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汉娜纳闷的望着丈夫,“难道你还能帮他解决这个难题吗?”
“这还用说吗?”路德维希从餐桌旁跳了起来,“他需要的人不就是我们吗!”
“!”汉娜顿时吓了一跳,“弗兰茨,你该不是想辞去自己的职务吧?”
“为什么不呢!”路德维希激动的喊道,“我本来就是个医生,为病人解除痛苦才是我真正应该做的事情,至于站在军用地图前大谈战略战术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所擅长的,我想自己要是能够去齐的医院里工作的话,我一定会很快乐的!”
汉娜凝视着丈夫的脸庞,发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孩子般的快乐,嘴边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自从他成为施特莱纳的副官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丈夫露出如此轻松的神态。
“我是应该赞成他的做法呢,还是立刻打消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呢?”尽管汉娜希望丈夫可以活得快乐一些,但是她也知道能够成为施特莱纳的副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丈夫今后的前程。两难之下,汉娜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了。
“弗兰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现在的职务非常重要,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辞去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齐楚雄看出了汉娜的念头,所以在短暂的思考后,他便说出了上面的这番话。
“不,你别以为这是我的心血来潮!”路德维希显然不愿意接受齐楚雄的建议,“在别人看来,能够成为统帅阁下的副官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这个职位意味着今后美好的前程,但是我要说,和实现自己的理想相比,那些所谓的前程在我眼中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上前一把握住齐楚雄的手,“齐,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在得知战败投降的消息后当场晕了过去,后来是你把我送到了医院,在我醒来之后,我当着你的面发誓要做一名真正的医生,这句誓言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现在机会来了,我必须紧紧抓住,否则今后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履行誓言了。齐!如果你还把我当成是你最好的朋友,就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吧!”
齐楚雄望着路德维希脸上那种庄重的表情,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路德维希会为了实现自己的誓言而甘愿放弃令人羡慕的职位。
“弗兰茨,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吧。”齐楚雄说,“我知道你是个讲信用的人,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后悔……”
“成为一名像你一样出色的医生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梦想,所以我绝不会后悔!”路德维希没等齐楚雄把话说完就做出了*的承诺。
“齐医生,既然我丈夫已经下了决心,那么就请您把我也算上吧。”汉娜看到丈夫决心已定,便放下了犹豫不决的包袱,转而和丈夫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还有我呢!”契尔斯卡娅很快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别忘了我曾经在战地医院里当过翻译,我想您的医院里肯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齐楚雄被眼前的一幕深深打动了,他毫不犹豫的喊道:“既然你们都已经下了决心,那我现在就正式宣布你们全部都被雇用了。”
“是,院长先生。”路德维希接着便露出了诙谐的笑容,“不过我可要先提醒您一件事情,如果您要是敢拖欠我们工资的话,小心我把医院里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搬走。”
“随你的便。”齐楚雄笑骂道:“那样我就会去找统帅阁下诉苦,就说有人把我的医院洗劫一空,请他来为我主持公道。”
“我猜统帅阁下一定会这样说,”汉娜模仿着施特莱纳的语气说:“该死的,怎么又是我的副官惹的麻烦!”
“哈哈!”官邸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困扰在人们各自心间的烦恼在这一刻悄然散去了。
“爸爸,我们也要去您的医院里工作!”路易斯、提比莉亚、埃里克这时也吵吵着要加入众人的行列。
“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就不要再凑热闹了。”齐楚雄在埃里克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还是呆在家里好好念,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不,爸爸,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提比莉亚第一个提出了抗议,“我今年已经十岁了,完全可以帮助您做些事情了。”
“是啊,我们都已经长成男子汉了,老是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让人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啊。”埃里克不乐意的喊道。
“提比莉亚和埃里克说得对,”路易斯说,“亲爱的爸爸,您别看我们年龄小,但是我们也可以去做一些你们大人做不了的事情,比如说在医院里照顾一些和我们同龄的孩子,陪他们一起玩耍,给他们讲故事,和他们聊天……”
“恐怕你的愿望是实现不了的,”齐楚雄轻声叹了口气,“和你们同龄的孩子们现在都被送进了抚养所,要想和他们见上一面恐怕比一口气游过大西洋还要困难……”
“齐医生,您还是答应孩子们的要求吧。”契尔斯卡娅突然插了一句,“老是让他们呆在家里不出门,再好的孩子也会被憋出毛病来的。”
齐楚雄知道这是契尔斯卡娅在提醒自己不要随意泄露自己心底的担忧,他冲对方抛去一缕感谢的目光后,便对孩子们说:“你们三个小淘气鬼给我听好了,医院可不是游乐场,要是你们在那里给我惹出麻烦的话,我可是会在你们的屁股上狠狠打上几巴掌哦。”
“万岁!”一听到齐楚雄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孩子们顿时激动地又唱又跳,克劳斯和贝克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高兴,但是也跟在他们的身后一面拍着巴掌,一面嘻嘻哈哈的大笑。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正式营业了呢?”从路德维希那种急不可耐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一分钟也不想呆在艾德斯瓦尔宫里了。
“是啊,我们的医院是应该早点开张了。”齐楚雄托着下巴静思片刻后,朝着路德维希的肩头拍了一下,“来,先吃饭,然后我带你去看望一个病人。”
在共同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齐楚雄领着路德维希夫妇和契尔斯卡娅离开了官邸。一路上,几乎所有和他们相识的人在见到他们时都做出了雷同的举动——不是恭恭敬敬的脱帽致敬,就是殷勤的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路德维希对这种令人生厌的恭维举动深恶痛绝,如果不是碍于齐楚雄的阻拦,他倒真想把这些人立刻从自己身边赶走。
在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人“热情”的纠缠后,齐楚雄一行终于赶到了陆军医院,当他们来到克劳伯森的病房门前时,路德维希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由于事先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克劳伯森夫人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忙不迭在丈夫的病榻边放上几把椅子,请齐楚雄等人坐了下来。在她做这件事情时,人们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苍老了许多,除了额头上的皱纹和佝偻的身躯以外,她眼神中绝望的意味也越来越浓了。
齐楚雄刚一坐下,就对克劳伯森夫人饱含歉意道:“很抱歉我这些日子没能到您这里来了解将军先生的病情发展情况,还请您能够谅解。”
“您没有必要为此感到自责,”克劳伯森夫人慌忙摆着手说:“真正应该说道歉的人是我,自从我丈夫病倒以来,所有的医生都对他判了死刑,可是唯独您没有放弃让他醒过来的努力,仅凭这一点来看,无论我丈夫是否还能醒来,我永远都会对您充满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您用不着感谢我。”齐楚雄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观察克劳伯森的病情。
由于长期昏迷不醒,这位原本身材健硕的将军如今只剩下一副干瘦的身躯,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可以明显看到一根根青紫的血管,就像是藤蔓缠绕在一棵垂死的枯树上。
齐楚雄握着克劳伯森的手腕,片刻后,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挤在了一起。“爱伯斯塔克先生这段时间来过没有?”他对克劳伯森夫人问道。
“来过,”克劳伯森夫人说,“他是个好人,每天一大早就按照您的要求来为我丈夫念那些战报,而且还常常安慰我不要过于悲伤……”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齐楚雄拿起病床边矮柜上厚厚的一叠战报,认真的翻阅起来,但是没过多久,他就低声喃喃自语道:“奇怪,为什么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齐,你在说什么呢?”路德维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齐楚雄没有直接回答路德维希的问题,他放下手中的战报,对克劳伯森夫人说:“夫人,我打算带着克劳伯森将军离开陆军医院,不知道您是否允许我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