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齐在德国人眼里就毫无秘密可言了!”艾伯特朝自己的脑袋上使劲拍了一下,立刻向着餐厅奔去。
餐厅里的牌局这时已经曲终人散,克劳德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脸上疲态尽显,“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呢。”
“好啊,正好我也累了。”叶戈廖夫懒洋洋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对布尔琴科说:“谢谢您的盛情款待,说真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别客气,只要您高兴就好。”布尔琴科微笑着说,“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的工作我已经做出了安排,我的部下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那就多谢了。”叶戈廖夫冲布尔琴科笑着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去休息了。”阿金霍夫跟在叶戈廖夫身后走到餐厅门外,“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祝您今晚有个好梦。”趁着克劳德正在和布尔琴科道别,他很有礼貌的对叶戈廖夫伸出了手。
“谢谢。”叶戈廖夫握住了阿金霍夫的手,但是他的眉头却突然跳了一下,紧接着,他把手迅速插进了口袋里,这个动作快的几乎没人能够发现。
“明天见,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阿金霍夫微微一笑,便消失在了霍森贝格军营的夜色中。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艾伯特这时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叶戈廖夫面前,“你们的牌局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我们刚刚准备回去休息。”叶戈廖夫这句话刚刚出口,就突然察觉到艾伯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大自然,为了不引起身边的人注意,他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休斯,你的精力可真旺盛,这么晚了还有心思去跑步。”
“没办法,这可是我多年的老习惯了。”艾伯特接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布尔琴科,“上尉先生,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房间太少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就是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而克劳德的呼噜声又总是那么大,简直让人无法入睡……”
“嘿,休斯!”克劳德立刻不乐意的喊了起来:“你这么说我不公平,要知道你的呼噜声一点也不小。”
“很抱歉,亲爱的弗朗索瓦,我确实希望在劳累了一天后能够得到彻底的放松。”艾伯特冲克劳德微微一笑,接着又看着布尔琴科:“上尉先生,您可以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哦,这可不太好办啊,”布尔琴科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突然到访,我完全可以为您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一间空着的营房,恐怕还是要委屈您和另外一个人暂时挤一下了。”
“没关系,我就和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住在一起吧。”艾伯特笑着说。
“嘿嘿,休斯,你这可是自投罗网。”克劳德顿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惊天动地的。”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住在一起了,对于他的鼾声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艾伯特笑着说。
“但愿你能有个好梦。”克劳德像个顽皮的孩子那样撇了撇嘴,便独自返回了住所。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跟在布尔琴科身后来到了他们的临时住所,这是一间紧靠着坦克维修车间的营房,房间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布尔琴科将两人领进营房后,便告辞离去。
叶戈廖夫透着窗缝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信并没有人在监视他们时,这才拉上窗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小字:“明天晚上十点,齐医生将在这里与你们见面,看后速毁。”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一缕微笑爬上了叶戈廖夫的嘴角,他迅速将手中的纸条递到了艾伯特手中:“你瞧,这是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为我们送来的一份礼物。”
艾伯特盯着手中的小纸条,良久之后,他动作极为缓慢的掏出火机将小纸条烧成了灰烬。
“这下好了,我们只要可以通过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来和齐取得联系,今后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叶戈廖夫不停地搓着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这件事情还不能操之过急。”艾伯特突然摇了摇头,“阿金霍夫这次来的太巧了,所以我认为这里面恐怕有问题。”
“?”叶戈廖夫先是一愣,接着火气便蹭的一下冒了上来,“你不是说你对他没有恶意吗?怎么才几天的功夫,你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呢!”
“你先别着急,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艾伯特说,“从你的讲述里我可以感觉到阿金霍夫的确是一个勇敢的军人,但那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你和他自从在战场上分别之后,中间足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这期间他都经历了哪些事情你清楚吗?”
“他不是和我们说过吗!”叶戈廖夫喊道:“他受伤被俘,然后被送进了集中营,最后又辗转来到雅利安城做苦役。”
“我看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艾伯特轻轻地摆了一下手,“刚才我在外面和一个军官聊天时,意外得知布尔琴科的部队之所以能够和德国人同时装备这种坦克,居然是罗蒙向霍夫曼提出的建议,这可是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啊!要知道罗蒙手头的权力虽然很大,但是这并不意味这他可以随意插手陆军的事务,再加上‘雷龙’坦克的生产数量本来就不多,可是德国人竟然慷慨大方的让布尔琴科的部队也用上了这种坦克,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叶戈廖夫急忙追问道。
艾伯特没有急于回答他的提问,而是把话题又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就拿上次的事情来说吧,布尔琴科和阿金霍夫一道来找我们请教关于‘雷龙’坦克使用中的注意事项,但是据我所知,阿金霍夫其实并不是布尔琴科的部下,而是专门负责新兵射击训练的教官,也就是说,布尔琴科的部队装备新式坦克一事其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却与布尔琴科一道跑来向我们请教问题,他这样做难道就不害怕引起德国人的怀疑吗?”
“或许他是想借此机会来和我们取得联系吧……”叶戈廖夫这时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气愤了。
“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艾伯特说,“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改变了我的看法,当时军营里突然发生了沙门氏菌感染,结果导致布尔琴科和他的部下们全部卧床不起,阿金霍夫声称是这件事情是他干的,目的就在于为我们与齐楚雄单独会面创造条件,乍一看去,他的解释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仔细一想,你就会感到这件事情很蹊跷,因为沙门氏菌感染主要是通过受污染的食物,而阿金霍夫却并没有跟我们说清楚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这些食物,你难道不认为这一点很奇怪吗?”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是侦察兵出身,我想搞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叶戈廖夫争辩道。
“是啊,或许搞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惟独他一个人平安无事,这一点却很蹊跷,因为从保护自己的角度来说,他这种做法无疑是最为愚蠢的,换了我是德国人,一定会把他列为头号怀疑对象,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照样可以自由出入这座军营,难道说德国人都是傻子吗?”
“不,不,我不相信!”叶戈廖夫虽然也觉得这些事情有些蹊跷,但是他却无法将内奸这个字眼和他心目中的阿金霍夫联系到一起。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也不愿意把任何不友善的字眼强加在阿金霍夫的头上。”艾伯特耐心的说道:“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眼下的任务非常艰巨,如果你还希望你我的国家和人民不再遭受战争的蹂躏,那么我们就必须把眼睛睁亮一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给我们带来损失的细节,我知道要你接受这一切很难,但是你必须做到,否则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叶戈廖夫沉默良久,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吧,你要我做些什么?”
“明天晚上你去和齐见面,但是最好不要让阿金霍夫在场,另外,如果齐问起我为什么不来,你就说是因为德国人看得太紧,所以没办法出来。”
“这么说你不打算去和齐见面了?”叶戈廖夫急忙问道。
“是的,因为我要和另外一个人好好的谈一谈。”艾伯特说。
“你说的这个人是布尔琴科吗?”
“是的。”
“那你打算和他谈些什么呢?”
“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想好,一切都要随着情况的变化来决定,如果顺利的话,我或许会和他谈起有人怀疑他是内奸这件事情……”
“我的天!你疯了吗?”叶戈廖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万一布尔琴科要是内奸的话,你这样做只会把齐置于更为艰难的处境!”
“所以我才会说我和他的谈话内容将随着情况的变化来决定。”艾伯特稍稍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眼下的情况很复杂,无论是布尔琴科还是阿金霍夫都有值得怀疑之处,所以我们必须分头行事,争取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事到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叶戈廖夫无奈的摇着头。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获得成功的。”艾伯特给叶戈廖夫打起了气,“走,让我们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当我们明天醒来时,就能看到太阳出现在我们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