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格菲尔德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老兵,他佩戴着中士军衔,身材不高,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满脸的皱纹就像一把没有完全打开的折扇,尽管他看起来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是一双乌黑的眼珠里却透着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坚定目光。
由于有了克拉科夫斯基的教训,小齐格菲尔德并不敢轻视这个老兵。“您好,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很客气的问道。
老兵并没有立刻回答小齐格菲尔德的提问,而是对着波拿巴突然吼了一嗓子。说来也怪,刚才还非常温顺的波拿巴这时突然跳了起来,卡尔惊慌失措之下,拼命搂住马脖子不放,但是波拿巴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居然开始狂奔不止。贝戈诺夫眼见情势不妙,急忙冲上去死死拉住了缰绳,这才把卡尔救了下来。但是当卡尔的双脚刚一接触到地面,他却立刻软绵绵的坐在了地上。
“卡尔!”小齐格菲尔德心急火燎的冲了过去:“我的上帝,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这马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受惊……”卡尔明显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连上下牙床都在打战。
“这匹汉诺威马看起来虽然很神气,但是它的胆子却小的很,哪怕只是吹声口哨都能吓着它。”老兵瞟了卡尔一眼,目光里满是不屑:“所以你要是真想骑马横跨阿尔卑斯山,那最好再选一匹马。”
“布日固德!”贝戈诺夫急忙在一旁喊道:“他们还是孩子,哪懂得了这些东西!”
“哼!我十四岁时就已经跨上战马上战场了,可是他现在还在玩弄那些贵族老爷们的把戏,唉!”老兵摇了摇头,便转身回到马圈里继续喂马。
贝戈诺夫把卡尔从地上拉了起来:“别害怕,布日固德中士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他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从来不会故意欺负人。”
“哼!希望您说的是对的!”卡尔气呼呼的瞪了布日固德一眼。贝戈诺夫对此感到非常紧张,急忙将波拿巴又牵了过来:“刚才我看你的盛装舞步走得非常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你继续提高水平。”
“您也参加这项运动吗?”卡尔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信任的目光。
“小子,贝戈诺夫中尉可是连续三年的盛装舞步冠军,由他来训练你准错不了。”老兵冷不丁的又冒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啊!”卡尔顿时笑逐颜开:“那就请您多多指教。”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练习。”贝戈诺夫牵着波拿巴向外走去。卡尔在小齐格菲尔德的肩头拍了一把,“走吧埃尔文,和我一起去练习吧。”
“卡尔,你先走吧。”小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我想和布日固德中士说几句话。”
“那你可要快点。”卡尔临走还不忘再狠狠瞪上布日固德一眼。
转眼间,马圈里就只剩下了这一老一少。小齐格菲尔德来到布日固德身边,“请问,您也是东方人吗?”
“是的,我是蒙古人,过去是个红军骑兵,被俘后来到了雅利安城,结果德国人看我有手养马的本事,就让我穿上了他们的衣服。”布日固德一边说,一边将草料分发到食槽里。
“我听说过蒙古人,那是一个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每个人一生下来就要和马打交道,据说他们都是天生的骑士,哦,对了,历史课上还说,你们有位伟大的先祖名叫成吉思汗,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曾经依靠二十万骑兵就建立了一个横跨欧亚的大帝国。”小齐格菲尔德说。
“小子,你知道的还挺多吗。”布日固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头看着小齐格菲尔德问道:“说吧,你怎么会被赶到军马场来了?”
小齐格菲尔德叹了口气,便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布日固德盯着他身上的勋章看了半天,突然笑眯眯的说:“小子,你可真有种,竟然敢和党卫军打架,你就不怕他们找你的麻烦吗?”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还有什么怕不怕的,反正该来的也躲不过了,干脆听天由命好了。”小齐格菲尔德仰着头说。
“好小子,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学生我收定了。”布日固德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抓起小齐格菲尔德的手就朝马圈里走去。
“喂,您还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当您的学生呢!”小齐格菲尔德试图挣脱,可是布日固德的手却如同铁钳般有力:“你打了党卫军,不在军马场待上两三个月,科勒尔中校是不会让你回去的,所以你只能老老实实跟着我学骑马。”
转眼间,小齐格菲尔德被布日固德带到了马圈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栋平房,门上还上着锁,但是两人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叫,紧接着,厚实的木门被踢得咚咚作响,仿佛有一头猛兽正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出来。
“我的天!”小齐格菲尔德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这里面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整个地下世界最好的一匹马!”布日固德突然在小齐格菲尔德肩头拍了一把:“小心,它就要冲出来了!”
“咣当!”还没等小齐格菲尔德回过神来,木门就被踢到在地,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如同旋风般冲到了他面前。与温顺的波拿巴截然不同,这匹黑马高昂着头颅,就像暴君似的不可一世,它有着一双大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盛满了血红『色』的傲慢,当它看到小齐格菲尔德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时,四蹄立刻在地面上踩踏出一连串令人恐惧的响声。
尽管事发突然,但是小齐格菲尔德却没有被吓倒在地,他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这匹黑马,突然激动的大声喊道:“它就是我的马!它就是我的马!”
“小子,你说这话还太早了一点!”布日固德这时牵住了黑马的缰绳,“腓特烈可不是普通的马,因为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彻底降服它,更不要说像你这样对骑马一窍不通的人了。”
“不会我可以学嘛!”小齐格菲尔德着急的说:“反正这匹马我是要定了!”
“你真的想要这匹马?”布日固德问道。
“当然了!”小齐格菲尔德高声喊道:“您知道吗,从我刚才见到它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自己仿佛和它早就融为了一体,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灵魂深处也同样在期待着我的到来!”
“小子,别在那里吹牛皮了!”布日固德摇着头说:“我和马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可以展示给您看!”小齐格菲尔德着急的说。
“呵呵,你小子可真有意思。”布日固德并没有把小齐格菲尔德的固执放在心上,因为他让后者见到腓特烈的目的只是为了刺激他认真学习骑术:“你知道吗,不久前副统帅阁下到这里来视察,结果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匹蒙古马,说什么也要把它送给统帅阁下当礼物,但是这匹马的『性』子非常刚烈,而他身边的军官也没有人能降服它,就连经验丰富的贝戈诺夫中尉都被它从背上摔了下来,结果副统帅阁下只好遗憾的走了,临走前他特意给这匹马起名叫腓特烈,并且还说将来能降服它的人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小齐格菲尔德越听越馋,居然情不自禁伸手『摸』了腓特烈一把。布日固德见状吓了一跳,“嘿!小子,别碰它,你会把它惹『毛』的!”
但是奇怪的事情却在这时发生了,腓特烈不但没有发火,反而还伸出舌头『舔』着小齐格菲尔德的手。“看哪!布日固德中士!”小齐格菲尔德兴奋地喊道:“它在和我亲近!上帝啊,我的预感是真的,它就是我的马!”
“老天!”布日固德心里突然想起了关于腓特烈的一个传说,“难道这孩子真的是……不,这绝不可能!”
“布日固德中士,我想现在就想骑上腓特烈走一圈,好吗?求求您了,我就骑一圈!”小齐格菲尔德不住的央求道。
“好吧,不过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就不答应你的请求。”布日固德板着脸说。
“行!我什么都听您的。”小齐格菲尔德兴高采烈的给布日固德打起了下手,装马鞍,绑缰绳,这些骑马前的准备工作他学的格外认真,而腓特烈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这也让布日固德暗自称奇。
“来吧,小子。”准备工作完成后,布日固德将小齐格菲尔德扶上了马,“上马时记住脚尖内蹬,千万不要把脚全踏进去,否则马一旦受惊就会拖着你跑,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听着布日固德的提示,小齐格菲尔德心头紧张的砰砰直跳,刚一上马就死死勒住了缰绳,布日固德见状不由苦笑道:“别把缰绳抓得太紧,否则它根本就不会走。”
“天哪!我现在简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小齐格菲尔德捂着自己的胸口紧张地说。
“放松点,第一次骑马的人都会感到害怕,但是时间长了你就会爱上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布日固德牵着腓特烈离开了马圈,来到军马场一块空旷的平地上慢慢遛起了圈。腓特烈这时表现的非常温顺,一点也不像是传说中的烈马。而小齐格菲尔德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伸手抚『摸』着腓特烈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脸上挂满了兴奋的笑容。
布日固德此刻的心情却十分紧张,凭借多年的养马经验,他断定腓特烈绝不会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臣服在小齐格菲尔德的胯下,但是他又无法解释腓特烈此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温顺,只好警惕的盯着腓特烈,丝毫不敢大意。
“布日固德中士说腓特烈的『性』子非常刚烈,很多人都驯服不了它,但是我一上来它就变得如此老实,看来我和它还真是有缘分。”小齐格菲尔德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变幻出一副激动人心的画面——他驾驭着腓特烈冲锋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所到之处敌人无不望风而逃。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他居然忍不住挥起马鞭在腓特烈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嘶!”布日固德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腓特烈这时撕掉了温顺的伪装,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如同一阵黑『色』的龙卷风快速向军马场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