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莱纳眉头微皱,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去问阿尔伯特为什么要拒绝执行命令,站在他身旁的弗莱舍尔却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统帅阁下的命令!”
“将军先生,您可以让我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吗?”尽管违抗了施特莱纳的命令,但是阿尔伯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紧张。
“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就是想上军事法庭!”弗莱舍尔根本不想让阿尔伯特对此进行解释,因为他需要转移施特莱纳的注意力,这样才好帮助恩斯特开脱罪责。
“汉斯,你还是让他把自己的理由先说出来吧。”施特莱纳并没有按照弗莱舍尔的节奏走下去,他紧盯着阿尔伯特平静的脸庞:“中尉,如果你拿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那么你就必须因此受到惩罚。”
“我的统帅,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容易引起误解,但是孩子们每天要进行大运动量的军事训练,再加上眼下正是他们长身体的年龄,如果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他们的体格就不会强壮,而且我相信您下令把他们送进帝国抚养所的初衷也不仅仅只是为了供您检阅……”
“你给我住口!”弗莱舍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我的统帅,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完全是在胡说八道,而且今后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一样,那么您的威信又将被置于何处呢?”他气呼呼的说完这番话,便等着施特莱纳下令严惩阿尔伯特。
但是弗莱舍尔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施特莱纳不但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大发雷霆,反而还笑着对阿尔伯特问道:“中尉,请你告诉我,孩子们什么时候起床?”
阿尔伯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的统帅,现在是中午一点,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他们起床的时间了。”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上一个小时。”施特莱纳这时的心情看起来非常愉快,他继续微笑着说:“不过我们可不能一直在这里站着,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想去你的办公室里看一看。”
“我的统帅,请跟我来吧。”阿尔伯特领着施特莱纳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而抚养所的其他军官和士兵们也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偌大的广场上这时只剩下了弗莱舍尔和耷拉着脑袋发呆的恩斯特。
“赶快把头抬起来,别让人看你的笑话!”弗莱舍尔没好气的瞪着儿子。
恩斯特乖乖的抬起了头,但是脸上却写满了疑惑:“爸爸,您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惹的麻烦吗!”弗莱舍尔恼怒的吼道:“你除了天天把自己灌的烂醉以外,就没有干过一件像样的事情!我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恩斯特发现父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立刻开始赌咒般的发誓:“爸爸,请您这次一定要相信我!我今后再也不喝酒了,我向上帝发誓,如果这次您能帮助我度过难关,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否则就让我立刻下地狱!”
“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誓言都收起来吧!”弗莱舍尔虽然早就听腻了儿子这种没完没了的保证,但是语气却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你给我听着,从今以后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做人,否则我就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
“是、是,我一定老老实实做人。”恩斯特不住的点头哈腰,看起来活像一只大龙虾。
“我问你,那个电话是不是你让人打到家里的?”弗莱舍尔问道。
“什么电话?”恩斯特莫名其妙的看着父亲。
“你不知道吗?”弗莱舍尔纳闷的说:“有人打电话到家里说你把齐楚雄的儿子打成了重伤,结果惹怒了统帅阁下,那个人还说要我赶快想办法来救你,不然的话你就完蛋了。”
“这怎么可能呢?”恩斯特困惑的说:“谁会这么好心帮助我?”
“你确定你没有让人往家里打过电话吗?”弗莱舍尔又问道。
“当然确定!”恩斯特的嗓门不由自主的高了八度,“不就是一个囚犯的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想干掉他的话,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给我闭嘴!”弗莱舍尔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小瞧齐楚雄!我告诉你,别看他只是一个囚犯,但是就连霍夫曼和罗蒙都不敢轻视他,你要是真得罪了他,恐怕只会死的很惨!”
“这怎么可能呢?”恩斯特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
“动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看!要是齐楚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统帅阁下又怎么可能亲自跑到这里来查看他儿子的伤势!”弗莱舍尔此刻真是恨铁不成钢,他的脑袋里从小到大都装满了阴谋诡计和小聪明,偏偏儿子却是个不爱动脑筋的莽夫,他因此伤透了脑筋,但是却无计可施。
恩斯特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便再也不敢跟父亲顶嘴了,只好可怜兮兮的小声问道:“爸爸,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等我的消息!”弗莱舍尔本想再训斥儿子一番,但是当他看到恩斯特那种胆战心惊的表情时,他的心顿时软了:“放心吧,我现在虽然无职无权,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毕竟在统帅阁下身边当了十几年的副官,我想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那真是太好了!”恩斯特喜出望外的喊道。
“别高兴得太早!要知道齐楚雄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你把他儿子打成这幅模样,天知道他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报复你!”弗莱舍尔瞪着眼睛吼道。
眼看父亲又发起了脾气,恩斯特只好灰溜溜的转身离去。弗莱舍尔望着儿子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转身向阿尔伯特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施特莱纳这时正在非常仔细的观察着阿尔伯特的办公室,他发现房间的摆设非常简陋,除了一张破旧的铁皮桌和几把椅子以外,整个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放在行军床上打着补丁的被子。面对此情此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戴上一副白手套,伸手在房间里的每一个死角都摸了一遍,当他发现手套依旧洁白如故时,他满意的笑了。接着他又走向行军床,一面抚摸着被子上的补丁,一面好奇的问道:“中尉,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的军需部门不能为你提供新的被服吗?”
阿尔伯特平静的回答道:“我的统帅,我父亲经常告诫我说,如果不能养成在艰苦环境下生活的习惯,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施特莱纳不住的点着头,心里对阿尔伯特也越来越有好感了,“对了,你父亲是做什么的?”他笑着问道。
“他在您身边担任首席军事顾问一职。”阿尔伯特谦逊的说。
施特莱纳猛地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他便苦笑着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把:“我真是老了,怎么把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您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自然不可能事事都挂在心上。”阿尔伯特微笑着说。
“时间过得可真快,要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在军校里当士官生,但是现在你已经成为一名中尉了。”施特莱纳感慨道:“当年你以毕业考试第一名的成绩从军校毕业后,本来已经被分配到警卫旗队师担任一名作战参谋,但是你父亲找到我说自己的年龄大了,身边需要有人照顾,所以我就遵从了他的意见,把你安排到帝国抚养所当了一名军事教官,怎么样,阿尔伯特,你不会埋怨你父亲的这个决定吧?”
“我当然不会埋怨他。”阿尔伯特露出了一丝阳光般的笑容:“到警卫旗队师服役也好,在抚养所当教官也罢,反正都是为帝国和您效劳,所以我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愿意放弃到警卫旗队师服役的机会,”施特莱纳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比如说有些人的儿子毕业考试只拿了最后一名,可是却偏偏要求获得一个理想的职位,而且还向我声明他只考虑总参谋部或者警卫旗队师这样的好地方,我要是答应了他的请求,那我就真是个老糊涂了。”
施特莱纳身边的侍从们起初一愣,但是当他们看到弗莱舍尔正急匆匆的跑进办公室时,他们却都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目光。
“我的统帅,”弗莱舍尔并没有听见施特莱纳刚才的那番言论,“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吗?”
“有什么话就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施特莱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这……”弗莱舍尔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我刚才已经训斥了恩斯特一番,并且告诫他今后绝不能再犯下类似的错误……”
“你儿子有错吗?”施特莱纳打断道:“不就是一个囚犯的儿子吗?他想打就打,想杀就杀,那里用得着来向我道歉!”
弗莱舍尔的脸上这时写满了尴尬,因为自从当年的那场起义过后,他就失去了施特莱纳的信任,再加上霍夫曼和罗蒙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所以他这些年甚至连个闲职都没有捞到,整天只能呆在家里对着墙壁发呆,而玛格达也因为娜塔莎的事情天天和他大吵大闹,可以说他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眼看着自己的仕途已经走到了尽头,弗莱舍尔只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儿子身上,但是恩斯特从小娇生惯养,一点苦也不愿意吃,结果到来不但没成才,反而还经常在外面惹出麻烦,搞得他不得不一次次看着别人的脸色去为儿子求情,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今的这些事情难道就是上帝对自己的惩罚吗?
“弗莱舍尔将军,今天可真巧,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里相遇。”就在弗莱舍尔苦思冥想该如何帮助儿子摆脱麻烦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