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克劳柏森从病情记录中抽出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他把信纸摊开放在桌面上,但是只看了几眼后,他却突然对罗蒙愤怒的喊道:“太残忍了!您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您这是怎么了?”罗蒙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但还是摆出了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怎么了?”克劳柏森伸手指着面前的那张信纸吼道:“这上面写的很清楚,您自己好好看看吧!”
罗蒙急忙拿起那张信纸,但是他刚刚看了个开头,脸色突然间就变得很难看——因为这封信上清楚地记录着自己是如何要求舒尔茨在暗中杀死齐楚雄,以及自己在得知罗森巴赫与施特莱纳会面后的所作所为。他这时才想起来舒尔茨临死前曾经背对着自己打开过公文包,而这封信想必也是在那个时候放进去的。
“混蛋!”由于没想到舒尔茨在临死前竟然和自己玩了这么一手,罗蒙心里快要被气疯了,要不是碍于施特莱纳在跟前,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把舒尔茨的尸体撕成碎片。
施特莱纳这时从罗蒙手中接过了那封信,他看得非常仔细,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肯错过,但是当他终于看完这封信时,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我的统帅!”克劳柏森在施特莱纳身后激动地喊道:“您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玩弄阴谋的人,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是啊,这种做法是挺愚蠢的。”施特莱纳瞟了罗蒙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时,他却将手中的信塞进了口袋里。“舒尔茨的心坏透了,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诬陷罗蒙,也活该他会畏罪自杀!”
“!”克劳柏森吃惊的看着施特莱纳,“您是不是搞错了?”
“我一点也没有搞错。”施特莱纳平静的说:“这不过是一个拙劣的伎俩,目的是要在我和罗蒙之间制造出一道互不信任的裂痕,但是我绝不会上他的当。”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罗蒙虽然看起来有些诧异,但是脸上的紧张却一扫而光:“这个舒尔茨真是个混蛋,活着的时候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临死还要再来诬陷我,幸亏您识破了他的奸计,否则我的名誉就完了。”
“住口!”克劳柏森愤怒的冲罗蒙喊道:“齐医生的死绝没有这么简单,否则您刚才紧张什么!”
“克劳柏森将军,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什么时候紧张过了?倒是您现在的表现令人怀疑,一个昔日战场上的英雄如今却在替我们的敌人说话,您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通敌的嫌疑吗?”罗蒙不紧不慢地说。
“我就是在替他说话又怎么样?至少他的行为比我们当中有些人要高尚得多!”
“您太无礼了!”罗蒙脸色一沉:“如果不是因为您过去显赫的经历,我真的要怀疑您和齐楚雄是一伙的!”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吵了!”施特莱纳似乎并不想让这种争吵无休止的进行下去,他把克劳柏森抛到一边,然后对罗蒙说:“既然齐楚雄和舒尔茨都死了,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你要认真利用齐楚雄留下来的这些资料,力争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疫情。”
“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做好这件事情。”罗蒙急忙答道。
“这里的味道可真难闻,所以我得赶紧离开这里。”施特莱纳转过身,却看到罗森巴赫仍然呆呆的守在病床边,他眉头微皱,在罗森巴赫身后说:“施蒂尔,尽管你的这位老朋友差一点毁掉了我们的第三帝国,但是看在他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还是要为他举行一场隆重的葬礼,而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好了。”
罗森巴赫的肩头突然抖了一下,当他缓缓转过身时,那种由愤怒和痛苦交织而成的眼神简直令人不寒而栗:“我的统帅,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也只有接受这个现实。”施特莱纳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又对罗森巴赫投去一缕意味深长的目光:“而且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把自己的朋友扔在这种鬼地方。”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罗森巴赫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齐楚雄,突然一咬牙,在几名卫队军官的协助下,抬着他离开了试验室。克劳柏森虽然满腹怨气,但是眼看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气呼呼的一跺脚,跟上了施特莱纳等人的脚步。
罗蒙一直将施特莱纳等人送出实验室,又亲眼目送他们离去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总理阁下,舒尔茨的尸体怎么处理?”一名随从凑过来问道。
“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总之别再让我看到他就行!”罗蒙气呼呼的丢下这句话,就急忙钻进一辆梅赛德斯轿车,“快!马上赶回雅利安城!”
……
几个小时后,罗蒙来到了霍夫曼的官邸,当他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复述一遍后,霍夫曼却不由皱起了眉头:“亚历山大,舒尔茨的那封信上的内容您都看清楚了吗?”
“当然看清楚了。”罗蒙一提起这件事情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真没有想到这个混蛋临死前竟然会和齐楚雄走到一起,幸好我当时一直盯着他为齐楚雄注射毒药,否则天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龌龊的事情!”
“您确信齐楚雄真的已经死了吗?”霍夫曼继续问道。
“当然确信。”罗蒙说:“我亲眼看着舒尔茨给他注射了毒药,而且我当时还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心跳和呼吸确实都已经停止了。”
听完罗蒙的这句话,霍夫曼沉默了很长时间,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二十多年了,这个威胁总算是被除掉了。”
“是啊,虽然舒尔茨在最后时刻给我们留了一手,但是不管怎么说,从今以后您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罗蒙附和道。
“我可不能总是想着休息,而您也一样,要想早日回到家乡,我们就要把被齐楚雄耽误的这二十多年时光给抢回来。”霍夫曼说。
“您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要不停的工作,一定要让第三帝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元气。”罗蒙保证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霍夫曼颔首道:“等到这场瘟疫被彻底消灭后,我就会要求统帅阁下任命我担任帝国抚养所总监,到时候您可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罗蒙慌忙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无论我们的职位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我永远都是您最忠诚的部下,这一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快坐下吧,我刚才只是想和您开个玩笑。”霍夫曼伸手把罗蒙按到了沙发上,而他的神色在这一刻也渐趋凝重:“虽然我们干掉了齐楚雄,但是这样做毕竟违背了统帅阁下的意愿,所以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您在统帅阁下面前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这个我也很清楚。”罗蒙说:“虽然他今天并没有当众戳穿我的谎言,而且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但是这种反常的举动很可能意味着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只是由于他无法在公众面前表明自己想要保护齐楚雄的态度,所以才不得不暂时选择了忍让。”
“没错,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霍夫曼点了点头,接着又道:“这段时间您要多去疫区视察,除了督促下面的官员继续严防死守,不能让瘟疫继续扩散以外,还要催促卢泽利用齐楚雄留下来的资料,抓紧一切时间生产抗病毒药物,只要可以早点结束这场灾难,那么您作为战胜瘟疫的功臣,自然也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您的地位。”
“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除了要采取这些行动之外,我还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建议统帅阁下赦免部分参与暴动的人员,名单我都已经列好了,除了齐楚雄的妻子之外,还包括了路易斯、提比莉娅以及玛利亚和安娜等人,这样做既可以在囚犯和战俘们中间起到收买人心的作用,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统帅阁下因为无法保护齐楚雄而变得十分恼怒的心情。”
霍夫曼沉思片刻后,问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我却想知道您打算如何安排这些人今后的生活?”
“她们的孩子将作为人质被送进帝国抚养所,而她们则会被囚禁在斯特伦霍芬,直到自己的生命结束为止。”
“来吧,亚历山大,”霍夫曼终于露出了他那种标志性的微笑,”为了庆祝这个美妙的时刻,让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