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您似乎很在意那个人的举动?”维茨拉尔说。
“没错,”哈索颔首道:“人们都说已故副统帅阁下是一个高深莫测的魔法师,总是能在危机关头奇迹般的扭转局势,但是在我看来,阿尔伯特更像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幽灵,无论你如何猜测,却始终猜不透他下一步的举动。”
“您对他的评价真有意思,这大概是因为您被他从陆军副总司令的位置上赶下来的缘故吧?”维茨拉尔又问。
“您别忘了,当初把我推上那个位置的人也是他。”哈索道:“我刚上台时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与强硬派展开斗争,还在他的请求下提拔任用了一大批由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军官,但是他刚一站稳脚跟,就立刻和强硬派握手言和,而我则被莫名其妙的免去了职务,到现在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除了被人利用之外,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他的做法。”
“或许这正是副统帅阁下远比我们要高明的真正原因。”维尔纳在一旁感叹道:“诸位,假如时光倒退回十年前,你们有谁能想到阿尔伯特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由此可见我们早就变成了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
“这怪不得别人,”维茨拉尔说:“十年前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对和平嗤之以鼻,认为只有战争才是第三帝国重返地面的唯一出路,那时的阿尔伯特在我们眼中完全就是个异类,而这恰恰成为了他最好的伪装,如果不是埃尔文的意外身亡和他上台后对待强硬派的态度,也许我们一辈子都无法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对于这些纳粹的将军们来说,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主和派,但是齐格菲尔德的突然“遇害”却令他们对人生有了一种新的感触——一个终日争斗不休的黑暗世界永远不会成为天堂的象征,而他们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那么日耳曼民族的声誉肯定会被再次蒙上一层邪恶的面纱。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人们的沉思,哈索抓起电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话筒里传来了“阿尔伯特”疲倦的声音:“哈索将军,如果您现在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请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谈一谈吧。”
哈索对维尔纳等人投去了一缕紧张的目光后,这才对着话筒继续说:“我的元首,您要想和我谈些什么?”
“您来了以后自然就会知道的。”话筒里随即传来了一阵嘟嘟声。
哈索挂断电话半天没有吱声,维茨拉尔沉不住气,立刻起身问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必须去和他见上一面。”
“这也许是个阴谋!所以我必须陪着你一起去。”维茨拉尔说。
“冷静点,”维尔纳说:“既然元首只下令让哈索自己去见他,那么我们参与进去反倒会造成一种威胁他的感觉,所以您还是留下的好。”
“如果他想趁机对我们动手怎么办?”维茨拉尔紧张地说。
“我们眼下虽然没有掌握兵权,但是在中下级军官当中并不乏支持者,而且还有部分高级将领也在暗中表明愿意和我们一起为实现和平而努力,元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就对我们动手,那么必将引发新的动『荡』。”博洛宁根说。
“这种事情在我们这里发生的还少吗?”维茨拉尔反驳道:“远有罗姆,近有埃尔文,而且下一个倒霉蛋很可能就是我们!”
“我看还是去一趟的好。”维尔纳打断了争论:“因为只有和他见上一面,我们才能搞清楚他接下来的动作是什么。”
维茨拉尔无奈的闭上了嘴,而哈索则迅速赶到了艾德斯瓦尔宫,只是他刚来到元首办公室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我的元首!对齐格菲尔德一案进行重审是非常愚蠢的!”听声音应该是哈斯德菲,“现在整个地下世界谁不知道他曾经试图发动政变来推翻帝国『政府』,如果您只是因为少数人的抗议就决定改变现实,那只会让更多的人站到您的对立面!”
“冷静点,我的将军,埃尔文一案虽然早已宣判,但是毕竟还有很多疑点,而且维泽克的证词也并非无懈可击,所以我认为重审还是非常必要的。”
“重审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是明希豪森,“难道就因为您的女儿一直在暗中呼吁恢复齐格菲尔德所谓的清白,而您这个父亲就打算推翻帝国最高法院的判决结果吗?”
“我必须声明一点,斯特凡妮和我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私心,我之所以打算接受维尔纳将军等人的建议,完全是因为我希望我们的判决结果能够经得起历史的审判。”
“我的元首,既然您坚持要这样做,那么我认为自己也有必要表明一下态度,那就是武装党卫军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接受宣布齐格菲尔德无罪的判决!”这是胡瑟尔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愤怒的力量。
激烈的争吵令哈索的眉头始终紧锁,尽管这看起来好像是一场意外,然而德国人特有的严谨却使他没有轻易做出判断。
十几分钟后,激烈的争吵渐渐平息下来。哈斯德菲等人走出办公室,但是他们面对哈索却一言不发,只是投去同样冰冷的眼神。哈索对此毫无反应,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您来了。”帝国元首对哈索投去了一道疲惫的眼神。
“我的元首,看起来您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哈索说。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对我做出过同样的举动。”帝国元首说。
哈索沉默了。
“我知道,您肯定不敢轻易相信我的话,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为了帝国的未来,我在他们那里委曲求全,但是这样做却失去了你们的信任,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是为了应付这些无休无止的争斗吗?”
哈索凝视着阿尔伯特的面孔,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谎言的迹象,然而他却意外的看到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悲伤,甚至还带着绝望的味道,一时间,他『迷』茫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回应对方刚才的那番话。
“爱伯斯塔克中校的案件已经到了终审阶段,虽然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是做出这种卑劣的行径同样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我已经告诉帝国军事法庭一定要对他进行严惩。”
阿尔伯特的这番话再次令哈索感到惊讶,但是很短的一瞬间过后,他却将对方的行为视做一种试探举动。“即使没有您的表态,我相信军事法庭也会做出公正的判决。”
“这只是开始,”阿尔伯特继续说:“戴维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与许尔勒对他的纵容有着很大的关系,而我也在这件事情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已经准备好发布一番公开讲话,不但要对遇难者道歉,还要当众宣布处决戴维和撤销许尔勒将军职务的决定。”
阿尔伯特的表态完全出乎哈索的意料,他盯着对方看了半天,却依然找不出一丝说谎的迹象。
“别怀疑我的诚意,因为做出这种决定并不容易,但是我既然下了决心,那么一切就不容改变。”阿尔伯特说完这番话便起身道:“而且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会对您和维尔纳将军等人委以重任,这将是一项非常神圣的使命,甚至关系到整个德意志民族的未来。”
哈索犹豫片刻,道:“您打算让我们去做什么?”
“暂时保密,不过再过几天您就会知道的。”阿尔伯特将目光投向了窗外:“请您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哈索带着满腹疑问回到了官邸。维尔纳等人在听取了他的汇报后同样困『惑』不解,在一番商议后,他们决定选择等待。
三天后,阿尔伯特果然在电视里发表了一番公开讲话,他不仅痛斥了戴维卑鄙的行径,还以约束下属不利的罪名宣布撤销了许尔勒的职务。讲话一经传开,社会舆论顿时一片叫好声,一些原本对阿尔伯特充满猜疑的声音转而又变成了他的支持者,就连维尔纳都开始对未来燃起了一丝希望。
又过了两天,维尔纳和哈索同时收到了阿尔伯特的邀请,他们双双来到艾德斯瓦尔宫,心情多少有些忐忑,然而阿尔伯特的笑容却驱散了他们的紧张。一番随意的聊天后,三个人走进了花园。
“我的元首,过去一直有传言说,许尔勒和戴维之所以会如此猖狂,完全是您在背后指使的结果,但是您五天前的公开讲话却有力地粉碎了谣言,眼下社会舆论对您一片赞美,而这正是全力推动改革的大好时机啊。”维尔纳一上来就先给对方扣了一顶帽子。
“您的想法与我完全一致,”阿尔伯特淡然一笑,随即便压低了声音:“我打算委任您和哈索将军作为我的特使去和美国人商议和平谈判事宜,不知道您是否有勇气接受这项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