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她非常担心克拉迈尔又会像刚才一样对着丈夫大发雷霆。但是幸运的是,她的担忧最终还是没有变成现实。克拉迈尔对弗莱舍尔露出了一缕怪异的微笑:“我现在已经接替罗蒙成为了帝国保安总局的局长。”
“什么?”弗莱舍尔大吃一惊:“难道罗蒙已经被解职了吗?”
“是的,而且他现在已经离开了雅利安城。”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由于弗雷德堡消息闭塞,弗莱舍尔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
“您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走了。”克拉迈尔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下继续向弗莱舍尔解释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别忘了您对我的承诺,我会时刻关注这件事情的。”
弗莱舍尔和玛格达目送着克拉迈尔驾车离去。“汉斯,”玛格达对弗莱舍尔的语气突然间变得温柔起来,“你说克拉迈尔将军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看雅利安城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所以他才想起来我们这两张牌。”弗莱舍尔若有所思的望着漆黑的山谷:“不过这样一来,也许我们的机会就到了。”
“那你说,我们真的要服从克拉迈尔将军的命令吗?据我所知,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哼!”弗莱舍尔冷笑道:“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要是不和野心家结为盟友的话,恐怕我们这辈子也难以离开这座该死的山谷!”
玛格达不再多言了,对她来说,逃离这座山谷的愿望已经彻底抵消了对于和野心家结盟的恐惧……
随着大量医生和护士的到来,齐楚雄的医院终于展现出了更多的生机,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虽然他已经在很多城镇贴出了医院正式开业的通知,但是却只有很少一部分囚犯来到医院里求治,而且这些人一看到他就躲得远远地,好像生怕沾上一点霉气。
为了促使克劳伯森早日恢复健康,施特莱纳特意下令在一处海军基地附近为他修建了一座设施齐全的疗养院,并由路德维希夫妇负责对他进行精心护理。这样一来,医院里就只剩下了契尔斯卡娅和爱伯斯塔克能陪齐楚雄聊聊天。
1951年11月4日,晚上10时,“美丽如画”医院
“齐医生,有个很不好的消息我必须要告诉您。”爱伯斯塔克坐在齐楚雄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神中写满了烦恼:“我今天上午又去了一趟罗蒙太太的家,正好看到她在和阿金霍夫的女儿一起玩耍,虽然我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喜欢阿金霍夫的女儿,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她教育那孩子的方式简直糟透了,您知道吗?我当时轻轻地摸了一下那孩子的手,结果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马上就嚷嚷着让罗蒙太太为她洗手,唉……我看照这样下去,这孩子肯定会毁在德国人手里的。”
“我看这一定是罗蒙为了报复我们所采取的手段。”契尔斯卡娅在一旁插言道:“要是我们不能早点把这孩子救出来,那么她今后可能真的就完了。”
齐楚雄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想救出这个孩子,但是眼前还有许多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去办,所以他只好将烦恼压在心底。“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他在心里痛苦的说:“请原谅我的做法吧,等到起义成功的那一天,我一定会让您的女儿重新恢复她本来的面貌。”
“梆梆!”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是萨沙来了。”契尔斯卡娅立刻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为到访者打开了门。
一个有着一头乌黑的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白皙的脸庞上长有几颗淡淡的雀斑的年轻人走进了三个人的视线,他的个头不算高,身体看来也很瘦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勇敢的战士——尼古拉斯·布拉诺维奇·哈萨耶夫,这个格鲁吉亚小伙子刚从莫斯科医学院毕业,就迎来了残酷的卫国战争,他在战争中表现得很勇敢,经常冒着枪林弹雨抢救伤员。在第二次哈尔科夫战役被俘后,他一直坚持在集中营里与德国人展开斗争,也正是由于他这种从不放弃争取自由的信心和努力,才使得他在来到雅利安城不久后就成为了“光明天使”的一员,并且被战友们亲密的称呼为萨沙。
“齐医生,您要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除去爱伯斯塔克和契尔斯卡娅,萨沙是整个“美丽如画”里唯一知道齐楚雄真实身份的人,在不长的时间里,他就通过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成为齐楚雄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虽然我们已经在很多地方都贴出了为囚犯免费治疗疾病的通知,但是德国人却在暗中捣乱,他们谎称您之所以打出免费治病的旗号,是因为您需要更多的囚犯来做人体试验,这个消息引发了很多人的恐慌,再加上大家并不知道您正在努力为他们争取自由,很多人声称就算是病死也不会接受您的施舍,所以我们的医院才会一直很冷清。”
“德国人真是混账!竟然连这种谣言都造的出来!”爱伯斯塔克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
“我看他们这样做是担心齐医生会借此机会收拢人心,为抵抗组织积聚力量。”契尔斯卡娅皱起了美丽的眉头:“齐医生,我觉得您应该和‘黑天使’取得联系,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齐楚雄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此刻身处办公室的四个人当中,只有他自己知道“黑天使”其实指的就是格尔利茨,并且可以和对方进行直接联系,而萨沙和契尔斯卡娅等人都只能从秘密接头暗号中接到来自格尔利茨的命令。
“这件事情我会和他商量的。”齐楚雄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好吧,祝您晚安。”爱伯斯塔克等人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但是走在最后面的契尔斯卡娅刚刚走到门口,齐楚雄却喊住了她:“契尔斯卡娅,路德维希那里有消息吗?”
“有。”契尔斯卡娅扭头回答道:“他下午打来电话说克劳伯森将军的病情恢复情况非常好,目前已经可以讲一些简单的词汇,而他目前正按照您制定的治疗方案继续对克劳伯森将军进行康复训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认为克劳伯森将军肯定能在两年内完全恢复健康。”
“看来我这个德国学生是收对了。”齐楚雄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要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说不定我们两个真的能成为中西医互相结合的先驱者。”
“现在也不算晚,”契尔斯卡娅笑着说:“等到我们起义胜利的那一天,我相信您的这个愿望一定可以得到满足。”
“不,”齐楚雄摇了摇头:“路德维希和你丈夫一样,他们虽然都是好人,但是却未必能赞同我们的做法,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就会拿起武器,展开面对面的厮杀。”
契尔斯卡娅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作为抵抗战士,她当然希望自由能够早点来到自己身边,但是作为一个妻子,她却并不希望看到丈夫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这种矛盾的心情从她嫁给罗森巴赫那一天开始就不停的折磨着她,而直到现在为止,她还找不出问题的答案。
齐楚雄知道契尔斯卡娅正面临着和自己类似的烦恼,他并不忍心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继续忍受痛苦的折磨,于是便换上一副温和的语气安慰道:“早点休息吧,我想这种可怕的事情也许并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契尔斯卡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忧郁离开了办公室。
“叮!”齐楚雄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发出了急不可耐的催促。“真不知道又是那个讨厌鬼会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他皱起眉头,微微叹了口气,便伸手抓起了话筒:“喂,我是齐楚雄,请问您是谁?”
“齐医生!我是克拉迈尔,我刚刚的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克拉迈尔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海军陆战队司令冯·黑尔韦格将军由于突发心脏病,在半个小时前不幸去世,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想办法把里希特菲尔德将军推上这个位置了!”
“嗯,这倒是个好机会。”齐楚雄点了点头:“再过几天就是统帅阁下的生日了,我已经接到了邀请,将会出席他的生日宴会,届时我会想办法向他推荐里希特菲尔德将军。”
“那我们一言为定!”克拉迈尔接着在电话里说:“我今天又去了一趟弗雷德堡,弗莱舍尔这家伙非常听话,完全执行了我的命令,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叠颇为感人的画面,只要统帅阁下一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我想他就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弗莱舍尔召回来。”
“很好,那我们就宴会上见,祝您晚安。”
“晚安。”
齐楚雄放下了电话,凝视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雅利安城:“自己的同胞不幸去世,他没有任何的悲伤,却迫不及待的要去利用这件事情,纳粹帝国要是落到了这种人手里,恐怕距离彻底崩溃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