不提钢材质量不合格这件事情。
弗莱贝格被克劳德口中的一大堆专业术语搞昏了头,不得不同意他们在霍森贝格军营多住几日,以便进一步搞清楚问题的原因。克劳德暂时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回到了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身边。不过,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两位朋友心里的盘算。
忙碌了一天但却一事无成,弗莱贝格心情十分沮丧,他拒绝了布尔琴科邀请他共进晚餐的建议,径直返回了霍尔海姆军营。而随着他的离去,艾伯特等人也总算有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今晚我们一定要在餐桌上喝个痛快。”布尔琴科热情的发出了邀请。而叶戈廖夫等人也没有推辞,四个人一道去了餐厅。
餐厅里这时已经备好了一桌丰盛的俄式晚宴,厨子的手艺很不错,做好的饭菜令人垂涎三尺。布尔琴科在晚宴上率先致了祝酒词,四个人端起酒杯开始了热烈的交谈,话题从战争到爱情无所不至,谈到高兴处,布尔琴科甚至还拿出手风琴,为三个人唱起了俄罗斯民歌。
不过,这种热烈的气氛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名少尉突然推开了餐厅的门,急匆匆地走到布尔琴科身边:“报告上尉,阿金霍夫上尉的汽车在我们的营房门前抛了锚,他希望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道您是否允许?”
“他怎么又来了……”布尔琴科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他的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阿金霍夫就径直走进了餐厅,“亲爱的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我今天的运气实在是糟透了……”他的话突然没有了下文,“我的天,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他吃惊的看着餐厅里的另外三张面孔,好像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艾伯特的反应非常迅速,他立刻起身微笑道:“尊敬的阿金霍夫上尉,您一定还没有吃晚餐吧,不如和我们坐在一起吧。”
“谢谢您的邀请,不过我现在一点都不饿。”阿金霍夫说这番话时,居然有意无意的瞟了布尔琴科一眼。
叶戈廖夫很清楚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他也迅速起身微笑道:“来吧,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难得我们能聚在一起,快来和我们坐到一起好好地聊一聊吧。”
布尔琴科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主动拉过了一把椅子,而且还在阿金霍夫面前倒了一杯酒,“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请您快坐下吧。”
阿金霍夫的嘴边露出了一丝冷漠的微笑,看样子他对布尔琴科的邀请一点也不感到愉快。当他坐在餐桌旁时,这种冷漠迅速蔓延到了周围的人们身上,大家虽然还在聊天,但是却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十几分钟后,这场晚宴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由于阿金霍夫的汽车一时半会儿无法修复,所以他便顺理成章的留在了霍森贝格军营,他和布尔琴科一起陪着叶戈廖夫和克劳德打起了扑克。艾伯特在一旁观战片刻后,便以饭后散步为由离开了餐厅。
军营里此时静悄悄的,只有少数卫兵在巡逻。艾伯特一边摆出一副悠闲的模样四处晃悠,一边悄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他来到维修车间门前时,发现一名军官正在为一辆“雷龙”坦克检修履带,他静思片刻,便主动走了过去。
“您好。”艾伯特凑到军官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要来上一根吗?”
“哦,我的天,这可是上好的莫尔尚斯克烟草啊!”军官的嗅觉很灵敏,一下子就闻出了香烟的牌子。
“您可真识货。”艾伯特将一根香烟递到军官面前,还掏出火机亲自为他点燃。军官顾不上擦干净油乎乎的手,便贪婪的叼着香烟使劲吸了好几大口,“嗯!真过瘾啊!好几年都没有尝到过来自家乡的味道了。”他立刻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您喜欢就好。”艾伯特微微一笑,问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您一定是个老坦克兵了。”
“您的眼神可真好,”军官顿时露出了自豪的表情,“我刚一当兵就和坦克打起了交道,从最早的kb坦克,到t-34,再到现在的‘虎王’和‘雷龙’,差不多所有类型的坦克我都驾驶过。”
“哦,那在您看来,哪种坦克最优秀啊?”艾伯特笑着问道。
“那还用说吗?”军官伸手指着身边的“雷龙”,“当然是这玩意了,它火力强大,机动能力超群,又有着坚固的装甲,毫不夸张的说,它完全配得上世界第一这个称号。”
“是啊,它确实是一件强大的武器。”艾伯特伸手抚摸着“雷龙”冰冷的身躯,“但是这种武器想必也只有到了懂得爱护它的人手中才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就比如说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很多人都已经去睡觉了,但是您却还在这里继续工作,这种敬业精神实在令人钦佩啊。”
“您过奖了,”军官咧着嘴笑道:“我这也是在为统帅阁下效劳,所以根本算不了什么。”
“真应该让统帅阁下亲自来听听您刚才说的这番话。”艾伯特顺着军官的话往下说道:“我听说陆军总司令部为了检验‘雷龙’坦克的作战性能,特意挑选了两支部队优先装备,一支是弗莱贝格将军的第六装甲师,而另一支就是布尔琴科上尉领导的‘自由军团’了。”
“哼,陆军总司令部可没这么好心,”军官不乐意的哼了一句,“他们原本坚持要把‘雷龙’坦克优先装备给自己人,但是幸好罗蒙局长在听说了这件事情后,直接找到了霍夫曼总理,建议由我们这些具备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来检验‘雷龙’坦克的作战性能,所以我们才能够幸运的装备上这些坦克。”
“这件事情您是听谁说的?”艾伯特不由皱起了眉头。
“是布尔琴科上尉告诉我们的。”军官说,“他在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情绪非常激动,连声大喊这是罗蒙局长送给我们的一份礼物,要是我们不好好干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局长的一片苦心了。”
艾伯特眼中迅速划过一道阴霾,他短暂的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就将手中的香烟塞到了军官手中,“您继续忙吧,”他笑着说,“我还要回去陪我的朋友们,再见。”
“再见,尊敬的上尉先生。”军官笑眯眯的将香烟了塞进口袋里,“您可真是个好心人。”
艾伯特没有心思去理会军官的恭维,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一幕幕过往的情景,而当这些情景渐渐聚集成一条条线索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