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曦倏然回眸,那抹飘逸的身影映在澄澈的眼波之中,复杂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而生。1
其实她知道如南宫瑾这般儒雅温润的男子,但凡他展露几许柔情,天下的女子很难抗拒那份you惑。
可惜,她并非古代女子,并不满足于那偶然乍现的柔情,更不满足于被分享的感情。
他们本来就不该拥有任何交集,骆染衣与南宫瑾是如此,暮曦与南宫瑾亦是如此。
所以,早一些放手,让一切回归原点,也许才是最好的。
抵在若萱脖颈上的刀锋并未落下,暮曦手腕稍稍用力,点点血红已妖娆绽放。
“啊”若萱惊恐地皱紧了眉心,痛呼声继而溢出齿间,“放开我!王爷救我!救我!”
南宫瑾没有急着冲向暮曦,反而静静地伫立在门口,反手将殿门死死地锁上。
狭长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暮曦优美的侧脸,他希望这一幕不过是个误会,他希望暮曦会很快地收回匕首,而后向他解释。
甚至,南宫瑾竟暗暗地有了私心,希望这一幕全是出自若萱的设计。
如此一来,他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来保护暮曦,来为她开拓,绝不会责罚为难她。
可如今,在南宫瑾犹豫不前的这片刻之间,她却伤了若萱。
“放开她!”终于,紧抿着的薄唇张开,吐出了干脆而冰冷的字音。
“我不放。”淡漠的笑噙上唇畔,暮曦伸出手抓住了若萱的黑发,用力地向后扯着,惹得若萱的叫喊声更为凄厉,“啊骆染衣你这个毒妇!”
心痛地望着暮曦,她眼底流露出的阴狠之光,她手上的粗鲁动作,恍惚之间,都让南宫瑾好似又看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骆染衣。
那个自小娇生惯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本王恨你?”颤抖的大掌握紧了系在腰间的佩剑剑柄,轻声的问语中却透出了太多的哀伤与无奈,南宫瑾一步步逼近暮曦。
暮曦没有回话,只是仰起头,专注地望着南宫瑾,望着这个曾经让她一度意乱情迷的男子,冷声呵斥:“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刮花她的脸”
“啊”若萱吓得魂不附体,看着那抵在颈上的刀锋,全身颤抖不止。1
南宫瑾不忍若萱受苦,更怕暮曦真的痛下杀手,他健步如飞地扑向前,长剑顷刻出鞘,划过一缕凌厉的寒光。
“咣当”一声响,暮曦手中的匕首已被他轻易地挑落。
须臾之间,南宫瑾已将浑身瘫软的若萱从地上拽起,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暮曦若有所思地睨了一眼虎口处被划出了鲜红的伤口,艳红的血滴缓缓渗出。
“你为何要伤若萱?若有不满,可以冲着本王来!”南宫瑾努力安抚着若萱的情绪,困惑不解地质问。
“我就是要伤她,你也拦不住。”唇畔勾出一抹鬼魅的弧度,暮曦悠然起身,取出一张咒符,指尖抵住樱唇,作势就要念咒。
见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执拗地不肯回头,南宫瑾忍痛地低吼:“你敢!本王的府中容不得害人妖法!你滚!你滚!”
碧绿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暗沉,暮曦即刻收起了符咒,以淡淡的口吻问道:“王爷这是要休妻吗?”
“本王”直面她清冷似冰的面色,南宫瑾竟有些犹豫了,心底的那份痴恋好似一条条密密的丝线缠绕,让他狠不下来说分开。
惊讶地望着他挣扎的神情,若萱用力地揪住了他的长袖,不满地喃语:“王爷我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暮曦上前一步,决心由她来将这出足够戏剧化的感情纠葛做个了结,“南宫瑾,你真的很傻。你以为我忘了吗?”
果然,此言一出,南宫瑾如雷轰顶,他不敢置信地眯起了眸底,“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杀若萱,亏你问得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暮曦语带嘲讽地说,“三年前我因何杀她,三年后,我也因何杀她。哦加之三年中你对我的百般苛待,还有我盲了的双眼我只会更加恨她”
“别说了!别说了!”暴怒的嘶吼自胸间迸出,在大殿内久久回荡。
南宫瑾陡然放开了怀中的早已煞白了面色的若萱,优雅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向书案。
随手铺展开一条雪白的绢帛,指尖微颤着提起笔,因为迟疑,暗黑色的墨汁坠下,晕开了片片乌黑。
落在其上的自己不复平日里的隽秀工整,反而潦草凌乱,字里行间掩不住的是一份恨怨,一份痴缠。
“拿去骆染衣,本王与你两清了。”南宫瑾已然没了知觉,他甚至意识不到这番话是出自自己之口。
暮曦缓步上前,从地上拾起了那张休书,心中竟也是五味杂陈。
她重重地跪在了南宫瑾身后,第一次向他行叩拜之礼:“王爷,保重!”
南宫瑾负手而立在书案之后,连看都没有再看暮曦一眼,然而,那微微睁开的眼眸却沁出了温热的泪
瀛都,郊外
在碧儿尚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暮曦已经带着她踏上了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车辇。
她们之前收拾的衣物行装也都派上了用场。
“王妃,咱们临行前府中都在窃窃私语,王爷是不是动怒了?”碧儿不明所以地问。
“记着,我不再是王妃了。”暮曦从袖口中抽出了那张休书,交给碧儿,以平和地口吻说:“你看看吧。”
“什么?王爷休了您?”碧儿惊恐地松开手,纤薄的绢帛飘然而落。
暮曦偏着头,不禁失笑,就是这么一张薄薄的绢帛,就是那么几行简简单单的字迹,便能在一夕间,让两个牵连甚深的人彻底断了牵连,真是讽刺啊。
“没错,王爷亲手所写。”小心翼翼地将休书折好,藏于袖中,暮曦的脸上不见悲色,反而平静得很,“如果我没估算错,破虏就快到了,他会接咱们去北疆,与哥哥汇合。”
“您您疯了吗?为何要轻言离开?定是那若萱在挑拨,是不?”情急地握住了暮曦的双手,碧儿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
曦抹但展之。“别哭,傻丫头。”暮曦怜惜地为碧儿拭去泪痕,柔声地安抚:“离开王府,我并不难过。
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还看不出我的心思吗?”
闻言,碧儿止住了泪,讶然地迎上了暮曦幽美沉静的目光,“难道您早就想离开?所以才在几日前就吩咐奴婢收拾行装。”
“总算开窍了。”暮曦微微颔首,向后微微倾身,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王府之中的女人太多了,加之她们爱王爷,也更需要王爷”
离开了王府,静下心来思量,暮曦却也觉得颇为有趣。
王府之中上演的这出戏,剧情狗血得堪比现代的苦情连续剧了。17loj。
“而我,天生是不属于那个金丝笼的。”指尖掀开微微垂落的车帘,暮曦看着辽远的夜空,心境是前所未有的舒展与欢愉。
“奴婢似乎懂了些。小姐不爱王爷,所以才会在王爷晚上造访时,屡屡将他拒之门外。奴婢本以为是小姐在与王爷赌气,气他娶了若萱”碧儿这才恍然大悟,“可,奴婢看得出,王爷是真心在意您的。”
“九王爷是个温柔男子,但也正是他的温柔与心软,伤了更多的人。”暮曦感慨不已地长叹一声,“若我是三年前的他,纵然死,我也不断不会娶自己不爱之人。既然娶了,便不该让女人来承担自己懦弱的代价现在,他为了救赎过往的错,又娶了一个不甚爱恋的女人”
也许正是因为南宫瑾性格中缺乏了杀伐决断的坚毅,使得暮曦对他多了几份同情与怜悯,却始终没有爱。
一年多的相处下来,她对他所有的,至多不过是若干片刻的意乱情迷罢了。
“可是,小姐,三年前若不是您逼迫”碧儿觉得暮曦说得句句在理,却也不得不提醒道。
“是啊,我是罪魁,所以自当离开,让一切复归原位。”暮曦终于展露了舒心的笑靥,“王府之事,皆成过往,以后你我都不要再提,好吗?”
“好,奴婢遵命。只是大公子若是知晓了此事,不知该作何反应。”碧儿点点头,见暮曦心情无恙,也便放心了。
“哥哥他自然是知道的。”暮曦早已在书信中将计划知会了骆睿,所以他才能提前派遣侍从来瀛都接她们入北疆。
“好了,我来说说日后的安排吧。”暮曦坐起身子,神色柔和地看着碧儿,“等咱们到了北疆,我会陪哥哥待上几个月,然后云游天下。你呢,随心,陪着我,或选择留在北疆,都可以。”
“小姐说得这是哪里话,奴婢自当陪在小姐身边。”碧儿颇为坚决地表态,“再说,小姐的眼睛不好,也需要奴婢照顾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