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子府,玄武殿,书房
其他朝臣们纷纷向兀旭烈呈上了奏疏,将近日来发生在朝中的大事一一禀明,便退了下去。爱夹答列
此时此刻,唯有大将军居延戈被兀旭烈留了下来。
“前线战事紧急,我军连胜了三场,但随即被南国击败,大王震怒。”见旁人散尽,居延戈才敢畅所欲言,“臣想知道,这件事与殿下可有关系?”
“哼”一抹浑浊的笑意攀上唇角,兀旭烈一口否认,“无关,我一个被夺了兵权,遭到贬谪的皇子,岂能有这翻云覆雨的能耐?你可知,现今军中三品以上的将领都是大哥、二哥的心腹。”
“殿下若这么说,那事情可就更蹊跷了。这几场大败,来得莫名其妙啊。”居延戈困惑地皱起了眉。
“其实事情没那么复杂,大将军不妨向简单处思量。”兀旭烈端坐在长塌上,端起茶盏,暗示道。
“大太子、二太子为了争夺兵权,安插到军中的将领互相掣肘,所以连累了我军接连大败?”经过兀旭烈的提点,居延戈似有所悟,他大胆地揣测。
“大将军不愧治军多年,明白作战中最重要的便是万众一心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丝丝疏漏,都能万劫不复。若自己不能聚散于一体,更遑论说克敌制胜了,大军能否保全都是个疑问。”大掌撑抵在额间,兀旭烈一阵见血地点出此事的要害所在。
其实,他虽然动了手脚,但若非大哥二哥相争不下,互相安插在军中的心腹各有打算,又岂会给了兀旭烈可乘之机?
“殿下所言甚是,臣明白了。”居延戈颇为叹服地微微颔首,见兀旭烈示意,他便在对面坐了下来,“殿下不在襄都的这几个月间臣等一众人,日子过得很难。居鲁、罗源几位将军被罢了职,多位曾经
竟殿下亲自提拔的校尉也被免了官朝局看似平静,其实动荡不安。”
“若大将军过得都不舒心,足以见得,朝廷上下,真的是人心慌慌了。”幽深的鹰眸蓦地眯起,兀旭烈的神情平静地有些诡异。
其实,一个乱字,正是他所要的。
“大王看在臣多年征战,为朝廷立了不少功劳的份上,虽然没有罢了臣的官职但殿下明白,没有兵权的武将,等于鸟儿折了翅膀,人废去了手足臣只能赋闲在家,侍弄花草”居延戈将满腹的愤怒尽数倾诉而出,“过不了几个月,臣这把老骨头就要变成那钝了锋刃了。爱夹答列”
“大将军无忧我既然回来了,你必定能重回战场。”兀旭烈抿唇一笑,颇为自信地说。
“是,臣相信殿下,朝中还是又许多朝臣是支持殿下的,他们都在盼着殿下回来,能够稳定如今的乱局。”望着兀旭烈意气风发的神采,居延戈也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过两日,你联合几位将军将我方才的意思写入奏疏中,呈给父王。”兀旭烈决心行动,他绝不会坐以待毙,此次定要抓住先机。
居延戈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沉声应道:“臣明白。”
“这件事希望能给大哥、二哥一个教训,再想要斗,想要争,也不能以乱了国政为代价。”阴沉之色在幽深的眸底乍现,兀旭烈冷声叹道。
“臣明日就联名上奏疏给大王。”居延戈刚要起身离开,却突然停驻了脚步,“听闻殿下要大婚了,臣先恭贺殿下。”
“我谢过了。”兀旭烈扬起大掌轻挥了挥,不愿就此事多谈,先行遣他退下。
居延戈恭谨地行了拱手礼,而后快步走出了玄武殿
青鸾殿
坐在柔软的金丝软榻上,暮曦环顾四周熟悉的布置,竟徒生感慨。
见她似有所思,镜莎端着一杯刚刚煮好的热茶,递到她手中,低声喃语:“姑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可能有些敏感吧。”纤柔的素手轻轻地抚上了微微拢起的小腹,暮曦不禁失笑。
难不成是因为怀了孕,所以她也变得更加多愁善感了?1avmt。
“姑娘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镜莎将绣架搬了过来,捻起了绣线,开心地扬起一抹笑。
“这是什么花样?”暮曦饶有兴趣地看着锦缎上细密而精致的针脚。
“给姑娘腹中的孩子绣的单衣。”镜莎仰起头,期盼的目光落在暮曦的小腹上。
眉宇间飘过缕缕烦愁,暮曦感伤不已地蜷起了指尖,“刚刚你可有看到侧妃赫兰?”
“看到了,她姑娘是不是介意她有了身孕?”镜莎放下了针线,倍感担忧地问。
“是但似乎也不是。今日看到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我真的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我与她同
样有了身孕,但境遇却如此不同。”复杂难辨的情潮在心底纠缠,连暮曦也说不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涩涩的酸楚中却也隐隐地夹在着丝丝感伤与无奈。
“姑娘切莫想得太多了。相信该怎么对待赫兰,殿下心中早有主意。奴婢只知道,殿下一定不会伤害姑娘就是了。”镜莎能理解暮曦的心境,却不希望她太过心软。
“镜莎所言正是”低沉的磁性嗓音从殿外传来,兀旭烈快步走入内殿,柔和的目光自然地圈住了那抹纤柔的倩影。
“殿下奴婢给殿下请安。”镜莎匆匆起身,向兀旭烈行礼。
“起,去弄些点心来了,我有些饿了。”他径自来到了暮曦身侧,亲昵地揽住了她的背间,支开了镜莎。
“是。”镜莎笑着颔首,识趣地退了出去。
“有事要跟我说?”暮曦美眸含笑地与他四目相对,齿间逸出柔语。
兀旭烈牵起她的素手,两人并肩伫立在窗边,他顿了顿才开口,“父王明日在宫中设宴,要我带你前去,且你要提前入宫,接受父王的召见。”
“你担心大王他会为难我?”他眼中的担忧那么明显,让暮曦无须费心猜测,便能识得他所想。
“是,父王他虽应下了婚事,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人也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捧住了暮曦纤柔的素手,裹在大掌中细细呵护,兀旭烈慎重地向她承诺,“但你无需忧虑,我会护你周全,决不让他们伤你分毫。”
“我相信。”暮曦点点头,慢慢地靠近他温暖宽厚的怀中,双手用力地抱住了他,“今天看到赫兰很憔悴,我心里不是很舒服。”
“我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一切都交给我。”鼻尖紧贴在暮曦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馨香,兀旭烈缱绻眷恋地亲吻着她白嫩的耳畔,“还在做那个噩梦吗?”
“自从我有了身孕那个梦便渐渐地少了,近来几日,竟完全不会做梦了。”暮曦也暗自感到惊奇,不知是腹中的孩子为她驱散了心底的恐惧,还是怀孕的疲惫让她没了做梦的气力。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咱们能平安无事地相守一生。”欣喜地露出一抹迷人的笑纹,兀旭烈轻轻地向后退了两步,温厚的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她腰腹间那微微的拢起,“孩子长得很快,似乎比前几日又大了些。”
“呵呵哪有那么明显。”暮曦笑睇着他稍显笨拙的动作,似乎不敢太用力,生怕伤到孩子似的,“不过才三个月。”
“今晚我想留下。”兀旭烈直起身,灼热的目光抚过暮曦的美颜,“放心,只是想抱着你。”
“好啊,我没意见。”暮曦挽住了他的臂弯,亲昵地倚在他身侧,“陪我下盘棋”
翌日,北国王宫
车辇缓缓地驶入宫门之中,因为兀鲁卓有令,今日乃是家宴,所以兀旭烈不得不将赫兰也带入宫内。
只不过,他们并不同乘一座车驾。
“我先要去宗庙祝祷上香,父王在主殿等你,万事小心,我不会耽搁太久,很快就来。”兀旭烈虽然知道暮曦行事有分寸,却还是免不了要再三叮嘱。
“好,你且安心,我会随机应变的。”暮曦对他展露笑颜,在班若的指引下走向了主殿。
太他中居生。厚重的红木殿门被缓缓敞开,待到暮曦迈步走入其中的刹那,便旋即被重重合上。
“你来了。”兀鲁卓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神情颇为暗沉地打量暮曦,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她那拢起的肚子。
纵然对暮曦心中有再多的怨气,他也还是不忍心为难自己未来的孙子,指了指左侧的软榻,沉声道:“坐。”
“谢大王”暮曦恭敬地谢恩,然后落了座,神色平静地看向那眉头紧锁的王者。
“九王妃,其实我该这么称呼你才对。”兀鲁卓不喜欢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一语点明。
暮曦倒也没有展露一丝慌乱,气定神闲地应对,“大王此言差矣,我早已不是九王妃了。”
“哼骆染衣,你果然不简单。放着好好的南国九王妃不当,偏偏蛊惑我北国的四太子,你到底居心何在?”兀鲁卓骤然冷了脸,大掌用力地拍打桌案,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