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孩子们直到这时才纷纷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许多人开始在心中兴奋的想道:“原来他就是传闻中的齐格菲尔德,怪不得他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和恶狗面对面的对着干!”但是这种兴奋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台下就陷入到一片担忧的气氛中。
“天哪!他看起来好像是伤得很重!”
“是啊,他不会死吧?”
“上帝啊,求求你保佑这个勇敢的人吧!”
孩子们用充满担忧的眼神紧张的注视着小齐格菲尔德,他刚才为了帮助勃兰特而和恩斯特进行英勇斗争的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虽然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但是他的勇敢和坚强已经让他成为了这些孩子心目中的英雄。
阿尔伯特仍然在不停的做着最后的努力,“上帝啊,请您让他从沉睡中醒来吧!”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白色的哈气为他的脸蒙上一层薄雾,而额头上的汗珠就向是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水似的不停落在小齐格菲尔德的脸上……
奇迹终于出现了,阿尔伯特突然感觉到小齐格菲尔德胸前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心跳,他顿时大喜过望,毫不犹豫的俯下身为小齐格菲尔德做起了人工呼吸,随着小齐格菲尔德喉咙里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一口带着鲜血的浓痰也终于被吐了出来。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小齐格菲尔德缓缓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阿尔伯特脸上那种几乎要喜极而泣的表情,虽然他还不清楚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却告诉他是阿尔伯特救了自己。他试着想站起来,但是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却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平躺在台上,勉强对阿尔伯特挤出了一丝笑容。而阿尔伯特此时在胸口激动的划着十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身边的军医眼看发生了奇迹,急忙招呼士兵们搬来担架,把小齐格菲尔德抬下高台,匆忙奔向抚养所的医务室。
阿尔伯特到这时才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他刚想追上军医的脚步,却突然想起勃兰特还留在台上,于是他急忙转过身,却惊讶的发现原本昏迷过去的勃兰特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居然自己醒了过来。
“比尔,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阿尔伯特急忙跑到了他身边
“阿尔伯特叔叔,”勃兰特眼中泪光点点,“刚才那个小男孩真的就是齐格菲尔德吗?”
阿尔伯特沉默了,稍许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勃兰特痛苦的说:“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就不用被送进帝国抚养所呢?”
“傻孩子,”阿尔伯特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被送进帝国抚养所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一点以后你会明白的。”
“为什么?”勃兰特又问道:“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被送进帝国抚养所更不幸的生活吗?”
“好了,比尔,别去想这些让你感到不愉快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养伤。”阿尔伯特并没有为勃兰特解开这个问题的答案。“伊万,德米雷尔,你们两个赶快上来把勃兰特抬下去。”他对着台下大声的喊道
“是,阿尔伯特叔叔。”两个孩子迅速从人群中跑上了高台。
“你们两个要照顾好比尔,我很快就会安排军医去为他做治疗。”阿尔伯特细心的叮嘱着。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勃兰特的。”伊万和德米雷尔做出了大声的回答,但是当两个孩子抬着担架从戴维面前经过时,他们却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走在前面的伊万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德米雷尔则没好气的瞪了戴维一眼,就跟着伊万抬着担架走下了高台。
孩子们很快就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高台上只剩下了阿尔伯特、戴维和恩斯特,远远看去,前者像是一位*的法官,而后两者倒像是两个失魂落魄的囚犯。
戴维胆怯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位长官,很长时间后才用一种很小的声音说:“长官,我可以走了吗?”
恩斯特慢慢的抬起了头,当他看见戴维那张充满紧张和失落的脸庞时,一肚子无处发泄的火焰终于找到了喷射的对象!
“你这头肮脏愚蠢的犹太猪!既然你知道了那小子的身份,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对不起,长官!”戴维惊慌失措的辩解道:“我以为他是个骗子,所以才没有及时向您报告……”
“去你妈的!”恩斯特狠狠地抽了戴维一记耳光,“我看你才是个骗子!”
戴维揉着红肿的脸颊,却不敢去直视恩斯特,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当众揭发小齐格菲尔德的身份,一定就会得到奖赏,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结局竟然会是这样,失落和自卑顿时转化成委屈的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来回的打着转。
“今天真他妈的晦气!”恩斯特骂骂咧咧的走下了高台。
阿尔伯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戴维。良久后,他一面伸手抚摸着戴维红肿的脸颊,一面轻声问道:“疼吗?”
戴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但是肩头却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
“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傻事了。”阿尔伯特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戴维平时最喜欢吃的巧克力递到了他面前:“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就直接来找我,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谢谢!”戴维的失落顿时因为阿尔伯特的这句话一扫而空,他迫不及待接过巧克力,脸上露出一丝令人生厌的媚笑:“我一定会把您的吩咐记在心里,今后无论有什么新发现,我都会立刻向您报告。”
“那就赶快回去吧。”阿尔伯特摆了摆手,目送着戴维如同一阵旋风般消失在自己面前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下了高台。但是他刚一来到医务室,就看到军医脸上的表情非常严峻,“这孩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急忙上前问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军医放下了手中的听诊器,“虽然你把这孩子从死亡线上暂时拉了回来,但是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他的情况目前非常糟糕,肋骨断了好几根,体内还有严重的出血现象,如果不立即进行手术的话,他也许活不过今晚!”
“那您还等什么!请马上进行手术吧!”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救这孩子。”军医耸着肩膀说:“这里没有手术室和必须的器械,所以我什么都干不了!”
“那我能为您做些什么?”阿尔伯特焦急的问道。
“这个嘛……”军医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立刻把这孩子送到可以进行手术的医院,但是这也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孩子的伤势太重,一点颠簸都禁不起,如果硬要把他送出去的话,恐怕还没有到医院就会断气!”
“难道您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死在我们面前!”阿尔伯特紧张地说。
军医挠着头想了一会,沉吟道:“嗯,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请您马上告诉我!”
军医犹豫的说:“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刻报告帝国政府,请他们下令调遣离我们这里最近的野战医院赶来为这孩子动手术,这是最节省时间的方法,也是唯一能够拯救这孩子生命的机会!”
“这……”阿尔伯特顿时语塞,作为一名军人,他很清楚虽然离抚养所五公里之外就驻扎着一个野战医院,但是德军条例规定除了军事演习以外,野战医院一般情况下是不准随便出动的。而要想在非军事演习条件下出动野战医院,只有先逐级上报,并且在得到总参谋部允许后,再将命令逐级下达,但是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而小齐格菲尔德眼下却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躺在病床上的小齐格菲尔德此刻正和伤痛做着斗争,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清楚阿尔伯特和军医之间的对话,但是他却能从阿尔伯特焦急的表情中感觉到这位好心的中尉正在竭尽全力的帮助自己。带着一丝对阿尔伯特的感激,他强忍着伤痛对向对方伸出了手,“中尉先生,我……”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感谢的话,就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糟了!”阿尔伯特一咬牙,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飞快的拨出了一串号码,“喂,是艾德斯瓦尔宫吗?我是艾伦纽特抚养所的克劳柏森中尉,我有重要情况要向统帅阁下汇报……”
“中尉,你疯了吗!”军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越级上报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但是阿尔伯特却丝毫没有理会军医的紧张,他依旧大声的喊着:“……是的,请立即派野战医院到我们这里来,否则这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