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罗蒙,这个令很多人一想起来就觉得双腿发软的名字,如今又伴随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和十几年前相比,他额头上多了许多白发,但是眼神中的狡猾和残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我的统帅,您现在喝到的是最为地道的艾贝克啤酒,产自艾因贝克,距今已经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一直是啤酒业中的佼佼者,但是这种啤酒却只有真正的行家才能品出它与众不同的味道。”罗蒙在施特莱纳面前没有像大家预想般先送上一堆肉麻的恭维,而是出人意料的谈起了对啤酒的见解。
“是啊,这种啤酒对原材料的选择非常苛刻,就拿用的水来说吧,必须是无色,无臭,透明,不能有浮游物和生物污染,味道纯正,硬度低;而且还不能含有亚硝酸盐,只要在检验中发现有一项指标不合格,所有的水就会被全部倒掉,虽然这样很浪费,但是多年来却使这种啤酒一直保持着醇厚的风味。”施特莱纳感叹的说。
“没错,用料精细,制作工艺一丝不苟,这正是我们民族精神的体现。”罗蒙微笑着附和道:“也正是因为这种精神,所以我们的实力才会发展的如此迅速。”说罢,他便将一副地图双手递到了施特莱纳面前。
施特莱纳打开地图一看,发现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了很多怪异的符号。“你辛苦了,”他对罗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次回来要好好休息,过两天再向我详细的汇报情况。”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罗蒙对施特莱纳躬身一礼,当他直起腰杆时,一缕冷漠的目光却落到了齐楚雄身上:“齐医生,我这次特意为您也带来了一份生日礼物,希望您能够喜欢。”
“难得旅队长阁下出门在外还惦记着我的生日,我在这里就先说声谢谢了。”齐楚雄平静地回应着。
“不用谢,谁让我们是老朋友呢。”罗蒙嘴边那种诡异的微笑令人不禁联想到一头狡猾的豺狼:“去,把那位小姐请来吧。”他对着别墅门外喊道。
“天哪!这个讨厌的罗蒙该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阴谋来对付齐医生吧?”契尔斯卡娅不由自主的替齐楚雄捏了一把汗。
齐楚雄此刻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多少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种种危险的场面,而他此刻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罗蒙究竟会玩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哒、哒……”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人们耳边逐渐变得清晰,别墅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的视线纷纷投向大门,他们看到一位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走进了客厅,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从她那双纤细的手指和婀娜多姿的身材来看,她应该是位美丽的姑娘。
“还想让阿金霍夫那一幕在我身上重演吗?”齐楚雄心里冷冷一笑,便耐心等待着这出美人计的上演。
转眼间,姑娘在齐楚雄面前停下了脚步,两个人之间距离非常近,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齐楚雄突然觉得内心深处传来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自己和眼前的这位姑娘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但是记忆里却怎么也找不出这相似的一幕。
“张小姐,”罗蒙伸手指向齐楚雄:“这就是我曾经向您提起过的那位将军,他可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您如果能够很好地照顾他,我想您将来一定过上幸福的生活。”
“原来这姑娘姓张。”齐楚雄心中一动,跟着又冒出了一个疑问:“怪事?整个地下世界里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中国人了,可是这姑娘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难道是被罗蒙从外面抓来的吗?”
就在齐楚雄开始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时,站在他面前的姑娘却缓缓揭开了纱巾,当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齐楚雄眼前时,他的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巨响,呆呆的望着对方,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是她吗?弯弯的眉毛,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淡粉色的脸庞,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嘴,这些特征几乎和一直深藏在他心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如果非要说出点不同的话,那就是这位姑娘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了一丝愤怒和哀怨。
但是齐楚雄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他的嘴唇不停的颤抖,“若晴……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他伸出手试图去抚摸姑娘的脸庞,“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他的眼泪开始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因为我们发过誓……要永远生活在一起……”
齐楚雄颤抖的手离姑娘越来越近了,可是姑娘却突然抡起手臂,在众人面前狠狠地给了齐楚雄一记耳光!
齐楚雄捂住生疼的脸庞,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儿,顷刻间,一抹凄凉便爬上了他的脸庞。“是啊,你早就走了,根本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虽然已经明白了,但是对面的人儿却并不愿意放过他,因为如果不是要当这所谓的生日礼物,自己又怎么会被带到这黑暗的鬼地方来呢。“我打死你!”她抡起拳头,用力的锤在齐楚雄的脸上、身上……
齐楚雄并非铁人,但是此刻他却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因为他的心已经被这残酷的一幕折磨的麻木不仁——自己十九年前在梦中和妻子许下的承诺似乎要被兑现了,可是眼前的人儿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对自己露出甜甜的微笑,而是像疯了一样的骂着自己,打着自己,恨着自己,可是他却无从知晓这究竟是为什么。
“张小姐!你快停下来!”契尔斯卡娅终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她急忙上前抱住张梦琪,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也急忙上来帮忙,三个人将张梦琪拉到一边,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齐楚雄,却看见她软绵绵的向地上倒去。
“小心!”齐楚雄如同离弦之箭般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她身上怎么这么烫?哦,不!她在发烧!快,快去找医生,快呀!”
“齐医生,您怎么糊涂了?”罗蒙看起来好像很欣赏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干嘛要找别人来帮忙呢,您自己不就是个医生吗?”
“对,我是个医生!我怎么忘了我也是个医生……”齐楚雄俯身抱起躺在地上的张梦琪,对着施特莱纳语无伦次道:“将军……我不能陪您一起参加生日宴会了,我要走……我要去个安静的地方,我要救她……”
“你这是怎么了?”施特莱纳从来没有见到过齐楚雄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他却没有等到答案,因为齐楚雄已经转身离开了别墅。
“这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罗蒙。
“很抱歉,这件事情我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罗蒙说:“我在回来述职前,偶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和齐医生已经去世的妻子长的非常相像,所以我就想如果我能把她带到雅利安城来照顾齐医生,或许就能让齐医生忘掉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情。”
听到罗蒙的解释,施特莱纳沉默片刻,问道:“这女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她的名字叫做张梦琪,是个艺术学院的学生,据说能弹一手好钢琴。”罗蒙答道。
“你和她提起过齐从前的事情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只要她和齐医生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就一定可以建立起感情。”
“我知道了。”施特莱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一个人走到别墅的落地窗前,望着山脚下的景色,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烦恼……
齐楚雄抱着张梦琪离开了别墅,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急忙跟在他身后,三个人跳上车,朝着雅利安城疾驰而去。一路上,齐楚雄把她抱的紧紧的,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个多小时后,他们回到了里宾特洛甫大街13号,齐楚雄抱着张梦琪冲进了客厅,“埃里克!提比莉娅!快,马上收拾出一间屋子!”
埃里克和提比莉娅匆忙跑出房间,当他们看到齐楚雄怀里抱着一个陌生的姑娘时,两人虽然都有些吃惊,但还是在二楼齐楚雄的卧室旁边收拾出了一间屋子。
齐楚雄将张梦琪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扭头便对提比莉娅喊道:“快去拿盆凉水,再拿一条干净的毛巾。”
“好的,我这就去。”提比莉娅刚要转身,齐楚雄却又喊住了她:“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他匆忙跑出房间,没过多久就端着一盆凉水和一条白毛巾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房间,他把毛巾泡进水里,然后又细心的拧干,再小心翼翼的放在张梦琪的额头。当他做完这一切后,仿佛如释重担般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这种时刻却并未维持太长时间,那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就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张梦琪那张苍白的面孔,手心里全是冷汗。
房间里此时静的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楚雄的身上,他们的心里几乎有着同样一个疑问,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会让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男人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