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艾利希的执着,舒伯特并未选择华丽的语言来进行逃避:“关于这个问题,我必须坦诚的告诉您,在和中国『政府』最高领导人会晤后,我突然感觉德国的准备并不充分,如果现在就发动进攻,我们将很有可能重蹈二战时进攻苏联的梦魇,所以我才会下定决心对军队高层实施换血,并且进行大幅度的改革。”
艾利希皱起了眉头:“既然不打算在近期动手,那么您之前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又该如何收场?”
舒伯特说:“在征服中国的决策上,我绝不会有任何的迟疑,但是我希望这一切都建立在准备完善的基础上,因此现在虽然看起来我们一再拖延战争计划的行为会给中国人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但是另一方面,由于德国的军事力量实际上将通过军事改革得到增强,那么我们对中国的胜率依然将会得到提高。”
艾利希说:“您对自己的观点有把握吗?”
“当然有。”舒伯特肯定地说:“在印度的两场战斗中,中国人也发现了自身的缺点,因为跨过边境线作战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建立起一条漫长的后勤保障线,而其盟国又无法在这个问题上给予肯定的答复和支持,再加上中国军队的训练水平虽然不低,但是依然和德国存在着明显差距,因此他们已经决定继续沿用过去的老一套,采取诱敌深入,通过正面战场和敌后游击战相结合的方式来逐渐消耗我军实力,待时机成熟后再发动全面反攻,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打算这样做,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德国的闪电战将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间,同时我坚信一支经过改革的军队完全有能力在一年内征服中国!”
艾利希并不赞同舒伯特的观点:“我的元首,军事改革的确可以提高德国的整体战斗力,但是我并不认为中国的战略战术是过时的产物,与之正好相反,这种由阵地战和游击战相结合的战术恰恰是闪电战的克星,如果我们在中国陷入了一场准备充足的人民战争,那么德国的军事力量势必会受到严重打击,因此我依然认为尽早对中国开战将会使我们有更多的把握赢得胜利!”
舒伯特微微一笑:“何必心急于一时,您和齐格菲尔德元帅都是精明能干的将领,有了你们的努力,我相信军事改革肯定能够顺利完成,而且格拉赫博士的新型武器实验室里还有大批超级武器即将投入现役,这都将有助于我们继续保持对中国的军事优势,因此除非是您自己害怕失败,否则我绝不相信强大的德国雄鹰会无法碾碎东方巨龙。”
或许是由于舒伯特的回答并不能令自己满意,艾利希的语气变得十分生硬:“我的元首,既然您已经决定由我来全面负责对华作战,那么我希望自己的意见能够得到尊重。”
舒伯特说:“我当然尊重您的意见,但是您必须记住,作为元首,我不会为了某个人渴望证明自己的举动而去牺牲全体德国人民的利益!”
这句话太重了,以至于艾利希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我的元首,请原谅我刚才的冒昧,我只是试图从一个军人的角度让您理解早日发动对华战争的重要『性』,因为中国军队一直都擅长敌后游击和机动作战相结合的战术,如果让他们在中国国内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们即使能够赢得胜利,也必须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
舒伯特说:“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眼下我正在全力推动美国与俄罗斯的独立公投运动,一旦这两个国家完成分裂,我们就可以从南美和俄罗斯抽调出大量的精锐部队投入到对华作战,同时我授权您全权指挥对华作战的承诺将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因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超人一等的指挥艺术,想想看吧,亲爱的艾利希将军,不久的将来,您将指挥一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军队去完成对东方的征服,整个艾利希家族都会因为您的光辉战绩而获得无上的荣耀,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我相信这一定会是您梦寐以求的事情。”
舒伯特打仗谈不上内行,但是驾驭人心却是一流的枭雄,不过几句话就把艾利希说得热血沸腾,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担忧:“我的元首,请您放心,无论中国人有多么的顽强,我都会让他们在德意志战车的履带下被碾得粉碎!”
……
齐格菲尔德与古根海姆的交接异常顺利,后者将自己手头负责的公务全部整理清楚后,还当着他的面拿出了一套新购置的高尔夫装备,声言自己将会有更多的时间来打发时光,并且绝不会干涉他日后的工作。
完成了交接,齐格菲尔德又连夜赶回了萨拉热窝,简短的休息后,他便将格莱斯纳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得知自己被齐格菲尔德推荐为新任巴尔干总督后,格莱斯纳并未『露』出喜悦的神情,反而对齐格菲尔德投去了一缕深邃的目光。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齐格菲尔德问:“难道您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吗?”
格莱斯纳说:“阁下,我很高兴能够获得您的推荐,但是我此刻从您的眼神中却看到了一丝犹豫,我是否可以认为您的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决定依然存在顾虑?”
齐格菲尔德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我的确有些顾虑,因为您曾经对我说过,您这辈子最尊敬的人是我的父亲,虽然我的身体流淌着他的血『液』,但是我却并不想走上一条和他同样的道路。”
格莱斯纳说:“您在怀疑我吗?”
齐格菲尔德说:“谈不上怀疑,但是我想告诉您,我希望成为第四帝国的改革者,而不是它的掘墓人。”
格莱斯纳静静的想了一下,突然乐呵呵的笑了:“真没有想到您会用一种东方式的语言来提醒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了我们之间永远不存在交流上的障碍,所谓的改革者也好,掘墓人也罢,这其实是您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里扮演的同一种角『色』,所以我会记住您的提醒,同时也请您记住我的一句话,错误的改革与提前挖掘坟墓没有任何区别,德国可以害怕齐楚雄的存在,但是不能因此就没有不同的声音。”
齐格菲尔德静静地想了许久后,道:“我会告诉您关于奥德西斯先生的一切,还有我和抵抗组织截至目前达成的所有协议,我相信巴尔干半岛的和平进程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发生改变,这不仅仅是信任,也是命令。”
……
卡尔在柏林的家中独自徘徊,客厅的地板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沙发上落满了灰尘,空气中还飘『荡』着浓浓的烟草味道——自从他公开质疑斯特凡妮和齐格菲尔德会面的目的后,夫妻二人就陷入了长时间的冷战。
卧室的门开了,打扮一新的斯特凡妮从卡尔身边经过,却不曾看他一眼。
“斯特凡妮!”卡尔冲上去紧紧抓住了妻子的手臂:“你还要多久才肯接受我的道歉?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你对我的这种折磨,我愿意放弃作为将军的尊严和一个男人的颜面来向你道歉,只求你在经过我的每个瞬间看上我一眼!你不会懂得这对我有多重要,因为我爱你胜过一切,我不能去过一种没有你的生活!”
斯特凡妮冷冷的看着丈夫:“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的嫉妒和猜疑正在毁掉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只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让我们彼此明白这份感情是否还有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
“不,斯特凡妮。”卡尔双膝跪地,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哀求道:“请原谅我的愚蠢举动吧!我不该去怀疑你和埃尔文之间还存在着超越友谊的感情,我错了,请你不要离开我,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我会向埃尔文道歉,真诚的道歉,直到他愿意原谅我为止!”
斯特凡妮望着丈夫那副可怜的模样,心顿时软了下来:“起来吧,卡尔,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可不好。”
“斯特凡妮!”卡尔闻言大喜过望:“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斯特凡妮叹了口气:“其实那天我在和埃尔文聊天的时候,偶然谈到了关于我父亲的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我心里有些难受,就在他面前哭了出来,可是你进去后却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的。”
“我懂,是我不好,你放心吧,以后有些话你要是不想告诉我,我也绝不会再多嘴。”卡尔说。
斯特凡妮说:“其实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外界一直有谣言说我父亲有个私生子,但是没人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埃尔文也是听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向我求证。”
卡尔说:“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是我总觉得有关于元首的事情还是少谈为妙,尤其是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搞不好就会给自己惹来烦。”
“既然你能明白,那就不要再提起这些事情了。”斯特凡妮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听说埃尔文已经回到了萨拉热窝,过几天你陪着我去一趟,当面向他表示道歉,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和他之间产生不愉快。”
卡尔一面默默地点着头,一面尽量掩饰着眼神中的恐惧。因为齐格菲尔德在他心中就像是一枚,他无法预知这枚什么时候会突然毁掉自己的婚姻,只能不住的祈祷上天让他保留下一丝可怜的希望。
斯特凡妮与丈夫的心情完全不同,她期待着这趟萨拉热窝之行能够让一对儿时的伙伴重归于好,然而上帝却给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死神的镰刀,已经在齐格菲尔德的身后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