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4日晚,希腊雅典。
格莱斯纳接到了新的委任令,担任刚刚完成整补的国防军第九十六装甲军军长,这个军被暂时纳入野战第六集团军建制,而与他一起向弗里奇报到的还有另外两个党卫军师,这不由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如此庞大的编制显然是要为某场重大战役进行准备。
在当天晚上举行的宴会上,格莱斯纳的猜测的到了进一步的验证,空军第六航空队和海军太平洋舰队的司令都来到了第六集团军司令部,而弗里奇也在欢迎宴会上透『露』了一点信息——野战第六集团军已经接到命令,要对遥远的中国实施一次远距离突袭,但是他却没有透『露』目的地所在。
格莱斯纳不动声『色』的记录着宴会上的每一个细节,而当弗里奇走到他面前敬酒时,他便故意摆出了一副非常难过的神情:“阁下,能够有幸成为第六集团军的一员是我的荣幸,但是一想到齐格菲尔德元帅如今的模样,我的心里便充满了愧疚……”
“格莱斯纳将军,这不是您的错,所以您没有必要感到难过。”弗里奇大度的说:“元帅阁下是个非常坚强的人,所以他一定能够再次站起来。”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是从中国战场目前的态势来看,雷德尼茨将军显然缺乏齐格菲尔德元帅那种敢于冒险的精神,所以仗打到现在虽然我们也攻占了不少中国城市,但是却没有对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形成毁灭『性』打击,这种局面发展下去可是对我们很不利啊。”
“关于这一点您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我们的元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野战第六集团军将会承担起一次非同凡响的任务,而且我可以坦率地对您讲,这次行动又是元帅先生的一次创举,如果能够成功,我们就能将整整一百五十万中国军队全部就地歼灭!”
格莱斯纳故作惊奇道:“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为什么事先没有一点征兆?”
“古根海姆事件刚爆发时,又有谁会想到我们会立即进攻中国?”弗里奇晃着脑袋说。
“您说的也是,而且这次重大战役恰逢齐格菲尔德元帅刚刚苏醒,如果打好了,说不定会有益于他的身体早日康复。”格莱斯纳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可惜我现在不能离开雅典,否则我倒真想去探望他。”弗里奇说。
“我倒觉得您没有必要立刻去探望齐格菲尔德元帅,毕竟眼下锦州战役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如果您能够在胜利凯旋后再去探望他,那也许才会取得更好的效果。”格莱斯纳说。
“我也这样想过,不过对于即将爆发的这场战役我心里确实有些忐忑,所以就想去看看元帅阁下,也算是寻求一种心灵寄托吧。”弗里奇说。
“我们究竟要进攻什么地方?”格莱斯纳感觉到了弗里奇内心的彷徨,于是试探着问:“为什么会让您这样紧张?”
“这次战役的目的是攻占锦州,只有占领了这座城市,我们才能彻底挫败中国军队在边境附近的抵抗。”弗里奇望着格莱斯纳吃惊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没有立刻向大家公布方案,是考虑到这次行动充满了种种风险,我不希望在欢迎宴会上发生激烈的争议,所以只对您一个人透『露』了消息。”
“为什么是我?”格莱斯纳问。
“因为元帅阁下说过,尽管很多人都认为您是古根海姆的亲信,但是他不这样想,因为您的坦率和对一些重大事件的看法让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您是一个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弗里奇说。
“这么说,我能够得到这份任命也是托了元帅本人的信任。”格莱斯纳苦笑道。
“的确是这样,因为您在接到这项任命前,总参谋部征询了我的意见,我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因为我相信元帅阁下的眼光。”弗里奇说。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也坦率的告诉您,我从来不会成为某个小团体的成员,但是只要是有利于德国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格莱斯纳说。
弗里奇笑着颔首:“这就对了,元帅本人最讨厌所谓的小圈子,所以他的用人哲学从来都是看对方有没有才华,而正是因为他的坚持和努力,元首才会下决心让众多非日耳曼族裔军官担当重任。”
“那么在您看来,这些非日耳曼族裔军官都值得信任吗?”格莱斯纳问。
弗里奇环顾四周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老实话,在搞了多年的洗脑教育后,许多非日耳曼族裔其实已经成为了帝国忠实的奴仆,但是有些日耳曼人却依然用歧视的眼光去看待他们,这也就是帝国内部族群矛盾始终存在的主要原因,元帅希望能够打破这种歧视的壁垒,来帮助帝国逐渐融入国际社会,这种想法当然会受到非日耳曼族裔的支持,所以他们在被元首委以重任后,当然会非常的卖命,但是这种努力是建立在对未来存在美好幻想的前提下,一旦战场形势发生变化,这些人就很容易被用来当替罪羊,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却依然无法摆脱替罪羊和当炮灰的命运,帝国真正的危机也就要降临了。”
“这是您的想法还是某些人的意见?”格莱斯纳问。
“两者都有吧。”弗里奇忐忑不安的摇着头:“您刚才问我是否信任非日耳曼族裔,我很难明确的告诉您答案,因为这些人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只不过他们对元首还心存幻想,总想着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是我们绝不能被中国击败,否则所有的矛盾会在一夜之间爆发!”
格莱斯纳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中国遭遇了失利,那些日耳曼将领势必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非日耳曼族裔身上,但是这样一来元首的态度就成为了关键,如果他敢于处置作战不利的日耳曼将领,那就能继续维持帝国的团结,如果他罔顾事实,让非日耳曼族裔变成替罪羊,那么帝国内部积累已久的族群矛盾就会彻底爆发了。”
“答案其实早就出现过,当初明希豪森将军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时犯下了非常严重的错误,甚至还被元首公开免职,结果现在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所以说当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成为处置日耳曼人的标准时,人心的流失也就在所难免了。”弗里奇叹道。
“不瞒您说,其实我对元首处置明希豪森将军的方式也有些看法,不过以我身处的位置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但是我认为您所谓的矛盾爆发观点还为时过早,因为中国是不可能击败德国的,这也就意味着元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将其消化掉。”格莱斯纳说。
“您太自信了,这可不是件好事。”弗里奇警告道:“我这些日子不断接到来自前线的报告,有许多曾经在第六集团军服役的军官多次提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完全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而此前元帅阁下也曾经提出过警告,不要小视了中国人保卫国家的决心,而且他们一旦被彻底激怒,德国的命运就会变成未知数。”
“从您的语气里我不难听出有些悲观的论调,但是作为集团军司令官,在一场重大的战役进行前,您自己却信心不足,这是不是不太好?”格莱斯纳用提醒的语气说。
“我们何时拥有过信心?”弗里奇反问道:“纵观帝国近年来的军事行动,有哪一场战役不是带着赌徒心理的冒险?唯一庆幸的是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但是谁又能保证好运气一直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而元首却似乎没有意识这一点,面对不断出现的政治纷争与内部矛盾,他却一次又一次选择用战争来转移视线,但是这种处理方式不可能永远延续下去,一旦在中国遭遇了失利,后续引发的连锁反应是我们根本无法预测的。”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格莱斯纳说。
“竭尽全力打赢这一仗吧,尽管这并不轻松,毕竟中国军队在70年前曾经在锦州创造过非常辉煌的战绩,而这一次年轻的中国军人想必也会誓死扞卫祖辈的荣誉,而从我接到命令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止一次在梦里见到过尸山血海的场面,我不希望元帅阁下创造过的辉煌在我手中终结,也不想看到我手下众多非日耳曼族裔官兵们在付出无谓的牺牲后却只能面对替罪羊的命运。”
格莱斯纳默然无语,心中却看到了一丝光明——弗里奇的观点完全印证了他对于局势的判断——纳粹德国内部多年来积攒的族群矛盾其实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接下来只需要一把愤怒的火焰,就能吹响纳粹德国的丧钟,而他作为光明天使的领导人,自然要承担起这项伟大的任务,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与中国『政府』取得联系,及时的将纳粹德国的各种情报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