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菲尔德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四周一片苍白,他试着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来回走动,却望不到尽头,也没有出路。
“这是什么地方?”他心里纳闷的想。
“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齐格菲尔德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你是谁?”
“我是这片虚无空间的主宰,有人把我称之为上帝,也有人叫我撒旦。”
“上帝?撒旦?你开什么玩笑?这两者是根本不可能被混为一淡的!”
“心怀仁爱者从不畏惧死亡,因为博爱赋予了他战胜一切邪恶的勇气和力量,所以我会站在人生的终点将他引领入天堂,而卑鄙阴险者却畏惧一切,因为他的贪婪决定了他永远都会在阴谋与野心间挣扎,但是我不会让他逃脱堕入地狱的惩罚,所以你现在可以说说看,我在这两种人的心目中究竟是上帝还是撒旦?”
“这么说我已经死了……”齐格菲尔德有些绝望的喊道:“来吧,我知道你会让我堕入地狱,尽管我还有未完成的梦想,但是我愿意接受来自撒旦的惩罚!”
“你还没有死,现在的你只是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活着还是死去,都将由你自己决定。”
洪亮的声音消失了,而齐格菲尔德眼前也突然出现了一副充满紧张气息的画卷——他倒在萨拉热窝街头的血泊中,斯特凡妮不停摇晃着他的躯体,身边有无数张充满恐惧的面孔,他们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齐齐发出凄厉的惊呼。
画卷上的内容突然一变,齐格菲尔德看到了妻子被人推出了手术室,一个小男孩正发出洪亮的呐喊,身边的亲友们争先恐后的去抚『摸』他的身躯,四周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这是我的儿子!”齐格菲尔德失声喊道:“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见到他!”
画卷突然变成了一扇门,当穿着一袭洁白衣裳的齐楚雄夫『妇』走进空间时,齐格菲尔德顿时惊讶的倒退了好几步:“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孩子,我们回到了人生的终点,而你,却还在天堂和地狱的交界处徘徊,走吧,让我来指引你未来的方向。”齐楚雄对儿子伸出了手。
齐格菲尔德下意识的伸出了手,然而挂在他脖子上的铁十字勋章却突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身体,将他勒的喘不过来气:“别过来!”他痛苦的挣扎着:“你是帝国的毁灭者,我不想和你发生任何关系!”
齐楚雄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道道白『色』的光芒,随着光芒『射』向蟒蛇的身体,它仿佛遇到了天敌,在一番痛苦的挣扎后,终于软绵绵的离开了齐格菲尔德的身体。
齐格菲尔德喘着粗气,看到蟒蛇的尸体上扎满了白『色』的银针,但是很短的一瞬间过后,这条蟒蛇变成了一枚断成两截的铁十字勋章,他伸出手想要去恢复勋章的原貌,却被父亲伸手拦住。
“别碰它!这东西有毒,戴上了就很难去掉了!”
“你不懂!”齐格菲尔德对父亲吼叫着:“这是我的荣誉,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东西!如果没有了它,我就会失去权力和地位,再也无法实现我的梦想了!”
齐楚雄无声叹息,而画卷此刻再度浮现,一串串长长的行军队列行走在一望无际的火海边。他们或佝偻着身躯互相搀扶,或满身血污在地上艰难爬行,无数个厉鬼在他们头上和身边盘旋,一面发出凄厉的怒吼,一面用沾满鲜血的皮鞭抽打着他们的身体。不时有人跌落火海,然而却没有化为灰烬,而是在烈焰中痛苦地挣扎,拼命发出可怕的哀嚎。
齐格菲尔德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但是他的眼睛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特伦克抱着自己的画笔,走在队伍的前列,距他不远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数死魂灵跌入其中,发出永不超生的悲鸣。
“回来!特伦克!回来!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齐格菲尔德拼命吼叫,然而特伦克却充耳未闻,依旧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向黑洞。
齐格菲尔德扑向了画卷,试图将特伦克带回人间,然而画卷在这一刻突然间消失了,他的面前又是一片白『色』的虚无,只剩下了父母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齐格菲尔德愤怒的喊叫道:“那孩子没有罪,他凭什么要下地狱!”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齐楚雄说:“他本来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惩罚,而你却把他推进了深渊。”
“为什么是我?”齐格菲尔德快要疯掉了:“我没有『逼』迫他们上战场,也没有将种种不平等的歧视落到他们身上,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去扞卫他们的利益,我做的这些事情难道上帝都没有看到吗?”
“来,”齐楚雄凝视着儿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白『色』的虚无突然间被另外一幅画卷取代,在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上屹立着一棵大树,上面挂满了无数果实,有的晶莹剔透,有的却发出腐烂的恶臭。大树脚下站着一个人,齐格菲尔德远远望去,发现那竟然是施特莱纳。
“施特莱纳爷爷!”齐格菲尔德仿佛回到了儿时,如同孩子般兴奋地冲到了他身边:“您在这里做什么?”
“埃尔文,你怎么会在这里?”施特莱纳皱起了眉头。
“我被人暗杀了,听起来很倒霉不是吗?”齐格菲尔德苦笑道。
“不,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也要来拯救这棵树。”施特莱纳说。
“这棵树怎么了?”齐格菲尔德惊讶的问。
施特莱纳叹息道:“上帝告诉我,这棵树上刚刚结出的果实无论多么美丽,要不了多久就会腐烂发臭,他说只要我能够想办法让所有的果实不再腐烂,他就会为我打开通往天堂的大门,可是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却都无法阻止果实的腐烂,所以我直到现在都只能天堂的门外徘徊。”
“您别着急,这也许是上帝故意安排给您的考验,只要再耐心一点,说不定天堂的大门就会立刻对您敞开。”齐格菲尔德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施特莱纳苦笑道:“我现在非常羡慕你的父亲,如果我能够像他一样始终怀着一颗仁慈的心,也许我早就进入天堂了。”
“齐格菲尔德,这也是给你的考验。”那个洪亮的声音又出现了:“如果你能够帮助他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到人间,如果你失败了,那就会和他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只要你没有故意刁难,我就一定会成功!”齐格菲尔德喊道。
“上帝从不刁难世人,而世人却总是抱怨上帝的不公。”洪亮的声音发出一阵大笑后,就再度消失了。
……
戴维走进了舒伯特的办公室,后者脸『色』铁青,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拍起了桌子:“你是怎么搞的?竟然让抵抗组织在光天化日下刺杀了一位陆军元帅!眼下帝国内部谣言四起,甚至还有人把矛头指向了我,这难道就是我重用你的报酬吗?”
戴维冷静的说:“我的元首,关于这件事情我不做任何解释,我也愿意接受您对我的惩罚,但是我希望您能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行动来将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胆小鬼们绳之以法。”
舒伯特听到这里火气稍微小了一些:“刺客的基本情况查清楚了吗?”
“我的元首,现已查明指使这场行动的是一个名叫自由之光的美国抵抗组织,该组织的成员来自于美国中央情报局和英国军情五处,而刺客威廉·艾伯特来自于英国,其祖父是曾经参与雅利安城建设的无线电通讯专家海军上尉休斯·艾伯特。”
“活见鬼,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舒伯特忍不住道。
戴维说:“我的元首,巧合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次事件来推动您的改革。”
舒伯特问:“这话怎么讲?”
戴维说:“其一,由于齐格菲尔德在非日耳曼族裔公民心目中的威信非常高,如果您下狠手去惩治刺客背后的集团,势必会赢得他们更多的尊重和拥护,其二,这次事件给了我们镇压占领区抵抗运动最合适的理由,我们完全可以立即实施美国、俄罗斯的计划,同时还可以重返希腊,实现对巴尔干半岛的重新控制;其三,我们还可以把引向东方,暗示中国也参与了这次刺杀行动,借机燃起全体德国人对中国的愤慨,这显然将有利于加速推进对华作战计划的执行;其四,我们可以适当地扩大打击面,利用这次事件从内部清理掉一些不听话的人,进一步巩固您对权力的全面控制。”
听完戴维的建议,舒伯特低着头沉默良久后,才抬起头看着戴维的眼睛:“前三条我都没有意见,但是这第四条……我想知道谁是不听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