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飞!”秦雪紧张的抓住了齐格菲尔德的手:“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对不起,小雪……我可能……”齐格菲尔德想要编造一段美丽的谎言来掩饰自己的痛苦,然而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初杀死秦风的那一幕,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请原谅,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秦雪美丽的脸庞上顿时布满了惊讶。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其实我的心里有你,但是我忘不了过去……而且我在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代替秦风做你的哥哥……”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真心话吗?”秦雪打断道。
齐格菲尔德无言以对,人生中第一次怀着深深的愧疚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秦雪没有抽泣,但是眼泪却夺眶而出:“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替代品,像飞蛾一样不知死活的扑向了你的世界,但是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我会走,而且不用你怜悯我……”
“小雪,你听我说!”齐格菲尔德急忙起身道:“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
“不用再说了!”秦雪哭着推开了房门:“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大傻瓜,大骗子!”
齐格菲尔德想要追上秦雪的脚步,然而他的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能听着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到底做了什么?”他痛苦的问着自己:“想爱又不敢爱,想道歉却又无法开口……我的上帝,难道我的后半生就要这样度过吗……”
门一直开着,任凭呼啸的寒风侵蚀齐格菲尔德的灵魂,然而他的耳边却再次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小雪回来了?”这个念头刚一钻进他的脑海,他便立刻急匆匆的向门外冲去,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秦雪,而是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比尔。
“怎么是你?”他沮丧的转过了身。
“你好像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比尔关上了房门:“真搞不懂你在做什么?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要把大门一直开着。”
“屋里的空气不太好,所以我才会把门开着。”齐格菲尔德找了个借口。
“看起来你的心情不是太好,”比尔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出现的缘故吗?”
齐格菲尔德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埃尔文,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好。”比尔满怀歉意的将一大袋子礼物放在了他面前:“我刚从上海回来,特意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看看还喜欢吗?”
齐格菲尔德随手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放了很多名牌服装,还有一块耀眼的金表,他很快便将袋子放到了一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白雪纷飞的夜空发呆。
“在想斯特凡妮吗?”比尔又问。
“想又怎么样?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而我和她都必须面临新的生活……”
“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比尔坐到了他的身边:“戴维因为涉嫌强『奸』杀人,已经被军事法庭下令逮捕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齐格菲尔德急忙问道。
“六个月前,他当时喝醉了酒,在一条小巷里强『奸』了一个名叫苏珊娜的姑娘,结果正好被德米雷尔给撞上,这小子想杀人灭口没有得逞,在随后的尸检中又被确认了犯罪证据,眼下要求处决他的呼声很高,估计这次他是跑不掉了。”
比尔兴奋了半天,却看到齐格菲尔德依旧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他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个消息你不感到高兴吗?”
“我在想,要是戴维没有生活在那个世界里,也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吧。”齐格菲尔德叹道。
“这不可能!”比尔断然反驳道:“戴维这种人活在那个世界里都一样,早晚都是挨枪子的命!”
齐格菲尔德看了比尔一眼,却没有再反驳他的观点:“我有点累了,就不陪你聊天了。”
“?”比尔一怔,“难道你不想听听斯特凡妮的消息吗?”
“听到有什么用,只是徒增伤心而已。”
“那可不一定,”比尔忙道:“虽然她最近几年再也没有去过你的墓地,但是却一直在暗中呼吁有识之士为你洗清冤屈,还有卡尔也加入了她的行列,两个人甚至还因此受到过强硬派的警告。”
齐格菲尔德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斯特凡妮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自己,而卡尔这样做要么是虚张声势,要么就是内心有愧,想为一个“死人”挽回一些声誉,而他在漂泊多年后,对这一切已经淡然了,爱也好,恨也罢,他都不想再去回忆那段岁月。
“你好像对这一切无动于衷?”比尔察觉到了朋友的变化:“这不像你,要知道斯特凡妮的每一个消息对你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但是就像你经常告诉我的那样,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会再来,所以我必须考虑自己究竟该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了。”
“埃尔文,难道你打算背弃自己的誓言吗?”比尔的脑门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始终是一名忠诚的德国军人,而且总有一天我会回去,为生活在那里的每一个人带去真正的和平。”
比尔一时无语,片刻后才叹道:“对不起,是我多疑了。”
“这不是你的错,”齐格菲尔德说:“人生总会遇到一些挫折,而我也是在流亡多年后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又想明白了什么?”
“对一个军人而言,战场上的厮杀确实能满足他对于荣誉和胜利的渴望,但是当硝烟散去时,却只有家庭才能带给他永久的温暖。”
“埃尔文!”比尔紧张的打断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很寂寞,但是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所以你不能和任何一个中国女人过分亲近,因为这很可能会暴『露』你的身份,如果你真的感到很孤独,那么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你是想用金钱来解决这个问题吗?”齐格菲尔德质问道。
“只要能够满足你的生理需要,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住口!”齐格菲尔德厉声道:“一个高尚的德国军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玷污名誉的事情,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要说出这种话!”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累了,”齐格菲尔德将背影留给了比尔,“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再聊。”
一扇卧室的门在比尔面前被关上了,他愣了半天后,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房间,在飞雪飘舞的街道上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一个神『色』匆忙的年轻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从他面前疾驰而过,顺手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扔到了他的脚下。
比尔从信封里拿出了厚厚一叠照片,当他终于找到答案的一瞬间,整个人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雅利安城。
许尔勒与副官一道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张《人民观察家报》,头版封面上赫然登着苏珊娜生前的一张照片——年轻的姑娘依偎在未婚夫的怀中,眼神中满是浓浓的幸福。
“混蛋!”许尔勒伸手将报纸撕了个粉碎:“这帮狗娘养的记者唯恐事情还不够糟糕,难道非要把戴维『逼』死才算完吗!”
“将军先生,我看这恐怕也是维尔纳将军等人在背后推动的结果。”副官说:“谁都知道爱伯斯塔克中校是您身边最忠诚能干的部下,甚至还有人把他视为第二个海德里希将军,而维尔纳将军等人这样做分明是在挑战您的权威,因为一旦爱伯斯塔克中校被判处死刑,那就会让人们看到主和派依旧有能力挑战势力强大的盖世太保,这会极大的损坏您的威信,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竭尽全力保护爱伯斯塔克中校。”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许尔勒心烦意『乱』的叹着气:“但是戴维这小子实在是猖狂过了头,居然敢在雅利安城的街头公然杀人灭口!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副官犹豫了一下,便贴着许尔勒的耳朵小声说:“艾德斯瓦尔宫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许尔勒一声不吭的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掏出一根香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副官的提醒其实正是他的烦恼所在——自从戴维被捕以后,他曾经无数次在舒伯特面前询问解决的办法,然而后者对此却始终一言不发,饶是他这种诡计多端之人也对此感到束手无策。
许尔勒的办公室里充满了压抑沉闷的气息,但是在哈索的家中却是另外一番场景,维尔纳等人开怀畅饮,个个兴致盎然。
“您这次干得可真漂亮!”维茨拉尔对哈索竖起了大拇指:“爱伯斯塔克的罪行一经证实,立刻在雅利安城里引发了强烈的愤怒,很多人因此把矛头都对准了许尔勒,认为爱伯斯塔克正是在他的纵容下才做出了这种令人发指的举动。”
“您先不要急着夸我,”哈索说:“听说许尔勒将军最近一直在忙于为戴维洗清罪名,为此他甚至还多次向法医鉴定部门施压。”
“这个穿黑皮的家伙想干什么?”维茨拉尔恼怒的说:“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在干涉司法公正吗?”
“我们这里哪来的司法公正?”维尔纳摇着头说:“再说爱伯斯塔克本来就是许尔勒手下的一条忠实的狼犬,眼下他倒了霉,许尔勒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机会,”博洛宁根『插』言道:“因为我们只要掌握了许尔勒『插』手此事的证据,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此事向他开火,若是计划周密,甚至还有把他赶下台的可能。”
“我倒觉得这件事情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哈索说:“毕竟到现在为止,艾德斯瓦尔宫还没有对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而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