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兴头上的小齐格菲尔德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后仰,差点被甩到地上。他慌忙用力抓住缰绳,试图让腓特烈停下来,但是凶『性』大发的腓特烈却根本不听他的指挥,而是左突右跳,完全是一副不把他摔下来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小子!千万别慌!抓紧缰绳,两腿夹紧,身体不要后仰!”布日固德急得大喊大叫,但是腓特烈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小齐格菲尔德根本就没听清楚布日固德在喊些什么,就已经冲出了军马场。
“糟了!”布日固德急忙跃上一匹军马,在腓特烈身后紧追不舍。
小齐格菲尔德此刻只听到耳边风声大作,所有的景物如同电影快放般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这时总算知道了布日固德所说的风驰电掣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却无心去享受——他拼命叫喊,用力拉紧缰绳,但是却怎么也不能让腓特烈停下来。而更糟糕的是,他竟然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随时都有被摔下马的可能。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它活活摔死的。”小齐格菲尔德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再一次拉紧缰绳,但是腓特烈对此只是报以一阵怪异的嘶吼,似乎是在讽刺他不配成为自己的主人。
“好啊,你不是想把我摔下来吗?我偏偏不给你这样的机会!”小齐格菲尔德被激怒了,他抡起马鞭,狠狠地抽在腓特烈的屁股上。腓特烈在剧痛之下慌不择路,竟然跑上了一条狭窄的山路。
“糟了!”被远远甩在后面的布日固德顿时脸『色』大变,因为他知道那条山路的尽头是一座悬崖,如果自己不能及时控制住腓特烈,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子,拉紧缰绳,我来了!”布日固德声嘶力竭的催动着胯下的战马朝山路上冲去。
腓特烈此刻疾如闪电,在山路上一路狂奔,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后,小齐格菲尔德发现自己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座悬崖,而悬崖的对面是另外一座山坡,两山之间距离差不多有十几米,如果腓特烈此刻还停不下来的话,自己就会掉到悬崖下面摔个粉身碎骨。
腓特烈此时仿佛也意识到了危险,步子居然慢了下来,但是由于它之前跑得太快,就算想停下来也晚了。眼看就要冲下悬崖,小齐格菲尔德身体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身体前倾,双腿紧紧夹住马鞍,而马鞭也如同雨点般落在了腓特烈的屁股上:“冲过去!腓特烈,冲过去!”
“不要胡来!”布日固德此刻也跟了上来,但是他的提醒来得太晚了,只见腓特烈纵身一跃,已然载着小齐格菲尔德飞出了悬崖!
“完了!”布日固德急忙拉紧缰绳,捂着胸口等待着人马双亡的惨剧上演,但是奇迹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只见腓特烈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后,四蹄居然稳稳的落在了对面的山坡上!
布日固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朝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直到一阵剧痛传来,他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这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又是第一次骑马……”
“布日固德中士!您看见了吗!”远处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了小齐格菲尔德充满野『性』的嘶吼:“这就是我的马!因为只有我才能征服它!”
仿佛是为了证明小齐格菲尔德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主人,腓特烈此刻前蹄高高跃起,在黑暗的山谷中发出了龙『吟』般的长啸!
“扑通!”布日固德突然从马鞍上掉了下来,他双膝跪地,两手高高举过头顶:“永恒的长生天啊!您果然听见了我的祈祷,让带来光明的战神降临到这个黑暗的世界,他会带给我们自由和力量,将所有吃人的猛兽都统统踩在脚下!”他说到此处虽已是泣不成声,但是历经岁月沧桑的脸庞上却分明带着一丝喜悦。
小齐格菲尔德并没有听见布日固德近乎疯狂的祈祷,他催动着腓特烈离开了那座山坡,刚一来到山脚下就远远看到布日固德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他立刻兴奋地喊道:“中士!腓特烈简直神了,居然可以飞跃悬崖……”
“下马!”布日固德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
“中士,您这是怎么了?”小齐格菲尔德微微一怔。
“那要问你自己!”布日固德将小齐格菲尔德从腓特烈身上拽了下来:“你只想着表现自己,却从来不曾想到这会伤害到腓特烈!我告诉你,一个不懂得爱马的人是不配当骑士的!”
“中士,请您听我解释,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我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
“住口!一个真正的骑士总是把自己的战马当成朋友一样来对待!可是你是怎么对待腓特烈的,让它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万一掉下了悬崖,你还有机会在我面前炫耀吗?”
小齐格菲尔德脸上的兴奋这时完全消失了,他低着头,用一种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中士,我知道错了……”
“现在已经晚了!我说过了你必须听我指挥,既然你没有做到,那就等着受罚吧!”说罢,布日固德便抡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在小齐格菲尔德身上。
小齐格菲尔德强忍住剧痛一声不吭,任凭马鞭雨点般的落在自己身上。但是站在他身后的腓特烈这时却突然冲过来挡住了他的身体,布日固德的手猛地停了下来,“腓特烈,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已经承认他就是你的主人吗?”
答案很快便出现了,腓特烈用头拱着小齐格菲尔德的身体,嘴里还低声的哀鸣着,似乎是在为主人受到惩罚而悲伤。
布日固德没有再问下去,“上马!”他狠狠的瞪了小齐格菲尔德一眼:“要是你再敢不听指挥,这辈子你就休想再靠近腓特烈一步!”
这一老一少骑着马回到了军马场,外出遛马的士兵们这时都已经回到了营房,贝戈诺夫此刻正在马圈外面烦躁不安的踱步,他刚一看到布日固德就气呼呼的冲了上去:“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他的话突然间没了下文,因为他看到小齐格菲尔德竟然骑在了腓特烈的背上。
“布日固德!你疯了吗?”贝戈诺夫立刻就被激怒了:“他连最基本的骑马要领都没有掌握,你就敢让他骑在腓特烈的背上!万一要出了问题,谁来负这个责任?”
“当然是由我来负责,况且腓特烈已经被他征服了。”布日固德面无表情的说。
“你说什么?”贝戈诺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偷偷喝酒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
“你也是个老骑兵了,自己看看不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说胡话了。”布日固德面『色』依然冷峻,但是贝戈诺夫和很多在场的官兵这时已经看出了一丝异样——尽管小齐格菲尔德不停的拨弄着腓特烈的鬃『毛』,但是腓特烈却没有进行激烈的反抗,这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更令人惊讶的是,当小齐格菲尔德跳下马时,腓特烈居然紧紧跟在他身后,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撒着娇,似乎是不想和他分开。
有些人这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流传已久的传说,所以他们的心情变得和布日固德一样激动,但是贝戈诺夫却并不这样想,因为他知道传说终归是传说,而在现实的世界里,小齐格菲尔德此刻并不是什么会给人们带来光明的战神,而是一个百分之二百的纳粹军人……
……
“副统帅阁下,武装党卫军总部已经就发生在格尼斯堡的事件发来抗议信,要求依照军法严惩齐格菲尔德,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维泽克将一份公文放在了霍夫曼的办公桌上。
“事情的经过你都查清楚了吗?”霍夫曼问道。
“已经查清楚了,起因是恩斯特手下的士兵故意挑衅,结果才引发了这场纠纷。”维泽克说。
“照此看来,这份抗议信也就变成了恶人先告状了。”霍夫曼连看都不看,就把公文扔进了抽屉里。
“我觉得此事您还是应该慎重处理。”维泽克说:“这件事情从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场普通的斗殴,但是如果从深层次来分析的话,它其实是武装党卫军对帝国『政府』近些年来对待非日耳曼族裔的宽容政策不满的产物,假如您不对他们进行适当安抚的话,恐怕更为激烈的抗议还在后面。”
“纯粹的种族主义早就没了市场,所以我们必须学会用更聪明的手段来维持我们的统治,这些道理我已经讲了无数遍,但是那些人显然没有听进去!”霍夫曼生气的说。
“副统帅阁下,反犹主义在军队和国民的头脑里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这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抹去的事情,所以您最好对此始终抱有极大的耐心。”维泽克谨慎的提醒道。
“好吧,这件事情就听你的。”霍夫曼看起来也有些无奈:“你先以我的名义发布请帖,邀请武装党卫军的高级将领到我的官邸做客,到时候我会亲自对他们进行安抚,然后再让总参谋部发布命令,以没有约束好部下为由把科勒尔降为少校,但是仍然让他代理团长一职,至于埃尔文吗,就让他在军马场再呆上几个月,等到风头过去后,再回原部队继续服役。”
“那么恩斯特怎么办?”维泽克问道:“既然他挑起了这场风波,如果您把他遗忘的话,恐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恩斯特的去处我已经想好了。”霍夫曼不假思索道:“就让他到我身边当个卫队长吧,虽然这小子和他父亲一样,满肚子都是鬼主意,但是看在他死去母亲的份上,我还是要拉上他一把。”
“老天,这不是和统帅阁下当年对待弗莱舍尔将军的态度一样吗?”尽管维泽克对这件事情早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霍夫曼亲口说出决定时,他心中还是感到有些担忧。
霍夫曼其实也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未必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是出于对玛格达的愧疚,他还是决定去冒一次险,不过他此刻绝对不会想到,正是这个决定为纳粹帝国的未来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