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叶戈廖夫在一旁轻声问道。
“罗蒙不会无缘无故的告诉弗莉达事情的真相,他或许是对一些事情感到不安,所以才会打出弗莉达这张牌。”齐楚雄沉吟道。
“我也有同感。”叶戈廖夫说:“可能是你把我们接来治疗这件事情惊动了他。”
“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艾伯特插言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罗蒙应该在处置完克拉迈尔的事情后,才有可能集中全部精力对付我们,可是他现在就把弗莉达推上了前台,这说明消灭克拉迈尔的计划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而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们会在暗中破坏这项计划。”
“你说的没错。”叶戈廖夫接着又说:“但是根据我们从弗朗索瓦那里听到的情况来看,弗莉达似乎怀疑罗蒙是在欺骗她,所以她才想通过弗朗索瓦来搞清楚当年的真相,虽然她这样做的动机还有待商榷,但是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我们可以借机让弗莉达知道当年那桩惨剧的真相,说不定就能让她与罗蒙彻底划清界限,并且成为我们的好帮手。”
“你的想法虽然很好,但是这件事情做起来可就难了。”艾伯特反驳道:“首先我们现在并不清楚弗莉达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如果我们判断错误,那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是在担心这很可能是罗蒙计划的一部分对吗?”叶戈廖夫问道。
“是的。”艾伯特说:“罗蒙很可能是吃准了我们一直想把弗莉达从他身边救走的心理,所以才会故意让弗莉达接近我们,一旦我们上钩,那么罗蒙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叶戈廖夫犹豫了一下,道:“这么说,我们以后就不能再让弗朗索瓦和弗莉达见面了?”
“这恐怕不行。”艾伯特皱眉道:“一旦弗朗索瓦突然拒绝再和弗莉达见面,这无疑是在告诉罗蒙我们心里有鬼,这只会更加坚定他对付齐的决心!”
“唉!”叶戈廖夫懊恼的拍着脑袋:“我们当初真是糊涂了,怎么会同意弗朗索瓦独自去雅利安城散心呢,要是他没有遇到弗莉达,我们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后悔了。”齐楚雄平静的说:“既然罗蒙想通过弗莉达来搞清楚我们想干什么,那我就给他一个答案。”
“齐,你打算怎么做?”叶戈廖夫忙问道。
“你们设法让弗朗索瓦告诉弗莉达,如果她真的想知道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来问我。”
“见了她你又该说些什么呢?”
“罗蒙是怎么告诉她的,我就怎么告诉她。”齐楚雄说。
“齐!”叶戈廖夫的呼吸突然间变得十分急促,“这不仅会让弗莉达感到非常伤心,也会让弗朗索瓦更加恨你!”
“他们恨我也好,伤心也罢,这都是为了争取自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我已经为了这个目标奋斗了二十多年,又怎么会在乎区区几句谩骂呢?”齐楚雄淡然笑道。
“齐说的没错,”艾伯特道:“只要起义获得成功,那么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向弗莉达和弗朗索瓦解释这一切,否则一切都将无从谈起!”
“那好吧,我赞成你们的意见。”叶戈廖夫对齐楚雄投去一缕复杂的目光:“只是弗朗索瓦现在已经对你起了疑心,所以你最好不要让他看出破绽。”
……
一周后。
克劳德来到了老地点,弗莉达已经提前等了他一段时间。“克劳德先生,我拜托您打听的事情现在有结果了吗?”她急忙问道。
“很抱歉,这件事情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了,对于当年的那桩惨剧,我的两位朋友并不比我知道的更多,而且他们都一致认为只要看看齐楚雄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就会知道说他是故意投靠德国人这一点根本就站不住脚。”克劳德显得有些心烦,因为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一口咬定齐楚雄就是个叛徒,他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却又不敢随便作出判断,只好不停地向两人旁敲侧击,结果到了最后也只等来了艾伯特的一句:“你要是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弗莉达直接去找齐楚雄问个究竟不就得了!”
弗莉达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目光:“这么说,我现在的父亲并没有骗我……”
“这个很难说,但是直觉告诉我,你从他那里知道的一切未必就是事实。”克劳德分析道:“德国人对所谓的劣等民族一直都采取了非常残忍的政策,远的有‘最终解决’,近的有‘心灵净化’,可是罗蒙不仅收养了你,还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从这件事情上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罗蒙确实和你亲生父亲是好朋友,所以他才会将你抚养成人,至于第二种吗,那就是罗蒙是为了实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故意把你留在身边,但是无论那一种猜测是正确的,我现在都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弗莉达的眉头突然开始不听话的跳动,紧接着,她的手臂也开始颤抖,看起来克劳德刚才的话仿佛一阵飓风,将她这片秋天的落叶卷到了半空中,却不知要飘往何处。
“你先别急着难过,”对弗莉达的同情心已经让克劳德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他可以听到对方心灵深处的哭泣声:“如果你真的想彻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除了罗蒙之外,就只有齐楚雄可以解开这个谜团了,所以我建议你不如直接去找他问个究竟。”
“天哪!难道我真的要这样做吗?”弗莉达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克劳德没有吱声,他虽然明知道这种做法未必能够奏效,但是他却希望弗莉达这样做,至少这可以让他有机会去解开一个在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身上无法找到答案的疑问。
“克劳德先生,如果我同意去找齐楚雄问个究竟,您是否愿意帮助我呢?”弗莉达紧张了许久,终于提出了这个要求。
“只要你需要,我会尽一切所能帮助你。”克劳德说。
“谢谢。”弗莉达依然在颤抖的嘴唇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他?”
“就趁现在吧,他正好在医院里坐诊,我陪着你一起去找他问个明白。”
克劳德和弗莉达出发了,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手心里却都紧张的直冒汗。尤其是弗莉达,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快要跳出来了,以至于在通往医院的那条山路上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齐楚雄正在治疗室里为一位犹太老人检查身体,当克劳德和弗莉达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进行着手头的工作。“您的身体比前段时间要好多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休养,要定期服药,不要使用冰冷的食物,如果感到不舒服,就往医院打电话,我随时都可以去帮助您。”
犹太老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但是还没等下一个病人进来,克劳德就关上了就诊室的房门,“罗蒙小姐想和你打听一些事情,希望你可以如实的回答她。”
齐楚雄的眉头微微一挑,但是很快就对弗莉达露出了一缕微笑,“罗蒙小姐,请问您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事情?”
弗莉达望着笑容满面的齐楚雄,两条腿却紧张的直打颤,看上去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克劳德见状索性替她开口道:“她想知道阿金霍夫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刚一闻听此言,齐楚雄脸上顿时挂上了一层冰霜,“很抱歉,我没有兴趣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对你来说或许很无聊,但是对弗莉达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却非常重要!”
“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所以我不会陪着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齐楚雄起身欲走,却被克劳德拦下。“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就不敢面对一个姑娘对于真相的渴望!”
“我没什么好害怕的,”齐楚雄瞟了一眼紧张不安的弗莉达,“回去问你的父亲吧,他对这件事情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齐医生。”弗莉达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您描述我现在的心情,但是请您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搞清楚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阿金霍夫是您的亲生父亲,那么想必罗蒙也已经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你,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探询所谓的真相呢?”齐楚雄辛辣的反问道。
弗莉达艰涩的回答道:“这是因为我觉得他告诉我的事情有些可疑,所以我就想把这件事情彻底搞清楚,但是当年最清楚真相的人就只有我父亲和您,所以我想了很久,才决定找您来问个究竟。”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齐楚雄盯着弗莉达的眼睛徐徐道:“不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您父亲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他的话比我们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