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雄猝不及防,手上顿时被烫出了一串血泡。“我的天哪!”契尔斯卡娅一声惊呼,立刻将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两人吸引进来。“这是怎么回事?”路德维希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他看到地上流淌的牛奶和杯子碎片时,他立刻明白过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路德维希冲着张梦琪吼道:“你以为就你自己委屈吗?”他伸手指着齐楚雄:“我告诉你,他受的委屈一点也不比你少!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对他,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好了,弗兰茨!”齐楚雄急忙将路德维希拉到一边:“她还是个孩子,你这样会把她吓坏的!”
“你用不着劝我!”路德维希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齐楚雄的劝解:“她没长眼睛吗?我就不相信罗蒙手下的那些人也会这样对待她!”
“弗兰茨,算我求你还不行吗?”齐楚雄把路德维希拽出了卧室,“她现在刚醒过来,情绪还不稳定,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算了,弗兰茨,你就听齐的话,还是别管这件事情了。”罗森巴赫也在一旁劝说道:“我相信齐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你就别再担心了。”
“哼!”路德维希气呼呼的朝卧室里瞪了一眼,便非常不情愿的和罗森巴赫一道下了楼梯。
齐楚雄微微叹了口气,便又去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回到了卧室里。张梦琪一见到他,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感动我吗?你休想!要是你不马上滚出去的话,我照样还会打翻杯子!”
“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但是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不然你什么事情也做不了。”齐楚雄将牛奶递到了她面前,而说话也换成了中文:“你听着,无论你心里有多委屈,也无论你有多么不愿意呆在我这里,但是如果不把身体养好,你连走路的力气都不会有。更别提离开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说,”张梦琪此时也改用了中文:“如果我愿意吃饭,你就愿意放我走了?”
“是的。”齐楚雄微微颔首。
“你说话可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齐楚雄一语出口,张梦琪顿时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她突然抢过齐楚雄手中的牛奶,大口的喝了起来,刚喝完牛奶,她又一抹嘴,抓起面包拼命往嘴里塞,结果却被呛得直咳嗽。
“慢点吃,别噎着了。”契尔斯卡娅在一旁轻轻捶着张梦琪的后背,眼圈却有些发红。
齐楚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卧室,去了提比莉娅的房间。埃里克正和提比莉娅忐忑不安的等在那里,他刚一见到齐楚雄,便顿时惊讶的问道:“爸爸,您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点小烫伤而已,抹抹药就好了。”齐楚雄淡然一笑,接着对提比莉娅道:“新来的这位姑娘和你的身材差不多,所以我想让你挑两件合适的衣服给她送过去。”
“我不要。”提比莉娅撅起了嘴:“她对您那么凶,您还对她这么好,凭什么啊?”
“这些事情我以后再和你们解释,先照我的话去做吧。”齐楚雄吩咐完,便去了客厅。爱伯斯塔克早已等在那里:“齐医生,我把治烫伤的药准备好了,您赶快抹上吧。”
“谢谢。”齐楚雄伸出手,在爱伯斯塔克的协助下对烫伤处做了处理,但是他手上刚刚缠好纱布,就看到张梦琪在契尔斯卡娅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下了楼。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急忙迎了过去,“只要你养好了病,愿走愿留都随你,可是你现在慌慌张张下床干什么?”
“我现在就要走。”张梦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可是你的病还没有好……”
“我说过了,我在这里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齐楚雄沉默了,片刻后,他转身离去,当他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袋子。“这里面是一些换洗衣物和食物,希望你能用得上。”
张梦琪一句话都不说,抓起袋子便走出了官邸。
“齐医生,您这是在做什么?”契尔斯卡娅着急的说:“她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正需要继续进行治疗,再说她根本就无法离开这里,可是您却……”
“这些我都知道。”齐楚雄没有让契尔斯卡娅继续说下去:“但是如果不这样做,她恐怕还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呆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说罢,他便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沙发上。
契尔斯卡娅望着齐楚雄沉默的面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她便也默不作声的坐到了齐楚雄身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个多小时后,突然听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一定是她回来了。”契尔斯卡娅急忙起身去开门,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张梦琪站在两个头戴黑色礼帽的盖世太保中间,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一场。
“罗森巴赫太太,”一个盖世太保恭敬的说:“我们在街上遇到了这个女人,虽然她不肯承认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们在她随身的袋子里发现了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于是我们就把她送回来了。”
“谢谢您把她送回来,”契尔斯卡娅微笑着说:“她是齐医生的朋友,刚到这里来不久,对附近的道路还不熟悉,如果您今后再遇上她,就把她送回来好了,到时候齐医生一定会在克拉迈尔将军面前夸奖你们的。”
“谢谢。”盖世太保受宠若惊,急忙摘帽行礼,“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盖世太保走了,可是张梦琪却站在官邸门前不肯挪动脚步。契尔斯卡娅见状微微一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既然已经回来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张梦琪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可还是跟着契尔斯卡娅回到了官邸。
“你回来了。”齐楚雄起身来到她面前,用一种缓慢但是却充满了关切的语气说:“走这一路一定累了,回卧室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张梦琪一把推开齐楚雄,迈着蹒跚的步伐上了楼梯。齐楚雄望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便独自去了书房。
张梦琪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蒙着头不跟任何人说话,她心里只盼着天黑,这样她就可以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再偷偷的溜出去。她就这样等啊,盼啊,终于熬到了天黑。当午夜来临时,她翻身下床,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只见四周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一步步走下楼梯,又屏住呼吸靠近官邸大门,可是当她的手刚要拧开门锁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齐楚雄的声音:“你这是要走吗?”
“!”张梦琪急忙转过身,双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你为什么不开灯?”
“东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能不能离开这里,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黑暗中,齐楚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张梦琪面前,他手里除了有一个袋子,还多出了一个手电筒:“外面没有灯,拿着这个照路用吧。”
张梦琪稍稍愣了一下,便从齐楚雄手中抢过这两样东西:“你用不着对我假慈悲,要是你真的不想伤害我,那就应该立即把我送出去!”
“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都盼着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可是几十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齐楚雄伸手为张梦琪打开了大门,“出门之后往西南方向走五十公里,你会看到一条地底隧道,穿过隧道是一座海军基地,你应该也是从那个地方进来的,如果你想离开,那里是唯一可走的路,至于那些德国水兵愿不愿意把你送出去,就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打动他们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张梦琪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就逃不出去,所以才故意放我走。”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经历过,怕是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齐楚雄没有直接回答张梦琪的问题:“我只想告诉你,当你走投无路时,请记住这里也是你的家,而且家里还有亲人在等着你回来。”
“家?”张梦琪冷冷一笑:“这里没有我的家,你们也不是我的亲人。”
齐楚雄沉默不语,片刻后,他为张梦琪打开了官邸大门:“你走吧,如果有人问起你是干什么的,你就说是我的朋友,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不用了,收起你那套假慈悲给别人看吧!”张梦琪话音刚落,人已冲出了官邸。齐楚雄望着她憔悴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便坐到沙发上闭目不语,不过,他却没有关上官邸大门。
第二天一大早,契尔斯卡娅去张梦琪的房间,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她慌忙冲下楼,看到齐楚雄正坐在沙发上养神,而官邸大门却意外的敞开着。
“齐医生,难道她又走了吗?”契尔斯卡娅多少猜到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
“是的。”齐楚雄睁开眼睛,望了一眼手表:“她差不多快该回来了,请你去准备一些热牛奶,昨天晚上外面很冷,她身子骨是受不了的。”
契尔斯卡娅什么也没有说,扭头去了厨房。不大一会的功夫,齐楚雄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吉普车的轰鸣声,紧接着,几名宪兵押着张梦琪走进了官邸。
“齐医生,”领头的宪兵中尉对齐楚雄毕恭毕敬道:“我们昨天夜里在巡逻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到处问路,我们立刻逮捕了她,并且询问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可是她什么也不肯说,所以我们只好把她带回了司令部,不过幸好遇到了罗蒙旅队长,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您的朋友,于是便立即把她送了回来。”
“谢谢。”齐楚雄颔首微笑,接着便想去搀扶张梦琪,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张梦琪就狠狠的甩过来一记耳光!
齐楚雄没有躲闪,而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记耳光。宪兵中尉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刻拔出了手枪:“混蛋!你竟敢动手打人!”
“慢着!”齐楚雄拦住了中尉,“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您不要紧吧?”宪兵中尉望着齐楚雄,发现一丝鲜血已经渗出了他的嘴唇。
“不碍事的。”齐楚雄笑了。
路德维希和罗森巴赫听见楼下有动静,急忙跑下了楼梯,两人刚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路德维希便勃然大怒:“好啊!你既然记不住我的话,那我今天就给你点教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