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心一梗，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凝妃的钗子会在平阳公主的手里？
也想不通，为什么平阳公主落水醒来后，非要见萧怀煜？
甚至不惜拿出萧怀煜母妃的钗子相要挟。
夜色依旧很浓重，风也执拗地刮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思索了片刻后，林柚试探性地问道：
“你要去找平阳公主，是吗？”
萧怀煜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青丝，柔声道：
“你先乖乖回宫歇息，今夜不用等朕了。”
林柚的心中有好多好多疑问，很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又或者她问了，萧怀煜也不会回答的。
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
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那便少添些乱子吧。
“郭迁，阿茶，送淳贵妃回宫。”
萧怀煜冷声吩咐道。
“是！”
吩咐完这些后，萧怀煜迈着修长的双腿，转身扎进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林柚怔怔的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是她的依靠。
所以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她都会告诉他。
可她却不是他的依靠。
萧怀煜的身上，好像藏着太多不愿意说的秘密。
可林柚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她的呢？
“娘娘，该回宫了。”
一旁站着的阿茶忍不住地开口提醒道。
初春的夜风有些寒凉，娘娘身子又单薄，吹久了难免会染上风寒。
林柚收回视线，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转过身轻声道：
“回永乐宫。”
说罢，她便迎着微寒的夜风，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小临子有些担忧地望着林柚，那背影满是落寞，可他又不敢上前开口劝慰，只好求助似地望向同为女孩子的阿茶。
阿茶是林祈身边数一数二的暗卫，但在碰上情感问题的时候，就会显得一无是处。
主要是之前在林祈身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碰到过这种问题。
林祈也从来没有教过她，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所以当永乐宫的小宫女求她办事时，只要撒个娇，哭个鼻子，阿茶便会立马不知所措，然后答应对方。
久而久之，永乐宫的小宫女们便都知道了，阿茶姐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们哭鼻子。
接收到小临子求助的眼神，阿茶立马垂下了视线。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赶紧跟上林柚的脚步。
她慢，她也慢。
她快，她也快。
阿茶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唯恐她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未央宫，弯月当空，更深寒重。
因平阳公主身份尊贵，皇后特地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宫殿。
萧怀煜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进内殿时，李洛初正侧卧在床上闭目养神，面色苍白如纸。
“陛下来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一群宫人规规矩矩地退出去，还不忘带上内殿的大门。
房内光线温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恕本公主身子不适，就不能下床给陛下行礼了。”
李洛初慵懒地开口，语气中三分不屑，七分挑衅。
萧怀煜明显兴致缺缺，冷着声音道：
“你找朕何事？”
李洛初勾唇笑道：
“陛下，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呢。”
萧怀煜眯了下眼睛，很明显对她的话丝毫不感兴趣，转身就要走。
李洛初狡黠地笑了，故意提高声音，慵懒地道：
“陛下难道不想要那只玉钗了吗？”
果然，预料之内，萧怀煜顿住了脚步。
李洛初脸上笑意更甚了，眼底的得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萧怀煜很清楚，今夜的刺杀之事与李洛初脱不了关系。
而李洛初见到他，又并没有立刻提及落水之事。
这很显然，她自知理亏，也并未打算深究此事。
萧怀煜沉着脸，冷声道：
“李洛初，你到底想怎样？”
闻言，李洛初轻蔑一笑道：
“本公主这次不耍你，真的钗子在桌子上，你自己去拿。”
萧怀煜并没有过去，沉声问道：
“条件呢？”
“本公主最喜欢和陛下这样的聪明人做交易了，条件很简单，本公主要进后宫。”
萧怀煜眉毛轻挑，薄唇轻启道：
“好，朕答应你。”
李洛初勾了勾唇角道：
“那本公主便静候佳音了。”
萧怀煜不屑地移开了视线，转身来到桌边，拿起一只木匣子打开。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白玉钗，还有母妃那张温柔的脸。
萧怀煜轻柔地摩挲着钗子上的裂痕。
真的是母妃的旧物。
方才太监呈给他的那只钗子是假的，那只没有裂痕。
他一眼便瞧出来了，所以才会来见李洛初。
这已经不是李洛初第一次拿那只玉钗子要挟他了。
那只玉钗是他母妃最钟爱之物。
当年母妃死后，他便自请去西夏做了质子。
李洛初嚣张跋扈，是西夏王室最宠爱的公主，那只钗子，便是李洛初当年带人从他这里抢去的。
他在西夏待了三年，李洛初便欺辱戏耍了他三年。
那只钗子，便也成了李洛初要挟他，最好用的东西。
但他现在还不能杀了她。
因为，时机还没到。
“夜深了，本公主困了，陛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萧怀煜合上那个木匣子，攥紧了双手。
那双满是寒意的凤眸略过李洛初得意的脸庞，步伐有力地往殿外走去。
永乐宫。
已经快五更天了（凌晨三点），还有几个房间里的灯依旧亮着。
暮雪凑到阿茶面前，满是担忧地问道：
“娘娘真的没事吗？我感觉娘娘回来后可不对劲了。”
阿茶皱了皱眉头，不知所措道：
“我觉得娘娘很不开心。”
“那能开心吗？娘娘以前就寝前，都要看话本子的！就算不看话本子，那也要吃顿夜宵的！”
暮雪狠狠地瞪了小临子一眼。
小临子赶紧闭上了嘴，转过身压低声音嘀咕道：
“娘娘今儿回来一声不吭的，都不用我们伺候就直接就就寝了。”
暮雪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下：
“你闭嘴！我们谁不知道这事，净说些没有用的！”
“娘娘跟陛下不开心，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搞不好脑袋还得搬个家。”
暮雪不耐烦地抬手打了他一下，凶道：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在这只会给别人添堵！”
“我不回去，你们都还没睡，我哪能睡觉？”
小临子声音虽小，却满是坚定。
“亏你还有点良心。”
……
萧怀煜站在窗边听着，昏黄的光线透过窗纸打在他的脸上。
他一个人站了好久，才转身向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