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从您这里听到的总是一些反对意见,难道这就是一个参谋长应该有的表现吗?”明希豪森皱眉道。
“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的确有些冒失,但是作为南方集团军群的参谋长,必须及时向您提供正确的建议也是我的职责所在。”维尔布兰特说。
“那就谈谈您的看法吧。”明希豪森说。
“阁下,尽管您还没有完全向我透『露』自己的作战意图,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您是希望第六集团军能够不顾一切的向斯大林格勒方向发动进攻,进而导致俄军在失去后撤的空间后被迫与我军展开主力会战,虽然我对第六集团军的战斗力充满信心,但是这样做过于冒险,而且路德维希将军对荣誉的渴望很容易让其不能正确判断战场局势,如果俄军恰好利用了这一点,那就会造成第六集团军孤军深入的可怕后果……”
“我必须纠正您的观点!”明希豪森不耐烦的打断道:“现阶段战场局势陷入僵局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我军总是将主要兵力用来攻击敌人防御坚固的城市和军事要塞,从而导致我军机动能力受到了极大限制,反而给了俄军从容部署的时间和空间,要想打破这种僵局,我们就必须改变战术,用快速机动的纵深突击来破坏俄军以时间换空间的战略。”
“使用纵深突击战术必须集中绝对优势兵力,而不是单独依靠一个集团军来完成!”
“集中优势兵力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俄国人肯定会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充分的准备,而据可靠情报,俄军总参谋部认为我军在哈尔科夫战役结束后并不会改变现有战术,而且至少需要七到十五天的时间来休整部队,因此我认为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让第六集团军立刻发动进攻,打『乱』俄国人的整体部署。”
“现在发动进攻只能在短时间内起到打『乱』俄军部署的目的,一旦俄军看穿了我军的战略意图,肯定会设法诱使第六集团军孤军深入,而我方主力如果不能与第六集团军保持合理距离,后者就有被切断后路的风险!”维尔布兰特几乎喊了起来。
“将军先生,作为一个在第六集团军服役超过二十五年的老兵,您应该了解它的战斗力,毫不夸张的讲,一个德国士兵就可以干掉十个俄国佬,而且我们的空军还会为第六集团军提供最强有力的掩护,有了这一切,我认为您没什么可担忧的。”明希豪森说。
“司令官阁下,上次战争中戈林元帅在第六集团军被围后也是这样向希特勒先生承诺的,但是结果却和他的承诺完全相反,而且俄国人目前至少可以在斯大林格勒与高加索地区集中起超过150万人的部队,这将是一个我们不得不予以关注的可怕因素!”
“兵力上的差距可以依靠先进的武器装备来弥补,而且集团军群主力也会给第六集团军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因为我已经决定在第六集团军实施突前攻击后,第九集团军和第十七集团军将以师为单位紧随第六集团军发动多点进攻,迫使俄军不能集中兵力进行防御,这样做既能起到保护第六集团军后方与两翼安全的作用,同时一旦俄军试图对第六集团军发动反突击,第九集团军和第十七集团军也能很快提供支持,粉碎俄军的进攻。”
当明希豪森将自己的作战计划全盘托出后,维尔布兰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阁下,我必须提醒您注意,多点进攻就意味着要分散兵力,这不但无法动摇俄国人的防线,反而还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
“将军先生,不要以为您曾经在曼施坦因军事学院拿过毕业考试第一名的成绩,就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因为我的作战计划不仅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同时也已经获得了元首的批准!”明希豪森说。
“获得了元首的批准?”维尔布兰特惊讶的喊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决定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这是为了保守秘密,否则就无法起到突袭的效果。”明希豪森用一种满不在乎的眼神看着维尔布兰特:“当然了,我知道您肯定不高兴,但是作为集团军群司令,我相信您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做法,因为我追求的是胜利的战果,在这一点上我们不可能有分歧。”
“阁下,难道您对我也要保守秘密吗?”维尔布兰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很抱歉,因为我从帝国保安总局那里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据说第六集团军的部分军官至今仍对齐格菲尔德之死耿耿于怀,认为他背上叛徒的罪名完全是有人陷害的结果,甚至有部分军官还因此打算利用战斗间隙投靠俄国人,尽管我认为这其中谣言的成分会多一些,但是我也不得不做一些防备。”明希豪森说。
“阁下!”维尔布兰特几乎是下意识的叫道:“军事法庭早就宣告了齐格菲尔德将军是清白的,而第六集团军的官兵们也不可能背叛帝国,反倒是那些恶意的谣言会挫伤将士们的忠诚!”
“请注意您的态度,”明希豪森绷紧了脸庞:“因为您现在是我的参谋长,而不是第六集团军的一名普通军官,您要站在集团军群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既然不信任他们,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冲在最前面?”维尔布兰特冲动的喊道。
“和您说的恰恰相反,因为我的这种做法恰好体现了我对他们的信任,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作战任务交给他们来完成。”明希豪森稍稍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为了保障突击行动能够顺利实施,我已经命令将‘警卫旗队’师和‘施特莱纳’师编入第六集团军作战序列,它们将被部署在第六集团军的两翼担任重要的掩护任务,我相信这样做足以让那些质疑我不信任第六集团军的人闭上嘴巴。”
明希豪森这番表态让维尔布兰特的心彻底凉了,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明希豪森似乎是对第六集团军委以重任,甚至还不惜为此让从来不肯接受国防军指挥的党卫军编入第六集团军作战序列,但是暗地里明希豪森的真实意图却是要借助俄国人的力量来削弱第六集团军,而两个党卫军师明面上的任务是掩护第六集团军的侧翼,而实际上担负的却是监视第六集团军的任务。更可怕的是当第六集团军千辛万苦突破俄军防线后,却很有可能被党卫军夺去最终的战果。
维尔布兰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明希豪森身边,当他怀着满腹辛酸来到一条狭窄的街道时,正巧看到一大队德军阵亡官兵的尸体被搬上卡车,望着那一张张年轻却又僵硬的面孔,维尔布兰特的视线模糊了:“我真是个懦夫,为什么就不敢继续抗争下去……若是将军先生还活着的话,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今日的做法……”
维尔布兰特的心在流血,但是卡尔却趾高气扬的走进了自己的司令部,奉命前来参加作战会议的将军们刷的一下双腿立正,在他面前站的笔直——自从德军实施“巴巴罗萨”计划以来,卡尔就变本加厉的调换了一大批部下,凡是敢和他唱反调的通通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撵走,而新晋的指挥官都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辈。第六集团军至此被他完全掌握,无论大小事情,只要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连一粒子弹也别想飞出枪膛。
在这场不流血的清洗中,唯一平安无事的就是参谋长弗里奇,这与他平时很少违背卡尔的意志有很大关系,然而在他俯首帖耳表现的背后却是一颗压抑的心灵。
“亲爱的莱因哈特,我们好久不见了,为了庆祝相逢,今天晚上一起喝两杯怎么样?”卡尔绕过部下们,径直走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前。
莱因哈特·布劳恩,武装党卫军中将,“弗里德里希·冯·施特莱纳”装甲师师长,在经历了无数次政坛变动后,他收起了往日那副凶恶的面孔,更多的时候是以一种平静的神情出现在人们面前,很少有人可以猜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永远都藏在心里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尊敬的路德维希将军,我师全体官兵很高兴能够接受您的指挥。”莱因哈特对卡尔恭敬的举起了右臂。
“谢谢,我的老朋友,你刚才的那句话就是送给我的最好礼物。”卡尔并未回敬军礼,而是上前给了莱因哈特一个大大的拥抱。
弗里奇嘴上没有吱声,心里却暗自埋怨卡尔不该在公开场合过于表现自己与莱因哈特之间的亲密关系,因为两人不和是路人皆知的事情,而卡尔如今的表现反倒给人一种假惺惺的感觉。
弗里奇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当卡尔来到“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师长埃施巴赫尔将军面前时,这位素以狂妄自负着称的党卫军悍将一开口就给了卡尔一个下马威:“路德维希将军,这次我们奉命进攻斯大林格勒,不知道您打算如何避免历史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