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不语,而张梦琪却早已哭红了眼睛,无论汉娜如何安慰,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路德维希对眼前的这一幕也感觉到有些束手无策,只好静静地坐在齐楚雄身边。
“弗兰茨,谢谢你给我带回来的这个消息。”齐楚雄终于开了口,不过却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既然梦琪和我没有办法去照顾埃尔文,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我们是朋友,你就不要再说这些客气话了,再说如果不是卡尔贪玩,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发生。”路德维希一提起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不能让这小子继续呆在家里了,等到埃尔文伤好之后,我一定要把他送到军校去。”
“怎么?你不是说要让卡尔去上医学专修学校吗?”齐楚雄一愣。
“唉,不瞒你说,这小子根本就不是学医的料,他天天就知道玩打仗游戏,却从来不肯看一眼我送给他的那些医学书籍。”路德维希无奈的叹着气。
齐楚雄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脑海中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古怪的念头——要是小齐格菲尔德也不愿意继承祖传的医术,自己又该作何选择呢?
……
1981年4月20日,艾伦纽特抚养所。
小齐格菲尔德自然不会知道父亲的苦恼,在和伤情做了两个多月的斗争后,他终于获得了一次下地行走的机会——阿尔伯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走出了房间,但是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广场,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寂寞的目光——尽管路德维希早就答应过让卡尔来陪他,可是时至今日他不仅没有见到过卡尔的身影,甚至就连伊万他们也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不禁让他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担忧。
“埃尔文,你是不是在想你的那位好朋友了?”阿尔伯特突然笑着问道。
“您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小齐格菲尔德纳闷的说。
“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阿尔伯特笑着说:“放心吧,卡尔和伊万他们并没有把你忘记,这些天你没有见到过他们是因为路德维希将军担心你的伤情会出现反复,所以才没有让他们来陪你,不过你放心,照你现在的恢复情况,再过几天这种现象就可以结束了。”
“太好了。”小齐格菲尔德失落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对了,阿尔伯特叔叔,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来看我呢?”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没有办法来看你,不过听路德维希将军说,你妈妈每天都在为你祈祷,希望你能够早日恢复健康。”阿尔伯特笑着说。
一提起妈妈,小齐格菲尔德情不自禁的红了眼圈,“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乱跑的话,妈妈也就不会为我担心了。”
“好了孩子,成长的道路上总要遇到一些考验,所以你也没有必要把这件事情想得太严重。”阿尔伯特笑眯眯的在小齐格菲尔德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还记得我说过要送给你一件神秘的生日礼物这件事情吗?”
“当然记得。”小齐格菲尔德眼前顿时一亮。
“这份礼物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见到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不要忘了按时服药啊。”阿尔伯特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在小齐格菲尔德面前晃了一下。
小齐格菲尔德愉快的接过了药瓶,而心情也早已迫不及待的插上了翅膀。
几个小时过去后,“地心之光”终于闭上了眼睛,小齐格菲尔德怀揣着期待的心情跟着阿尔伯特来到了广场中央的高台上,但是他很快便失望了,因为四周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生日礼物了。“阿尔伯特叔叔,您这是在拿我开心吗?”他不由自主的撅起了嘴。
“别着急,亲爱的埃尔文,你的礼物马上就会出现的。”阿尔伯特笑了笑,便用力拍了两下巴掌。片刻后,黑暗的营地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歌声:
万人空巷
路已清空
是突击队在线上
国社党卐字旗
是人民的唯一希望
期待自由
和面包的理想
小齐格菲尔德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他便很快从歌声中分辨出一阵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听上去似乎是有很多人正朝这里走来。尽管黑暗中的脚步声总会带给人们一种恐怖的感觉,但是小齐格菲尔德此刻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因为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这阵歌声所迷惑,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充满诱惑的新世界,那里的一切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总之他的心情随着歌声在不停地起伏,而体内也传来了一阵阵难以解释的躁动,似乎自己的命运从今以后将和这首歌紧紧结合在一起。
密集的脚步声突然停在了高台下面,而那种震耳欲聋的歌声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当小齐格菲尔德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时,整个营地突然打开了灯。
“哇!”小齐格菲尔德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他脚下的广场上此刻已经站满了人,而且里面还有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伊万、德米雷尔、勃兰特……但是真正令他感到惊奇的却不是自己又见到了这些新朋友,而是他们身上的装束——所有的孩子们今天都穿上了一套崭新的军装,脚上还套着锃亮的马靴,尽管他们的军装上既没有肩章也没有领章,但是套在他们头顶的钢盔两侧却都印着一个非常醒目的“卐”字。
“阿尔伯特叔叔,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小齐格菲尔德紧张的拉着阿尔伯特的衣袖。
“今天是我们已故元首的诞辰,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纪念活动,而今年的这个日子更具有代表性,因为所有的抚养所里年满十二岁的孩子都会在这一天成为预备役人员,他们将继续接受更为专业的军事技能训练,六年后当他们年满十八岁时,其中的优秀者将会被直接送进帝国军队服役。”
“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当上军人了?”当小齐格菲尔德从阿尔伯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继续问道:“那些被淘汰下来的人怎么办?难道他们以后就真的不能再成为军人了吗?”
“即使不能成为军人,他们也会有事情做,比如说去当农民或者是工人,反正每个人都必须学会为国家服务,因为在整个集体的利益面前,个人始终是微不足道的。”阿尔伯特说。
“这辈子不能成为军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齐格菲尔德小声嘟囔道:“反正要是我的话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阿尔伯特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却突然大声向台下喊道:“孩子们,准备迎接命运的挑战吧!”
广场上此时又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鼓声,伊万、德米雷尔、勃兰特还有戴维分别手持一面“卐”字旗的四角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孩子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这面血红色的旗帜上,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写满了一种掩饰不住的激动。
“手执此旗,在全能的上帝面前,我们发誓永远忠于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钢铁意志的继承人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将军,我们将用生命扞卫自己的誓言,我们将毫无条件的、自愿的执行他的一切命令,盟旗为证!”
随着孩子们跟随阿尔伯特大声宣读这段誓词,小齐格菲尔德的内心深处突然间有了一种要奔赴战场的冲动。他的心里燃烧着一股非常强烈的渴望,把他的五脏六腑……不,是整个人都推向了一种狂热的情绪,似乎只有穿上那套军装才能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孩子们这时已经宣读完了誓词,而他们的注意力此时也齐刷刷的集中在小齐格菲尔德身上,从他们每个人脸上那种兴奋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埃尔文,瞧啊,你的生日礼物来了。”阿尔伯特伸手指向台下,小齐格菲尔德急忙举目望去。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台下的孩子们手里突然多出了许多张他们亲笔书写的标语,尽管这些标语笔迹各异,长短不一,但是几乎却都透着对小齐格菲尔德的崇拜。
“生日快乐!我的英雄!”
“埃尔文,你就是我的上帝,我简直爱死你了!”
面对着那些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感激,小齐格菲尔德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在心中来回激荡,似乎自己命中注定将要成为台下这些人的保护者。
“阿尔伯特叔叔,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梦想吗?”
“我当然相信,只是你能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我想成为一名元帅,带领他们攻克这个世界上所有坚不可摧的堡垒,让我的名字以征服者的形象被永久的铭记在史册上!”
“呵,你的口气可真不小!”阿尔伯特笑眯眯地说:“真要是有那一天的话,我也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那一天会来到的,阿尔伯特叔叔。”小齐格菲尔德把自己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因为只要是我想做成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取得成功!”
阿尔伯特诧异的望着小齐格菲尔德,因为他无法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但是当他明白自己并不是活在梦中时,他却微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