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襄都,四太子府
华丽的亭台楼阁之间,有一片片开阔之地,兀旭烈命人便栽林荫。爱琊残璩
在灵境湖心中央,一块块错落的花岗岩石搭建了一座高高的雨花石台。
翩跹的舞影在石台之上闪动,悠扬婉转的乐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慢慢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的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就让我像云中飘雪,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塔木邪带着刚从前方传来的重要消息,疾步走入府内,踏过一座座拱桥,他终在荡漾于湖心的小舟上瞧见了那抹傲然的身影。
无奈地勾出一抹笑,健硕的身子翻飞着踏过阑干,蜻蜓点水地接着湖中错落的石墩,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兀旭烈的小舟中。
“看来,果真如外界传言,曾经醉心沙场的四太子,竟也开始开始夜夜笙歌,贪恋温柔。”国府影府舞。
塔木邪斜睨了一眼在雨花石台上表演的南国歌女,打趣道。
“坐,我要你做的事呢?”兀旭烈敛起唇畔那抹不羁的笑容,接过塔木邪手中的信匣。
“殿下放心,解药已经暗中派人去给骆睿送去了,他应当没有大碍了。”塔木邪有些好奇兀旭烈这般作为的动机,解救敌国大将,着实让人费解。
轻舒了一口气,兀旭烈满意地微微颔首,“那就好。”
“殿下,为何要救他?他是南国最有才能的将领,这次若非送去解药,他必死无疑。”在兀旭烈对面落座,塔木邪的眼中盈满了困惑。
“若我在战场,可能不会救他,甚至会亲手了结他。但如今,我不领兵,不打仗,乐得做一个赋闲王子,做一个普通男人,他当然得救。”兀旭烈知道暮曦与她的兄长感情很深,他不希望看到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淌下泪痕的凄楚模样。
塔木邪听着他语带玄机的话,摇了摇头,“我不懂。”
“骆睿是骆染衣的哥哥,是南国九王妃的哥哥。”兀旭烈不再与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出重点。
恍然大悟地轻拍额头,塔木邪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是感慨颇深地叹道:“殿下,你这次陷得太深了。”
“也许吧。在我真正得到她之前,那种烈火焚心的渴望,只怕是无法熄灭了。”兀旭烈并不否认。
粗粝的指尖指向高台,幽深的黑眸中漾起了一抹柔情,“你可知,这首歌是她当日在南国王宫中所唱的。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觉余音绕梁。虽然找来了南国最知名的歌女,却也怎么唱不出她的韵味。”
“殿下,过几日,我要动身前往北方,督查边城防务,你可想与我一同前去?”塔木邪不忍兀旭烈承受相思之苦,思前想后,终是向他提议:“督查防务不过两三日时间,而后我陪着殿下入南国,将她带回来。”
“怎么不反对?”浓浓的兴味染满唇角,犀利的眸子直视着他,兀旭烈冷静地开口:“染衣对我的影响力,连我自己都没得估量,说不准日后就是祸水红颜。”
“不,不会。殿下阅人无数,我北国的女子难道比不上南国吗?并不是。我明白,美人再美,在殿下心中终是美不过这万里河山。”塔木邪丝毫不担忧,他清楚自己效忠崇拜之人,是怎样的英主,怀揣着凌云壮志。17t7s。
“哈哈哈哈”兀旭烈笑得开怀,大掌攥握成拳,用力地击打塔木邪的胸膛,“好,很好。”
“而且,我坚信,那位让殿下如此魂牵梦萦的九王妃,定非凡俗女子。她值得殿下倾心,自然不会阻碍殿下的宏图大志。”塔木邪说出了一翻颇具哲理的言辞,“若是她真有一日成了殿下的绊脚石,殿下必会权衡利弊,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激赏的目光落在塔木邪的身上,兀旭烈喜欢与他交谈,话不必多说,言中深意却可被充分领会,“你去巡边,多加留心父王新近任命的左翼将军和督提调。至于这次,我就不随你同行了。”
“是,谨遵殿下之命。但为何不与我同行?殿下如此思念她”塔木邪看不懂兀旭烈。
“就快了,如果我算得没错,她就快离开那里,来到我的身边了。”他以笃定的口吻断言。
兀旭烈今天一早接到了宁若萱从南国送来的信笺,里面详细地记述了这些日子来王府内发生的一切。
以他对暮曦的了解,那样的一个倔蹄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误解,被人冤枉了。
而骄傲如暮曦那般,是不屑于去解释,去争辩的。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宁若萱这颗棋子竟是这般好用。
也怪那南宫瑾愚痴地可以,竟然冒险去选择怀疑暮曦,这样只会将她推得远远地,直至消失无踪
南国,逸王府,西花厅
“王妃,吃些东西吧。”碧儿看着摆在饭桌上分毫未动的晚膳,关切地劝道:“两天没进食了,身子会熬坏的。”
“撤下去吧,我吃不下。”暮曦摇了摇头,现在就算看到热腾腾的饭菜,她都觉得心口更憋闷了。
碧儿看她几日来郁郁寡欢,蓦地双膝一碗,跪倒在了她面前,“王妃,是奴婢害了您。”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暮曦赶忙将她搀起,双手为她拭去泪水,“怎么哭了?”
“那一日,若不是您为了救我,不忍见我惊慌失措,您就不会出手,不会让其他人误会您是妖女”碧儿哭得很伤心,那些越传越离谱的谣言根本不堪入耳,将暮曦描绘成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妖孽。
“与你无关,纵然不牵扯到你,若萱她们也会千方百计地或逼我出手,或羞辱我。”
暮曦爱怜地抚了抚碧儿的脸颊,柔声地安慰:“傻丫头,别哭了,错不在你。她们有备而来,我终归是躲不过的。”
碧儿因抽泣不止,双肩剧烈地抖动,“王妃,去跟王爷解释下吧。不要让王爷误会你。”
“没什么好说的,他若真的信我,又何须我开口。”暮曦有自己的脾性,她骨子的倔强与自尊容不得她去低头。
再说,那一晚,南宫瑾的态度已足够明确了。
当那双狭长的凤眸望向暮曦时,没有一丝柔情,有的只是怀疑与怨责。
这时,光洁的石板上拖出了颀长的身影,南宫瑾方才在走廊中徘徊时,因殿门未合上,将她们主仆的对话听了个满耳。
其实,他并非不信任暮曦,更没有给她定罪。
只是那一日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做出更好的反应罢了。
过后,他将事情的原委细细地调查清楚,也多方求证。
虽然他亲眼目睹了暮曦手中的犀利长鞭狠狠地甩向若萱的一幕,但之前确实是若萱行事欠妥,她的侍女淓姣盛气凌人。
算起来,是若萱她们挑起了事端,与暮曦并无关系。
南宫瑾自认绝非是偏听偏信之人,他不过是需要时间。
“王爷”透过朦胧的泪光,碧儿瞥见了他的身影,赶忙擦了擦脸,恭敬地行礼。
暮曦随之仰起头,冷艳的美颜上却带着淡漠至极的神情,粉唇间吐出清冷的字音:“王爷”
“下去。”南宫瑾屏退了碧儿,双眸紧紧注视着暮曦那似乎消瘦了些的身形,心疼地蹙起眉间。
“怎么,饭菜不合口味吗?”掀开衣摆,他径自坐在了暮曦的身旁。
“我还没用晚膳。”暮曦勉强着拿起银筷,随意地加了些青菜,塞入口中,味同嚼蜡地吃着。
知道她在赌气,南宫瑾倾身上前,将她纤柔的身子用力地拖入了怀中,“若是心里难受,你就说出来。对本王不满,也说出来。要打要骂都好,何苦折磨自己?”
温热的泪在眼眶中滚动,暮曦眨了眨眼帘,努力不让它落下,仍是不愿回应他。
“你是故意让本王心疼吗?”受不了她的沉默与疏离,南宫瑾捧起了暮曦的脸颊,灼灼的目光恨不得直探到她的心底。
“哼那种哗众邀宠的事,我根本不屑于做。”暮曦愤愤地拂开了他的大掌,恼怒于南宫瑾竟将她与若萱那种女人相提并论。
“染衣,你在暗示什么吗?”南宫瑾敏锐地察觉出了暮曦对若萱的不满,而这种不满或许事出有因。
“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会对柔弱似蒲柳的若萱下狠手,想要置她于死地?”冷嗤的笑飘过颊畔,暮曦起身,踱步至窗边,“还是如外间所传,我是个妖孽欲在王府翻云覆雨!”
“染衣!”南宫瑾焦躁地低吼,旋即迫近她身后,双臂缠绕住她的纤腰,“不是!你不是这样的女人!本王比任何人都清楚!”
“清楚?你不清楚的。”委屈的泪水终是坠落,暮曦心酸难耐地咬紧了唇瓣,“你早就认定我是故意伤了她。”
“本王没有。你总该听本王解释吧。”南宫瑾心急了,冷唇轻贴在她的耳畔,不厌其烦地重申自己对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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