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不着为我担心,”约翰对娜塔莎说:“我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害怕,他们想找我的麻烦?没问题,尽管来好了,一个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压根就不会害怕这些事情。”
“不,您真的不应该这样做。”娜塔莎说:“那个女人不过是看上了我头上的蝴蝶结,您给她就是了,干嘛还要和她发生冲突呢?”
“这当然不行!”约翰的情绪突然间变得十分激动:“因为这个蝴蝶结是我送给你的!谁也没有权利把它从你头上抢走!”
娜塔莎沉默了,她倚在身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乌黑的眼睫毛一抖一抖的,但是没过多久,大滴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浸湿了她的衣裳。
“娜塔莎!”约翰急忙伸手抓紧了她的肩头:“干嘛要哭泣呢?其实我刚才的做法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我早就看不惯马克菲尔太太那副丑陋的嘴脸,一直打算找个机会给她点颜色看看,而刚才的事情正好让我抓住了这个机会……”
“不,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哭泣的。”娜塔莎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时刻遇到了您……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约翰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立刻黯淡了下来。但是短短的一分钟后,他就让自己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我们能够相遇当然是件好事,不过,要是好事也值得哭泣的话,那你岂不是整天都要泡在眼泪里面吗?”
娜塔莎被约翰的这句话给逗笑了,她擦干眼泪,望着“地心之光”笼罩下的雅利安城,不由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目光:“但是这样一来,只要你一走进雅利安城,他们肯定会把你抓起来的。”
“这倒是个问题。”约翰托着下巴,苦思冥想了一阵后,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呆着,等到晚上八点再进城,那个时候正好是警察的换班时间,所以戒备一般都比较松懈。”
“那么我们就要在这座山头上呆上一整天了?”娜塔莎撅起了嘴。
“看来是这样了,”约翰笑着说:“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我过去的故事,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听?”
“太好了!”娜塔莎居然像个孩子似的开心的跳了起来,“您知道吗,我从来都是个忠实的听众……”
随着时钟走到了晚上九点,里宾特洛甫大街13号的客厅里这时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所笼罩,弗兰克和布尔琴科今天已经出去了好几趟,可是就是没有找到约翰和娜塔莎,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回到官邸,焦急地盼望着两人能够早点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是这一等就是好几个钟头。
“活见鬼!”弗兰克在客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他们两个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事情是明摆着的,”布尔琴科说:“约翰一口气打翻了六个警察,这在雅利安城里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恐怕他也知道德国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再想办法和我们取得联系。”
“我真搞不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和德国人打架,难道他不知道这会给我们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吗?”弗兰克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气得不轻。
玛利亚和安娜坐在沙发上,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尽管她们的心情也非常焦急,但是却只能静静的等待。
“当当!”有人突然敲响了官邸的大门。
“是谁?”弗兰克立刻警觉的问道。
“是我,快开门!”约翰的声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契尔斯卡娅急忙冲过去打开了大门,约翰和娜塔莎刚一进门,她就忍不住喊道:“天哪!你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简直快让我们担心死了!”
“很抱歉,罗森巴赫太太。”约翰对她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容:“我们在集市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为了不让那些家伙抓住我们,我们两个跑到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上,在那里我们聊了一整天,直到德国人换防的时候才趁机溜了回来。”
“你简直是在胡闹!”弗兰克的火气噌的一下冲到了头顶,“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竟然去和德国人打架!你知不知道自己要是被警察抓进了监狱,那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我只是教训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难道这也要被视为犯错吗?”约翰不服气的回应道。
“你还敢顶嘴!”弗兰克顿时脸色铁青:“从今天早上开始,警察就在雅利安城里四处搜捕,如果不是齐医生去找克拉迈尔替你说情,你现在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我面前吗?”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约翰不耐烦的把脸扭向一侧:“整天就知道让我学会忍耐,您哪里还有一点海军陆战队军官的样子。”
“你!”弗兰克没想到约翰竟然会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他顿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弗兰克上尉。”娜塔莎将约翰拉到了一边,“这件事情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早非要阿尔弗雷德陪着我去散步,我们也就不会和那个德国女人发生冲突了。”
“?”弗兰克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你要求约翰和你一起去散步?”
“没错。”娜塔莎平静地说:“相信我,他是个好人,如果不是看不惯德国人丑陋的嘴脸,他一定不会惹出今天的麻烦。”
整个官邸这时突然怪异的寂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约翰和娜塔莎身上,尽管每个人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份几乎完全一致的答案,但是他们却不愿意承认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累了,要先去休息了。”或许是从人们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什么,娜塔莎低着头离开了客厅,独自去了卧室。
“别以为我是个麻烦制造者,”约翰没好气的看了弗兰克一眼,“反正我没给海军陆战队丢脸!”说罢,他便气呼呼的去了自己的卧室。
由于是第一次遇到约翰对自己发火,弗兰克这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终决定去找约翰好好谈一谈,但是他刚刚挪动脚步,就被布尔琴科一把拉住。
“乔恩,他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所以你最好不要去找他。”
“开什么玩笑!”弗兰克恼火的说:“他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现在他的情绪很糟糕,我当然要去安慰他一下。”
“他的心事没那么简单,”布尔琴科说:“我看你最好还是和我一起去见齐医生,听听他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弗兰克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我们这就去见他。”
“我们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玛利亚和安娜急忙走了过来。
“对不起,你们暂时不要去见齐医生。”布尔琴科说:“至于原因我以后再和你们解释。”说罢,他就拉着弗兰克走上楼梯,一道去了书房。
齐楚雄这时正在书房里看书,他一见到弗兰克和布尔琴科,并未急着起身,而是平静的问道:“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是来和我商谈关于约翰和娜塔莎的事情对吗?”
“是的。”弗兰克说:“但是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刚才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齐楚雄摆了摆手,没有让弗兰克继续说下去,“当一对年轻的男女遇到一起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你们没有必要对此大惊小怪。”
“但是娜塔莎马上就要去执行任务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和约翰之间产生了感情,那对他们来说可并非是件好事!”弗兰克着急的说。
“那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齐楚雄把手一摊,“难道要我去告诉约翰他没有资格去爱娜塔莎吗?”
“可是这样做会让约翰越陷越深的!”弗兰克喊道:“要是他看到自己的爱人居然要躺在弗莱舍尔的床上,我想他一定会疯掉的!”
“这件事情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所以我想他应该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齐医生,难道您真的不愿意去管管这件事情吗?”
“乔恩,”与弗兰克的焦急相比,齐楚雄的表情看起来始终都很冷静,“人的思想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东西,所以我认为我们最好不要去干预他们之间的事情。”
“可是……”弗兰克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却被布尔琴科制止了。“乔恩,你先不要激动,我想齐医生这样做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们照他的话去做就是了。”
弗兰克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焦虑、不安、烦躁、无助……这些糟糕的字眼此刻全都体现在他那张铁青的脸庞上,他握紧拳头,可是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向。
“乔恩,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请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齐楚雄背着手走到了书房的窗户前,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弗兰克和布尔琴科只能听到从窗户旁传来的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