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战报。”齐楚雄微微一笑,给出了答案。
“?”施特莱纳对齐楚雄投去一缕莫名其妙的的目光,“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念战报能治病。”
“让我来为您解释一下吧,”齐楚雄说,“一般西医认为脑死亡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但是从中医的角度来看,脑死亡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只是大脑进入了一个深度休眠状态,如果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对病人的脑部神经进行强烈的刺激,那么就有可能使他从昏迷中醒来。”
“也就是说,你是想通过念战报的方式来达到刺激克劳伯森将军的目的。”施特莱纳对这种新奇的治疗方式非常感兴趣,“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方式对克劳伯森将军最有效呢?”
“要想知道那种刺激方式对病人最有效,这就需要医生去认真了解病人过去的经历,所幸的是,克劳伯森夫人在这方面为我提供了有效的帮助。”齐楚雄把手指向克劳伯森夫人:“我从她那里知道了克劳伯森将军心里最大的痛苦就是当初第六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的惨败,所以我才会大胆采用这种治疗方式。”说罢,他便从克劳伯森夫人手中接过了一叠战报,“您瞧,这是第六集团军被围后,俄国人在劝说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时所使用的传单,还有这个,这是俄国人在发起进攻前为了鼓舞士兵斗志的宣传稿。”
“也许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治疗方式。”施特莱纳随口敷衍了一句,心里却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楚。对他来说,不,应该说对于所有的第三帝国的军人们来说,斯大林格勒就是他们心头永远的痛。
齐楚雄当然清楚施特莱纳心里的想法,他收起战报,对施特莱纳说:“将军,要是您方便的话,今天中午就留在这里和我们一道共进午餐吧。”
“不,我还有些公务要去处理,所以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里了。”施特莱纳婉拒了齐楚雄的邀请,他接着又对克劳伯森夫人说:“对于昨天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但是请您放心,这样的事情今后再也不会发生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随时与路德维希少校进行联系,他会帮助您解决好一切的。”
“谢谢。”克劳伯森夫人微微颔首,“如果奥古斯特能够再次醒来,我一定会把您的关怀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他。”
“既然如此,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再见。”施特莱纳转身离开了病房。紧接着,齐楚雄以克劳伯森需要有人照顾为由,将其他的人都留在了病房里,独自一人送走了施特莱纳。
施特莱纳前脚刚走,一直耷拉着脑袋守在医院门口的格尔利茨就突然恢复了精神。“瞧瞧你干的好事!”他瞪着眼睛冲齐楚雄吼道:“我看施特莱纳刚才是真想把我扔到山下去!”
“这说明你的演技非常成功,不仅骗过了霍夫曼,也让施特莱纳信以为真了。”齐楚雄笑着说。
“好了,不开玩笑了。”格尔利茨迅速朝四下打量了一番,“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离间施特莱纳和霍夫曼之间的关系?”
“没错,”齐楚雄说,“要是不这样做的话,我们今后的行动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那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在他们之间再添上一把火。”齐楚雄将格尔利茨拉到自己身边,贴着对方的耳朵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妙极了!”格尔利茨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越来越深,甚至是发生激烈的争执。”
“这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事情。”齐楚雄淡然一笑,道:“你赶快回去吧,霍夫曼肯定还等着听你的汇报呢。”
“放心吧,”格尔利茨诙谐的笑道:“我一定会把你的每一句话都告诉他的。”
“这样他就再也睡不好觉了。”齐楚雄与格尔利茨相视一笑,便目送对方离去。当他再次回到病房时,路德维希迎头便问道:“齐,格尔利茨走了吗?”
“走了,不过他在临行前特意委托我再次向你道歉。”齐楚雄说。
“哼!我过去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直的军人,现在看来是我搞错了!”路德维希愤愤不平道。“你们知道吗,就在昨天他阻挠我们带走克劳伯森将军时,我分明在他身上看到了罗蒙的影子!”
“好了,弗兰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少说两句吧。”齐楚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便转移了话题。“克拉伯森将军的身体状况现在怎么样?”
“虽然他的身体很虚弱,但是血压和脉搏还算正常。”路德维希答道。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所以现在就必须开始工作了。”齐楚雄扭头四下一打量,却没有看到路易斯和埃里克的身影。“路易斯!埃里克!”他大声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
“我们来了!”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路易斯和埃里克一道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病房。
“你们跑到哪去了?”齐楚雄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想带埃里克去看看我原来住的地方,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路易斯不好意思的揉着脑袋,“真想不到这里的变化这么大,我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你要是几年后再来的话,你就会发现更大的变化。”齐楚雄颇为感慨的抚摸着路易斯的后脑勺,“对了,你父亲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
“他说自己要把昨天晚上做好的一套礼服送到罗蒙太太的府上,然后就会立刻赶来。”
路易斯的话刚说完没多久,爱伯斯塔克就带着一脸的汗珠匆匆走进了病房。“很抱歉,让您久等了。”他来到齐楚雄的面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罗蒙太太是个非常计较的人,她对自己的礼服足足挑了一个钟头的毛病才肯让我离开。”
“您先擦把汗吧。”契尔斯卡娅及时为爱伯斯塔克递上了一条手绢。爱伯斯塔克接过手绢,对契尔斯卡娅感激地笑道:“还是您知道心疼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不像那个女人,从来不拿正眼看我们……”
“好了,您这些抱怨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齐楚雄在爱伯斯塔克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现在我们要开始工作了,请您马上为克劳伯森将军念战报,我要亲眼看看他的反应。”
爱伯斯塔克这时才发现克劳伯森夫人这时也呆在病房里,于是他便收起自己的牢骚,从齐楚雄手中接过一叠战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克劳伯森的床头,继续着自己最不情愿从事的工作。
“勇敢的红军士兵们,正是你们在枪林弹雨中所表现出来的对苏维埃祖国的热爱和对敌人无比的仇恨,才使我们迎来了这场伟大的胜利,现在,莫斯科的红场上正在为斯大林格勒的胜利鸣响礼炮,而这隆隆的炮声,正预示着希特勒匪帮必将彻底覆灭的命运……”
这份充满胜利喜悦的战报在爱伯斯塔克略显苍老的声音不断传播下,很快便在病房里带来了一股怪异的气氛,路德维希默不作声的盯着窗外,思绪却早已飞到当初硝烟弥漫的战场。契尔斯卡娅心里充满了自豪,但是却只能尽力掩饰。而齐楚雄则一直紧盯着克劳伯森,希望看到对方能对这份战报有所反应。
五分钟过后,爱伯斯塔克念完了战报的最后一句话,但是克劳伯森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一根僵硬的木头一样直挺挺的倒在病床上,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唉……”克劳伯森夫人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每次都是这样……”
克劳伯森夫人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齐楚雄却很清楚这声叹息背后所蕴含的焦急。在沉思片刻后,他又让爱伯斯塔克把这份战报连着念了三遍,但是结果和刚才一样,克劳伯森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让我来试试吧。”路德维希拿过爱伯斯塔克手中的战报,开始坐在克劳伯森身边大声朗读,但是他的努力也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齐楚雄的两条眉毛渐渐连成了一条线,在他看来,这是唯一能够让克劳伯森醒过来的治疗方法,可是连续几个月却没有起到一点效果,这难免让他感到非常焦急。
“齐医生,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们还是先去吃点午饭,然后再接着对克劳伯森将军展开治疗吧。”契尔斯卡娅看到齐楚雄眉头深锁,便及时提出了这个建议。
“好吧,大家也都忙了半天,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齐楚雄眼见治疗没有任何进展,只好同意了契尔斯卡娅的建议。
在草草用完一顿索然无味的午餐后,齐楚雄独自一人来到医院门外。一阵山风袭过,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面也随之泛起一股难以言状的烦恼。虽然他也知道让一个脑死亡的病人从昏迷中醒来并非易事,但是眼看着自己的治疗方式毫无进展,这种焦虑不安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
“齐医生,您在为自己的治疗方式没有奏效而烦恼吗?”
齐楚雄慌忙转身,发现契尔斯卡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是啊,”齐楚雄说,“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但是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要是连您都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的话,其他的医生就更不用指望了。”契尔斯卡娅抿嘴一笑,接着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您提一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