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齐楚雄警觉地问道。
“是我。”门外出人意料的传来了克劳柏森的声音。
齐楚雄稍作犹豫便打开了门。“齐医生,我就知道只要你一出手,统帅阁下的病情就会立刻好转,不过这一点也不奇怪,谁让您是一位用心来给人治病的好医生呢。”克劳柏森一进门便送上了一番夸奖。
“屋里很闷,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齐楚雄对克劳柏森的赞扬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拉着对方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的后院,这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平时很少有人出现,只见四周一片静肃,几乎可以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将军先生,您可以告诉我统帅阁下为什么要装病吗?”齐楚雄在院落的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您已经看出来了?”克劳柏森微微一怔,但是却并不感到意外。
“我是个医生,他到底有没有病我自然看得出来。”
“既然您早就发现了这一点,那为什么没有当众说出来呢?”克劳柏森紧盯着齐楚雄的眼睛。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某项计划中的关键一步,所以我只有暂时选择和他保持一致,然后再等待有人来向我解释藏在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看来统帅阁下说的不错,您果然不会轻易的揭穿他的伪装。”克劳柏森重重的点着头:“齐医生,请您听好……”
十分钟后。
在听完了克劳柏森详细介绍自己的计划后,齐楚雄却没有因为再次看到重获自由的希望而露出兴奋的表情,与之正好相反,他的表情居然变得十分凝重,令人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抑。
“齐医生,我已经老了,不想看到我的国家再一次被推入战争的深渊,所以我才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实现和平回归故乡的心愿,而您作为‘光明天使’唯一幸存下来的领袖,如果可以利用您在囚犯和战俘们心目中的威望来帮助我完成这项计划,那么必将极大地增强我们获得成功的可能性。”
“将军先生,”齐楚雄轻轻叹了口气:“您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其实是在冒险?”
“做这种事情肯定会有风险,但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不再遭受战争的蹂躏,我必须去冒这个风险!”克劳柏森坚定的说。
“统帅阁下呢?他也赞同您的看法吗?”
“您放心吧,”克劳柏森笑了:“如果没有他的支持,我的计划无论如何也没有实现的可能……”
“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齐楚雄突然打断道。
“这项计划除了您之外,目前只有我和统帅阁下以及他身边最亲近的几名侍从知道。”
“将军先生,我很佩服您的勇气,但是我要提醒您一点,那就是除了您刚才提到的那些人之外,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项计划,哪怕这个人与您的关系非常亲近也不行,否则您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您终于答应与我合作了!”克劳柏森激动的说:“齐医生,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对不起,”齐楚雄突然打断道:“您误会了,我只是在提醒您不要将自己的计划泄露出去,至于说到合作这个问题吗,我还是从前的态度,希望您可以理解。”
“为什么?”克劳柏森愕然道:“难道您还没有从当年那场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吗?”
“随您怎么看都行,反正我不会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不过我可以保证绝不将您的计划泄露出去。”
“齐医生!”克劳柏森忍不住质问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获得您的信任?”
“其实我一直都相信您不会欺骗我。”齐楚雄将头扭向一侧,似乎不想让克劳柏森看到自己眼神中的无奈:“但是我已经老了,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雄心壮志……”
“难道您就愿意把自己彻底葬送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吗?您为什么就不替埃尔文想一想,他还是个孩子,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那么他一定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对不起,将军先生,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参与的。”齐楚雄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只剩下克劳柏森一个人在原地无奈的叹着气……
……
霍夫曼如同一尊雕塑般木立在雅利安城郊外的一处河滩边,他耳边聆听着豪勒河的怒吼,素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上这时却隐隐透着一丝常人无法理解的愤怒。
“您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对您的身体可不好。”布劳恩担忧的说。
“奥托,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霍夫曼没有挪动自己的身躯。
“我看罗蒙总理确实是动了接掌统帅阁下权力的心思,但是我认为这次的事情很可能只是他一时糊涂,而并非是预谋已久……”
“这不可能,”霍夫曼摇头道:“如果只是一时糊涂,那么他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把事情布置的面面俱到,而且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他居然向我隐瞒了统帅阁下曾经在艾伦纽特抚养所鼓励他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路人这件事情,这说明他心里早就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只是不想让我知道罢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布劳恩晃着头:“像罗蒙总理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在权力的诱惑下失去理智,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就太令人痛心了。”
“权力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蒙上一个人的眼睛,让他做出一些令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这一点我虽然早就明白,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在亚历山大身上。”霍夫曼不住的叹气,而痛心疾首这句成语也写在了他的眼神里。
“您是不是和罗蒙总理进行一次坦诚的交谈,也许这样做会消除掉彼此间的误会……”
“不必了。”霍夫曼摆了摆手,“有些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段日子你要多关注一下他那里的动静,只要一有异常变化,你就马上告诉我!”
布劳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目光……
……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但保护不了儿子,就连我也要跟着你受罪!”在远离雅利安城的一座名叫巴特贝尔茨的小镇上,弗莱舍尔在家里被玛格达骂的狗血喷头,却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
“快滚!今天晚上这里不欢迎你!”玛格达把丈夫轰出了门。弗莱舍尔虽然一肚子委屈,可是却只好哭丧着脸去了镇上的一家小酒馆。随着夜幕的降临,酒馆里也多了不少军官的身影,但是却没有人去理会他。他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无精打采的喝着闷酒,心里翻来覆去都是罗蒙那张挂满虚伪笑容的脸庞,要是他手里现在有把*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打成筛子,但是眼下他却只能靠想象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两名军官走进了酒吧,他们挑选了一个距离弗莱舍尔很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几杯啤酒下肚后,他们的笑声便如同海潮般一波接一波涌进弗莱舍尔的耳朵里。弗莱舍尔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刺激,正打算结账走人,但是他刚刚掏出钱包,却听到那两名军官之间发生了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
“嘿,你听说了吗?罗蒙总理居然没有答应霍普纳太太希望让小儿子到财政部担任部长秘书的请求,这下肯定有好戏看了。”
“天哪!他难道不知道霍普纳上校生前曾经做过副统帅阁下的团长吗?”
“开玩笑,这种事情他当然很清楚,当年克拉迈尔为了笼络人心,曾经刻意提升了霍普纳上校的官职,但是霍普纳上校却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只可惜谁也没有想到克拉迈尔刚一倒台,霍普纳上校就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盖世太保的调查,他一时没想开,竟然活活气死了,我记得当时副统帅阁下为此还曾经大发雷霆,并且向霍普纳太太保证今后一定会照顾好她们母子的生活。”
“既然罗蒙总理知道这些事情,那他为什么还要拒绝霍普纳太太的请求呢?”
“霍普纳太太是个乡下女人,连一本圣经都读不下来,而且她还很好面子,由于她担心自己的请求会被拒绝,于是就委托自己丈夫昔日的一位老部下去找罗蒙总理说情,但是你要知道她的小儿子其实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人,不要说是担任财政部长的秘书,怕是当个看门人都不够资格,而罗蒙总理对于政府职员的基本素质一向要求得很严,自然也就不可能答应她的请求。”
“看来可怜的霍普纳太太要失望了……”
“恐怕是这样的,要知道她丈夫的那位老部下至今也没敢告诉她这个消息,而是在继续想办法试图帮助她的小儿子在政府里谋得一个好职位。”
“霍普纳太太可真够笨的,这种事情直接去找副统帅阁下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再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你还不清楚吗?副统帅阁下这个人历来很讨厌有人利用关系来谋取官职,想必霍普纳太太也了解这一点,所以才不得不做出了这种选择。”
“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要知道霍普纳上校生前曾经给过副统帅阁下很多帮助,而副统帅阁下虽然明着无法帮忙,但是心里肯定也想为自己老长官的遗孀做点什么,而罗蒙总理就这么拒绝了她的请求,真不知道副统帅阁下知道这件事情后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算了吧,这种事情我们可管不了,还是继续喝酒吧。”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很奇妙,正当克劳柏森已经对罗蒙展开行动时,弗莱舍尔的脑子里却因为这两名军官之间的对话而展现出一个大胆的报复计划,当这两种看似毫无关联的行动被命运交叉在一起时,一片乌云也就此悄悄的笼罩在罗蒙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