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小齐格菲尔德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行军床上,眼前的一切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破旧的铁皮桌,墙上挂着的花花绿绿的图纸,“这不是阿尔伯特叔叔的办公室吗?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好奇心驱使他试图坐起来,但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立刻放弃了这种尝试。
“埃尔文,千万别乱动,这会影响你的伤势的!”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弗兰茨叔叔,您怎么也在这里!”小齐格菲尔德惊讶的看着路德维希。
“感谢上帝,你总算是醒过来了!”路德维希松了口气,,接着便嗔怪的看着小齐格菲尔德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这里的军官们自己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要不是克劳柏森中尉及时赶到,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小齐格菲尔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又焦急的问道:“卡尔现在怎么样了?”
路德维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别跟我提那小兔崽子的名字,要不是他非要拉着你下山去玩,后面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您别生气了,”小齐格菲尔德这时反倒安慰起路德维希:“卡尔他不是故意的,而且要是我一开始就听从他的劝告,不和莱因哈特一般见识的话,也就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了。”
“多好的孩子啊,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惦记着同伴的安危,真是和齐一模一样。”路德维希心中虽然感慨万千,但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你就别再为卡尔说好话了,还是安心养伤吧。”
小齐格菲尔德懂事的点了点头,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从窗外传来一阵激昂的歌声深深吸引:“这是什么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唱?”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窗外那阵阵雄壮的歌声,心中却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似乎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试图将自己拉进外面的队伍里。
歌声在不久后渐渐平息下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施特莱纳推开门快步走到小齐格菲尔德身边:“埃尔文,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我还好,就是感觉没有力气,而且身上很痛。”尽管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是小齐格菲尔德还是对施特莱纳露出了一丝坚强的笑容
“别担心,你会没事的,医生已经为你做了手术,只要你安心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施特莱纳安慰道。
小齐格菲尔德冲着施特莱纳感激的点了点头,就急忙问道:“对了,阿尔伯特叔叔在什么地方?”
“你找他干什么?”施特莱纳好奇的问道。
小齐格菲尔德微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但是即使是如此轻微的动作也给他带来了一阵剧痛,他紧咬着牙关,等到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才又着急的说:“我有件事情想问他。”
“埃尔文,你想知道什么。”阿尔伯特从施特莱纳身后走了出来。
“阿尔伯特叔叔,勃兰特现在怎么样了?”
“!”阿尔伯特顿时愣住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齐格菲尔德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在惦记着勃兰特。
“埃尔文,你刚一醒过来就先向我询问卡尔的情况,现在又向克劳柏森中尉打听勃兰特的事情,但是你为什么就不想想你自己呢?”尽管路德维希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但是眼神中还是露出了一缕痛惜的目光。
小齐格菲尔德这时却笑了,“弗兰茨叔叔,您忘了吗,我爸爸一直教导我要学会帮助弱者,尤其是当他们遇到危难时一定要挺身而出保护他们,而且凡事也要先为别人着想,不能光顾着自己……”
“说得对!”路德维希激动的喊道:“乐于助人,不畏艰险,照顾弱小,你父亲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他又把这些美德传给了你,这可真让人感到高兴!”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路德维希身上,即便是施特莱纳也不得不板起了面孔。而路德维希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种场合下发表对齐楚雄的赞美,他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却想不出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埃尔文,你就别替勃兰特担心了。”阿尔伯特出人意料的打破了沉默:“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且我已经安排军医去为他做治疗,等到你们的身体都好些了,我会让他来见你的。”
“他没事就好,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小齐格菲尔德松了口气,接着又生气的说:“对了,阿尔伯特叔叔,您真的应该好好惩治一下那个弗莱舍尔少尉,他实在是太坏了,打起人来就像是一条疯狗,而且我还听说以前有人因为忍受不了他的折磨而逃跑,结果他把这些人抓回来后就绑在柱子上,逼着其他人往他们脸上撒尿,您说说看,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阿尔伯特略显难堪道:“你说的没错,他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但是作为他的长官,我对此事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您别这样说,这件事和您一点责任都没有,这都是那个没有礼貌的弗莱舍尔少尉造成的,您是一位好心人,别让这个坏蛋玷污了您的名声。”小齐格菲尔德急忙安慰道。
“对不起,埃尔文,都怪我事先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这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阿尔伯特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十分激动,眼眶中竟然有泪水在打转。
“埃尔文,弗莱舍尔少尉已经因为自己愚蠢的行为受到了惩罚,我看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出来干坏事了!”路德维希在一旁插了一句。
小齐格菲尔德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弗里德里希爷爷,这是真的吗?”他迫不及待的望着施特莱纳。
施特莱纳没有料到小齐格菲尔德会把这个问题扔给自己,他沉默片刻后,便对小齐格菲尔德笑着说:“你的弗兰茨叔叔没有骗你,我确实已经把弗莱舍尔少尉从帝国抚养所里赶了出去。”
“太好了,伊万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的!”尽管受了重伤,但是小齐格菲尔德还是激动的挥动了一下拳头。
“他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阿尔伯特急忙擦去眼角的泪痕,“每个人都开心极了,在外面的广场上又唱又跳,那场面简直太壮观了。”
“这么说,刚才外面的歌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小齐格菲尔德问道。
“是的,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样激动。”阿尔伯特笑着说。
“我真是不走运,居然没能看见这一幕,”小齐格菲尔德遗憾的摇着头,随即便对施特莱纳投去一缕困惑的目光:“弗里德里希爷爷,为什么伊万他们不能和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呢?”
“?”施特莱纳微微一怔,“难道你父亲从来就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吗??”
“没有,”小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情,就连帝国抚养所这个地名我也是从莱因哈特嘴里听到的,起初我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当我真正走进这里后,我却感觉到非常压抑,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可怜了,不但远离父母的怀抱,而且还要忍受像恩斯特这种人的折磨,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施特莱纳无法想象齐楚雄居然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过儿子,尽管他心中对此充满了疑虑,但是小齐格菲尔德脸上那种纯真的表情却清楚的显示自己并没有说谎,这反倒让他陷入到一种不明所以的困惑中。
“埃尔文,还是让我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吧。”罗蒙接过了这个话题,“你看到的那些孩子们今后将会担负起非常艰巨的使命,如果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和强壮的体魄,那么他们根本无法有效地履行自己的使命。”
“他们今后到底要去做什么事情?”小齐格菲尔德刚想接着问下去,路德维希却轻轻在他肩头拍了一把:“好了埃尔文,这些问题等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但是你现在必须要休息了。”
“埃尔文,你的弗兰茨叔叔说得对,这些问题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的。”施特莱纳几乎是下意识把路德维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弗里德里希爷爷,为什么我爸爸没有到这里来?”小齐格菲尔德突然抓住了施特莱纳的手。
施特莱纳心头一颤,却不敢去直视小齐格菲尔德那种充满期待的眼神:“哦,那是因为我担心他知道你受伤的消息后会很紧张,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他,不过你放心,等到你伤好了,我就立刻派人把你送回家。”
但是施特莱纳的话刚一说完,小齐格菲尔德的眼圈就红了,“我想爸爸妈妈,我离开家已经一天了,他们一定会很担心的……”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一下子就听出来自己在养好伤之前是不能见到父母的,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卡尔也不在……你们走了以后,没有人会陪我说话,也没有人会和我一起玩……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家……”
“好了,埃尔文,你就别再难过了。”路德维希急忙安慰道:“不是我们不想让你回家,而是因为你的伤势太重,必须在这里养好伤之后才可以回家,听话,别哭了,过两天我就会叫卡尔来陪你的。”
“就算您让卡尔来陪我,但是他每天还是要按时回家,到头来还是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小齐格菲尔德哭的越来越伤心:“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和妈妈在一起,那里有我的钢琴,还有我的玩具,但是这里除了孤独以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