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十分尴尬,除了齐格菲尔德与舒伯特之外,其余的人都『露』出了异样的眼神。一只野猫好奇的从窗台外面『露』出了脑袋,但是它很快便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于是便忙不迭的转身逃命去了。
“齐格菲尔德元帅!如果您没有穿着德国的军服,我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中国人!”奥布尔哈克带着浓烈的味开口了。
“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来自于东方的血『液』,但是我的心同样属于德国,所以我不想看到互相残杀的一幕。”齐格菲尔德说。
“这不是互相残杀,而是为了保护德国的利益!”古根海姆喊道。
“保护德国的利益有很多种方法,但是你们却偏偏选了最糟糕的一种!”齐格菲尔德回击道。
“难道我们就只能在中国人的挑衅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吗?”贝特利希质问道。
“中国人没有挑衅,这只是一种自卫的举动,如果你们不想把德国拖入战争的深渊,那就应该让军队停下脚步,然后派人去告诉中国人:‘嘿,我们没有恶意,如果你们不相信,那就坐下来一起谈谈吧。’不要认为这样做很懦弱,因为真正聪明的人即使不挥动拳头也同样可以达成目的!”齐格菲尔德说。
“看来我们都不是聪明人。”古根海姆冷笑道:“不过我倒想知道,如果中国人突然向我们发起了战争,那么您还会坚持现在的想法吗?”
“中国人绝不可能这样做!”齐格菲尔德迅速回应道:“我反倒更担心挑起战争的人会是我们!”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舒伯特制止了众人的争执,“我赞同埃尔文的看法,因为目前我们确实没有必要与中国人爆发冲突,我看这样好了,俄国方面的军事行动在占领哈巴罗夫斯克与符拉迪沃斯托克后就立即结束,中亚五国方面,就以目前的控制区域为停火线,并且把我们的决定通知中国『政府』。”
“我的元首,请您再认真考虑一下这样做是否符合德国的利益?”贝特利希急忙劝阻。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与中国爆发直接冲突不符合德国的利益,毕竟中国不是我们的宿敌,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招惹这头东方雄师。”舒伯特说。
“我的元首,我还有话要说。”齐格菲尔德迎着其他人恼怒的目光说,“我听说贝特利希部长正在试图与日本、台湾和印度的政界人士进行接触,我必须提醒您注意,台湾是中国的核心利益,一旦触犯势必引发中国的激烈反应,而日本和印度虽然和中国有领土纠纷,但是他们并不会为了我们去和中国翻脸,因此这样的潜在同盟非但不可能取得成果,反而还会招来中国的警惕,所以我建议外交部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取得中国『政府』的信任,而不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埃尔文说得对,眼下我们确实应该认真考虑通过何种方式才能取得中国『政府』的信任。”舒伯特不假思索的点了头。
“真有意思!”贝特利希的脸因为难堪而憋得青紫:“一个在巴尔干什么都没有做的人居然跑过来对帝国的东方事务指手划脚,我真不知道是该为德国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这件事情就谈到这里,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埃尔文单独谈,你们都先下去吧。”
舒伯特打发走了奥布尔哈克一众人,回过头便对齐格菲尔德叹了口气:“你都看到了,他们对中国充满了戒心,就差没把开战这句话喊出口了,尽管我也始终认为与中国开战不符合德国的利益,但是在内部的强大压力面前,我同样需要时间才能让不同的观点逐步达成共识。”
“我认为您应该动用元首的权威来压制这些不同的声音,毕竟真理从来都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盲目的乐观情绪也只会把帝国推入毁灭的深渊。”齐格菲尔德说。
“你说得对,眼下帝国内部确实存在着一种盲目的乐观情绪,大部分人都认为帝国的军力是不可战胜的,而与中国之战的胜利似乎已经唾手可得,殊不知中国人的坚毅与力量其实远远超过这些人的想象,我甚至可以肯定,与中国开战必将重蹈日本人的覆辙。”舒伯特说。
“既然您也明白这一点,那为什么不去压制这些人的声音?”齐格菲尔德问。
“埃尔文,我虽然是元首,但是在做出任何一项决定前,我也必须考虑内部政治势力的平衡,眼下俄国战败在即,主战派的呼声完全占了上风,而国内的民意也都倾向于继续扩张领土,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强行压制他们的主张,就很有可能引发不同政治派系之间的争执,这将为德国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所以我不得不慎重考虑各种建议,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舒伯特的话令齐格菲尔德陷入了深思,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观点毫无破绽,更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相信这位“阿尔伯特叔叔”一定会支持自己,所以他满脑子想的不是去反驳对方的观点,而是该如何帮助对方压制主战派。
“埃尔文,”舒伯特又开了口:“其实你应该知道,我让你去巴尔干半岛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够完成一些我没有办法做的事情。”
齐格菲尔德立刻凝视着舒伯特的面孔:“您的意思是想通过我来推进您的主张。”
“没错!”舒伯特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掠夺,而是要为第四帝国赢得生存的机会,同时也要重新建立起一个更加公正的国际秩序,既然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应该逐步恢复各国的领土与自由,并且与他们实现和解,但是这一步如果走得太急,就会招来帝国内部的不满,而如果迟迟没有动作,那必然会导致各国抵抗运动的持久化,这两方面稍有不慎,都会让德国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相信在这个国家里不会有人比你更懂我!”舒伯特变得越来越激动:“眼下的关键在于我必须打开一个突破口,既要让各国公民看到和平的希望,又能满足帝国内部不同的声音,但是如果我亲自出面去做这些事情,成功了倒好说,一旦失败,我就会面临被迫下台的危急局面,而帝国内部的各派势力又互不服气,如果他们在继任者的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那就意味着灾难的降临!”
“德国将会因此爆发内战!”齐格菲尔德脱口而出。
“是的,”舒伯特重重的点着头:“如果在我的任内让德国再度四分五裂,那么我便是日耳曼民族的罪人,所以我必须把这份重任托付给一个我完全信任的人。”
“阿尔伯特叔叔!”齐格菲尔德突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朝头上涌去:“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待,三个月后我肯定能够让巴尔干半岛面目一新。”
“埃尔文,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舒伯特紧紧握住了齐格菲尔德的手:“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在外面吃够了苦头,回国后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再受伤害,但是这一次的任务除了你以外,我不可能再去信任其他人,所以也只好让你受委屈了。”
“这不算什么,只要能够为德国争取到真正的和平,我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值得。”齐格菲尔德说。
“你要好好活着,将来还要把你在中国的妻子和女儿都接到德国,让她们和你一起过上快乐的日子。”舒伯特说。
一提到妻子和女儿,齐格菲尔德心中不觉有几分酸楚:“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总之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舒伯特说,“我给你一年的时间用来稳定巴尔干的局势,在这一年中我会想办法避免与中国发生冲突,一年后只要你完成了任务,我就会派你出使中国商讨建交及签署永久和平协议。”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齐格菲尔德说。
“这个我当然放心,不过,我要你准备的作战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舒伯特问。
“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草拟好了一份计划。”齐格菲尔德将作战计划交到了舒伯特手中:“不过,我始终认为对待中国应该采取以外交沟通为主、军事威慑为辅的方式,毕竟这个国家幅员辽阔,资源丰富,有着非常雄厚的战争潜力,如果贸然以武力去解决问题,最终必然以失败而告终。”
“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所以我才打算和中国人做朋友。”舒伯特笑了。
出于对“阿尔伯特”的信任,齐格菲尔德带着满脑子的和平幻想离开了柏林。不过,他并不知道从自己离开舒伯特的办公室那一刻起,帝国元首的眼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呈报上来的这份作战计划——当嫉妒、愤怒、惊讶和野心一一出现在舒伯特的眼神中时,世界的命运仿佛已经沦为了独裁者的赌注。
“真是可惜啊……”舒伯特缓缓合上了作战计划:“如此伟大的一位军事天才居然不是日耳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