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施特莱纳笑着说。
“将军,”齐楚雄说,“古斯塔夫上尉昨天晚上突然来到了我的官邸……”
“他去你那里干什么?”刚一听到古斯塔夫的名字,施特莱纳嘴边的笑容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希望我可以帮助他辞去现在的职位,而且他还表示自己愿意前往斯特伦霍芬服役……”
“混蛋!”施特莱纳的脸色顷刻间变得令人不寒而栗,“他算哪门子的军人!就连辞职这种事情都不敢亲口告诉我,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对不起将军,我看古斯塔夫上尉并非是不敢来见您,而是不愿意再踏进艾德斯瓦尔宫。”齐楚雄说。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施特莱纳的咆哮声令所有的侍从们都心惊胆战的躲到了一边,“当初要不是你替他求情,我早就把他拉出去枪毙了!在他当上我的副官后,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总是想法设法的满足他的要求,可是他现在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这说明他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将军,请恕我直言,”齐楚雄耐心的劝慰道:“古斯塔夫上尉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因为罗蒙可恶的计划才造成的,请您想想看吧,当他发现自己忠于帝国的表现却只能换来弟弟的惨遭杀害,这种巨大的反差恐怕没有哪个人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
施特莱纳一时语塞,在一番令人恐惧的沉默后,他突然低声叹了口气,“那你说,我该怎么回应他的要求。”
“依我看,古斯塔夫上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艾德斯瓦尔宫,所以您就算是强行把他留下,恐怕也无法令他回心转意,所以我建议您还是接受他的辞呈,这样一来,他也就可以在斯特伦霍芬冷静一下心情,说不定再过几年后,他就能医治好自己心灵上的创伤。”
“看来也只有随他去了。”施特莱纳带着一肚子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哀的心情离开了花园……
卫生部长赫尔博士这时正坐在霍夫曼的办公室里,他掏出一叠厚厚的文件,开始向帝国总理诉起了苦。“总理阁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他那张胖胖的脸庞上的五官这时全都挤在了一起,“统帅阁下要求我必须保证齐楚雄的医院在最短的时间内投入使用,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医生和护士愿意去那间医院工作,要是这种情况再得不到解决的话,统帅阁下那里我就没有办法交代了。”
“尊敬的博士先生,我想知道您对于那些不愿意去上班的人都采取了哪些措施?”霍夫曼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颇为耐心的问道:“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这些人为什么不愿意在齐楚雄的手下工作。”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赫尔说,“谁都知道齐楚雄的医院是为那些杂种们修建的,所以医生和护士们宁肯呆在破旧的手术室里为我们自己人服务,也不愿意在一所现代化的医院里触碰那些杂种们令人恶心的躯体。”
“这个理由倒是挺充分的,”霍夫曼微微一笑,“但是您想过如果医院不能按时投入使用,到时候统帅阁下会如何处置您吗?”
“这正是我来找您的原因,”赫尔无奈的耸了耸肩头,“请您替我想个好办法吧,我已经给那些医生和护士们开出了两倍的工资做条件,而且还威胁他们说如果有人不执行命令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愿意接受这项工作。”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霍夫曼说,“您只需要告诉齐楚雄,新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将由他本人亲自挑选,并且您将给予他最有力的支持,至于有没有人愿意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妙极了!”赫尔朝着自己的腿上狠狠地拍了一把,“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统帅阁下面前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一个月之后。
“……对不起,尊敬的齐医生,我很感谢您对我的邀请,但是现在我手头急需得到治疗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恐怕不能到您的医院里去工作……”
齐楚雄无奈的放下了话筒,类似的话语这些天里他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了,眼看着崭新的医院无法投入使用,他的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的火。
“齐医生,您该休息一会了。”契尔斯卡娅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走进了书房,“请喝杯咖啡吧,这会帮助您提起精神的。”
“谢谢。”齐楚雄接过咖啡,轻轻呷了一口。“真没有想到建立一所医院要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烦恼,“看来我之前的预计还是太乐观了。”
“还是无法找到愿意到您的医院里来工作的医生和护士吗?”契尔斯卡娅问道。
“是的,”齐楚雄苦笑道:“这些人好像是得到了统一的命令,竟然就连回绝我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我看问题是出在他们的心理。”契尔斯卡娅说,“虽然施特莱纳早就废除了‘最终解决’政策,但是这些人的心里却始终认为自己要比囚犯们高贵得多,所以他们肯定不愿意为囚犯们服务。”
“是啊,让那些高贵的日耳曼人去照顾下贱的犹太人或是其他的劣等民族,这种事情确实很难让那些花岗岩脑袋们接受。”齐楚雄叹了口气,“但是医院里没有医生和护士就根本运转不起来,时间长了,就会对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产生影响,这可是拖延不起的大事啊。”
“那您有没有想过去找施特莱纳,让他替您找些医生和护士呢?”契尔斯卡娅提出了建议。
“这是不行的。”齐楚雄摇了摇头,“如果他们不是自愿来到我这里的话,那么肯定不会真心实意的为患病的囚犯解除病痛,一旦他们又拿出了过去在集中营里的那一套,我的医院就彻底完了。”
契尔斯卡娅沉默了,她虽然很想帮助齐楚雄解决这个难题,但是却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齐医生!”汉娜如同一阵旋风般冲进了书房,“我刚刚接到弗兰茨打来的电话,他今天中午要回来探望我们!这可真是太好了,您都想象不到我有多想他,上帝啊,他虽然走了才一个月,可是我却觉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
“那你打算怎么招待你的丈夫啊?”契尔斯卡娅和汉娜开起了玩笑,“该不会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吧?”
“为什么不呢?”汉娜高兴的说,“我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走,去厨房里帮帮我,弗兰茨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我为他做的饭了,今天一定让他吃个够。”
“我可真羡慕你,”契尔斯卡娅明显有些嫉妒,“弗兰茨自从去了艾德斯瓦尔宫之后,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给你打电话,可是施蒂尔就不行了,他上任至今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而且只说了不到五分钟就挂了……”
“那你可以去找个大号的信封把自己装进去啊,”汉娜调皮的说,“我会负责把你送到邮局,然后让邮递员先生把你寄到施蒂尔身边,我敢说他一定会很激动的。”
“去你的。”契尔斯卡娅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朝汉娜身上轻轻拍了一下,两个女人便笑嘻嘻的一起去了厨房,没过多久,官邸里就回荡起像黄鹂鸟一样悦耳的歌声。
也许两人在电话里已经有了约定,当汉娜刚把丰盛的佳肴摆满餐桌时,路德维希便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两人不顾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场,顿时紧紧拥抱在一起忘情的热吻,直到贝克在一旁发出不乐意的哭喊声时,路德维希才放开妻子,将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弗兰茨,见到你可真高兴。”齐楚雄笑着走到路德维希面前,“怎么样,最近你在艾德斯瓦尔宫的生活还好吗?”
“唉,一言难尽啊。”虽然路德维希担任施特莱纳的副官也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他额头上的皱纹却明显增加了几道,而且眼睛里也布满了睡眠不足带来的血丝。“统帅阁下对我倒是挺好的,但是我实在是无法适应那里的生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看这种日子要是再过上个一年半载的,我的神经恐怕都要出毛病了。”
“瞧你说的,好像将军阁下是只吃人的老虎。”齐楚雄朝着路德维希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走,今天中午让我们好好地喝两杯,也好让你放松一下。”
齐楚雄的建议显然很对路德维希的胃口,他立刻一头扎进了餐厅。几杯酒下肚后,他的情绪明显轻松了许多。“还是呆在这里好啊,”他感叹的说,“想说什么都可以,一点也不像艾德斯瓦尔宫,整天都要戴上面具和人打交道,真是让人受不了。”
“你天天喊着受不了,可是还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去呢。”汉娜说。
“如果有人现在愿意和我更换职位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路德维希伸手解开了军装领口的风纪扣,“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弗兰茨,别以为就你自己很倒霉。”汉娜试图让丈夫的心情平衡一些:“齐医生最近也遇到了烦心事,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来一个愿意到新医院里来工作的医生和护士,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他发出过任何抱怨……”
“你说什么?”路德维希的眼神中突然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目光,“齐的医院里缺少医生和护士,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