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站在一辆野战手术车里紧张的为小齐格菲尔德做着手术,作为齐楚雄的老朋友,他昨天晚上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这一方面是由于他对小齐格菲尔德的下落不明感到非常焦急,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卡尔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如果不是这小子非要拉着小齐格菲尔德下山去玩,那么他们根本不可能遇上莱因哈特,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而且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卡尔居然把小齐格菲尔德一个人扔在了幽灵丛林里,独自跑去追踪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野小子,万一小齐格菲尔德要是因此发生意外的话,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齐楚雄!
虽然齐楚雄一再安慰路德维希,说这并不是卡尔的错。但是齐楚雄越是这样说,路德维希就越是觉得自己愧对老朋友。昨天晚上回到家里后。他还是把卡尔暴打了一顿,当时他瞪大眼睛对躲在妻子怀抱里痛哭不已的儿子大声吼道:“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埃尔文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饶不了你!”
窝着一肚子的气,路德维希一夜辗转难眠,而且他的右眼皮还在不停的跳动,这使他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不祥之兆。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接到来自了艾德斯瓦尔宫的电话,要他立刻赶往艾伦纽特抚养所,但是却没有告诉他是什么事情。
路德维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艾伦纽特,但是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齐格菲尔德时,他简直快要被气疯了,要不是阿尔伯特在一旁劝阻,他差一点就把恩斯特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阿尔伯特紧张的守护在手术车外面,随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在流逝,他不停地搓着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焦急。
“咣!”手术车的门终于打开了,路德维希从车里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头上的汗珠,阿尔伯特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了他面前:“将军先生,埃尔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上帝保佑,虽然他的伤势很严重,但是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他现在还无法移动,恐怕要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路德维希说。
“这真是太好了!”阿尔伯特激动的说,“只要他平安无事,在我这里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路德维希正想继续向阿尔伯特询问一番关于埃尔文来到抚养所后的情况,却突然看见恩斯特正躲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他们,他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恩斯特怒吼道:“你给我过来!”
“将军先生,您是在叫我吗?”恩斯特畏惧的问道。
“当然是你!”路德维希的嗓门很大,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眼看着无处逃避,恩斯特只好苦着脸,磨磨蹭蹭的挪动到路德维希面前。
“你这个白痴!”路德维希愤怒的冲恩斯特叫嚷着,“你算哪门子的德国军人,居然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连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恩斯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将军先生,我当时只是想教训一下从这里擅自逃跑的勃兰特,可谁知这小子竟然会冲出来捣乱……”
“闭嘴!他是个孩子,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你就不会好好的和他解释吗?”
“我是想和他解释,但是他当时的态度实在是太嚣张了……”恩斯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阿尔伯特和路德维希急忙转身望去,却惊讶的发现施特莱纳的车队已经停在了广场上。转眼间,施特莱纳就在一队卫兵的簇拥下朝他们走来。
“全体集合!”阿尔伯特紧张的发出号令,抚养所里的军官和士兵们迅速集中成一队,诚惶诚恐的注视着施特莱纳。
阿尔伯特整理好军装,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施特莱纳面前,“我的统帅,艾伦纽特抚养所全体官兵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施特莱纳扫了阿尔伯特一眼,却突然觉得这名中尉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自己以前在什么见过他。“你……”他正想对阿尔伯特问个究竟,一张从手术车里抬出来的担架却吸引了他的视线,他顾不上多问,急忙向那副担架走去。
两名护士此时正小心翼翼的把小齐格菲尔德抬下车,但是她们却突然看到施特莱纳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两人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手准备行举手礼。但是这样一来,担架便立刻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小齐格菲尔德就要掉到地上,施特莱纳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小齐格菲尔德紧紧抱在了怀里。
“你们是怎么搞的?”施特莱纳有些恼怒的瞪着那两名护士:“连担架都拿不好吗!”
可怜的护士们快被吓哭了,“对不起,我的统帅,我们不是故意的……”
施特莱纳没有心思和护士们啰嗦,他将关切的目光转向躺在自己怀里的小齐格菲尔德,却看到这可怜的孩子双目紧闭,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除了身上被厚厚的绷带缠住的部分之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青紫的伤痕,而那双曾经弹奏出美妙乐曲的双手此时无力的蜷缩在一起,他看上去是那样的虚弱,恐怕连一只蚂蚁都可以把他掐死。
“!”施特莱纳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激怒了,“是谁把他打成了这幅模样!给我站出来!”
排列整齐的队伍里鸦雀无声,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谁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把恐惧的目光投向了最后一排。稍许后,一个面无人色的少尉慢悠悠的晃了出来,他浑身上下不停的打着哆嗦,连说话都变得口齿不清:“我的统帅……这件事情请您一定要听我解释……”
“哼!”施特莱纳狠狠的盯着恩斯特,“你干的可真漂亮!”
恩斯特腿肚子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就在他以为自己肯定要完蛋时,阿尔伯特却突然挡在了他和施特莱纳之间:“我的统帅,我可以和您说句话吗?”
“中尉,你想说什么?”施特莱纳阴沉着脸盯着阿尔伯特。
“对不起,”阿尔伯特镇静的说:“虽然弗莱舍尔少尉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得很过分,但是作为他的长官,我在这件事情上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您要惩罚的话,就请先从我开始吧!”
“!”恩斯特吃惊的看着阿尔伯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主动站出来替自己承担责任。
施特莱纳也是微微一怔,但是恼怒的眼神中很快便掠过一丝赞赏的目光。因为这件事情如果换做别人恐怕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是眼前的这名中尉却主动要求替部下承担责任,而一个人没有非凡的勇气和高度的责任感,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在施特莱纳的注视下,阿尔伯特又说道:“我的统帅,请您把埃尔文放下好吗?因为路德维希将军刚才告诉我说他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现在还不能乱动,否则会直接影响他的伤势。”
“哦!”施特莱纳闻言急忙朝小齐格菲尔德身上看去,结果正如阿尔伯特所言,他身上的部分伤口又渗出了丝丝鲜血,“快,把医生叫来!”随着他这声紧张的呼唤,路德维希立刻冲过来对小齐格菲尔德身上的伤口仔细检查了一番,值得庆幸的是,小齐格菲尔德并没有什么大碍。路德维希因此也松了一口气,对还傻站在原地的两名护士打了个手势:“快把担架抬过来!”
“我的统帅,请把这孩子给我。”阿尔伯特伸出自己的双臂,从施特莱纳怀中接过小齐格菲尔德,把他轻轻的放在担架上,“请你们小心一点。”他一边细心的叮嘱着护士,一边脱下自己的军装盖在小齐格菲尔德身上。
施特莱纳在一旁注视着阿尔伯特的一举一动,不过很短的时间,他就对这位年轻的中尉充满了好感,而且他越看越觉得对方很面熟……
人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施特莱纳下意识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却看到了一张久违的面孔——汉斯·弗莱舍尔迈着笨拙的步伐快步跑到了他身边:“对不起,我的统帅,我刚刚听说这里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就立刻赶来了。”
施特莱纳瞟了弗莱舍尔一眼,接着又将目光转到恩斯特身上一言不发。恩斯特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的统帅,既然埃尔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您还是抓紧时间做些别的事情吧,不然的话有人恐怕会说闲话的。”一名侍从凑到施特莱纳身前小声提醒道。
施特莱纳若有所思的将目光从恩斯特身上收了回来,接着便对阿尔伯特露出了一缕微笑:“中尉,立刻把这里的孩子全部都集合起来,我要亲眼看看他们的训练成果。”
但是令施特莱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阿尔伯特居然拒绝执行他的命令:“对不起,我的统帅,现在是孩子们的午休时间,如果您真的想检阅他们的训练成果,也应该等到他们睡醒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