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强悍与冷漠尽数褪去,只余那刺痛暮曦心扉的惊惧。1
暮曦惊讶地轻眨了眨眼,纤柔的素指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容,“为什么,你要露出这么伤感脆弱的神情这不像你”
兀旭烈厌倦了伪装,也深知所有的伪装都会因她而彻底消散,“你要逃,对吗?你还是要逃?”
“你在说什么?”困惑地微摇螓首,暮曦柔声低语。
“你的身子”大掌握紧了她的肩膀,赫然间,方才隐隐虚化的身形又重新显现了,兀旭烈惊诧地蹙起了飞扬的剑眉。
“怎么了?”暮曦不甚理解地垂眸看了看自己。
兀旭烈慌乱地沿着暮曦的手臂及背间来回抚摸,唯有掌心传来的真实触感能证明她是真是存在的。
“我以为你又施了符咒,让自己隐身或者消失。”齿间迸出了一口长呼,他颇为无奈地说道。
“我的日星盒被你拿走了,我自身的灵力不足以隐身。”暮曦笑望着他,恍然发觉这段日子的分离是那么漫长,而思念早已满溢于心,连道出的话语都多了几分哽咽。
“你”双手捧起了她冷艳绝尘的美颜,兀旭烈有些怨怪地质问,“你怎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你就这么想离开?”
“我”氤氲的水汽覆住了那双澄澈的幽绿色美眸,暮曦用力地抓紧了兀旭烈的衣襟,“如果可以,我”
虚弱的气息自齿间散开,渐渐地,眼睛的景致变得模糊,纤柔的身子虚软了下来。
兀旭烈紧张地搂紧了她的腰肢,骇然大惊地望着她陷入昏厥,赶忙打横抱起了她,飞身奔出了梅林
西厢房,外室
“她现在怎样?”兀旭烈伫立在窗边,等待着大夫开药方。
“回殿下的话,姑娘身子虚弱了些,其他的都好。”莫大夫是古城郡最负盛名的医者,他小心谨慎地应道。
“她腹中的孩子呢?”幽深的黑眸注视着遇见暗沉的夜色,兀旭烈因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激动万分。
他一直所盼望的终于得到了,但是这个孩子能成为留下暮曦的筹码吗?
兀旭烈承认自己是个贪心的人,他觉不满足于暮曦单单为了孩子而留下。
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爱夹答列
“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脉象平稳,只要调养好身子,孩子也会无恙的。”莫大夫将写好的药方交到了灵源手中。
“都退下。”兀旭烈挥了挥手大掌,径直走入内室,轻轻地掩上了屋门。
此时,那躺在床榻上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娇弱,那么憔悴。
谁能想到,暮曦平坦的小腹中却已经怀了属于他们彼此的孩子。
掀开衣摆,兀旭烈在床榻旁坐了下来,温厚的大掌轻柔地摩挲着暮曦的手背。1amjc。
“嗯”长密的羽睫颤了颤,暮曦转醒的瞬间,即迎上了那记忆中的温柔注视,“你”
“别担心,大夫说你身子有些虚弱,所以才会晕倒。”兀旭烈见她欲起身,遂伸出手臂,扶她倚靠在床头。
“我知道你对我有恨恨我骗了你,背叛你,离弃你”神色平静地望着他,暮曦反握住他温厚的掌心,柔声地喃语,“但我真的有苦衷,若不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我岂会舍得离开?”
“给我,给我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也许我会放你走。”兀旭烈一点点地逼近暮曦面前,锐利的鹰眸与她对视,以沉痛的口吻说道。
“你会吗?”晶莹的泪滴悄然滑落,暮曦悲切地蹙起眉心。
“呵呵”兀旭烈不禁地逸出一抹窘迫的笑意,自己的心思似乎瞒不过暮曦,“是不会。”
“知道吗?那个梦那个梦一次次地重现,就是在给我警示。”她亦笑了,为兀旭烈的执着痴缠而动容。
柔软的素手摩挲着他的侧脸,暮曦缓缓地道来:“梦境中一只翱翔天际的黑羽雄鹰从天坠落我救了它但其后它化作了人形,是你是你”
“然后呢?”这一次,兀旭烈没有急于驳斥暮曦听起来有些荒诞的讲述,耐心地倾听。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胸前中箭了”热烫的泪滴夺眶而出,暮曦的心底充斥着惊恐的情绪。
温热的泪打湿了兀旭烈的手背,看着她颤抖不止的肩膀,兀旭烈似乎才真正理解了暮曦的心情。
她在恐惧,那恐惧的强烈程度甚至不下于他的。
粗粝的指尖轻柔地为她拭去泪痕,她的悲伤,兀旭烈都感同身受。
“最让我r夜煎熬的是”顿了顿,暮曦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踌躇了须臾,才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射伤你的是我我放了箭。”
犀利的鹰眸中窜入了缕缕震惊,他猛地用力将暮曦揽入了怀中,激动地在她耳畔烙下了密密的亲吻。
宽阔的胸膛因为激荡的情潮而起伏不止,原来,怀中这个口口声声要逃离他的女子,是这么深爱着他,为他的安危时时悬心,甚至不容许哪怕可能伤害他的分毫机会。
心中因她的逃离而划出的伤口因她的爱意而愈合。
“兀旭烈,相信我我的梦会成真,尤其这个梦境出现了太多次。”暮曦抬起头,额间抵着他的下颌,泣声央求,“放我走吧,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心都会系着你。”
“然后呢?让我们两地相思,各自孤苦终老?”兀旭烈的眼眶红了,刚毅冷峻的面庞上也流露出了不堪一击的脆弱。
“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你会成为最英明的君王,脚踏这万里河山”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男子,暮曦的心因为他而热烫不已。
“你梦到,你亲手射杀了我,是吗?”片刻之后,兀旭烈的神色复归深沉,他长臂伸展,隐藏在袖口的银色匕首瞬间滑入手中。
“对!所以,别让我的手染上你的鲜血我痛不欲生。”暮曦的素手抚上了他的胸膛,她悲伤地咬紧了粉唇。
幽深的眸子笔直地望入暮曦的眸底,指尖拨开了匕首的银套,锐利的刀锋乍然闪现。
暮曦惊恐地敛起眉间,眼眸被那冰冷的锋芒刺痛,“你你要做什么?”
“你的梦也许某一天会实现,但我总是相信人定胜天所以,我要改变你的梦。”爱怜地为暮曦拂开了散在耳边的碎发,兀旭烈的唇畔漾起一抹迷人的笑靥。
“兀旭烈”暮曦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慌忙地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要冲动”
话音未落,兀旭烈已经轻易地挥开了暮曦,将那锋利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胸膛。
幽暗的眸底闪过一抹决然,他一边移动着匕首,一边以轻松的口吻问道:“梦境中我中箭的位置在哪里?在这儿?还是这儿?”
那匕首虽然抵住了兀旭烈的胸膛,但是却宛如已经划破了暮曦的心。
“不不求你不要!”暮曦扑上前,倾尽全力地要夺下他攥在手中的匕首,却因女子力量上的劣势,而无法撼动他分毫。
刀锋蓦地割破了蓝黑色的衣衫,刺入了那古铜色的胸膛,血色沿着刀锋顷刻溢出。
“不”暮曦不顾一切地扬起长臂,徒手握住了那锐利的刀锋,用力地向后拉扯。
“你疯了!”兀旭烈陡然松了手,痛心不已地捧住了暮曦血流不止的素手,撕下了衣衫的下摆,为她裹住那深深的刀口。
“不要伤害自己!”紧盯着自他胸膛迸出的血滴,暮曦已经哽咽难言。
“还走吗?你还要走吗?”兀旭烈终于找出了事情的症结所在,但这内情却着实让他意外,也更让他震撼。
他不会愚蠢地去怀疑暮曦的心,当一个如她般桀骜的女子肯与他同生共死,肯为他的安危甚至不惜伤了自己时,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
“你可以离开,你这一刻走,我下一刻就把匕首刺进胸膛。”兀旭烈步步紧逼,他不得不使出最激烈的手段,为他们的未来拼死一搏,“现在,那个梦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暮曦沉默良久,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挣扎着抬起颤抖的素手,她猛地扑入了兀旭烈的怀抱,向他许下承诺:“好,我不走!”
面对着这样一个疯狂的男子,暮曦承认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兀旭烈既惊又喜,明亮的神采在那幽深的眸底流转。
大掌紧紧地搂紧了怀中的妖娆,他不慎确定地追问:“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暮曦抱紧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柔婉的嗓音中是藏不住的深情。
她不再惧怕那梦境中预示的命运,若这真的是她与兀旭烈的宿命,那么她也已经在困惑中寻觅到了解决之法生死相随!有褪惧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