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幽深的鹰眸望着那款款步入殿内的倩影,兀旭烈赶忙迎了上去,伸出手圈住了暮曦的腰肢,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榻上坐下来。1
碧绿色的美眸中隐隐的怒意浮现,唇畔勾出一抹浅笑,暮曦语意凌厉地发问:“凝璇为何会住在府中?”
笑意窜入了幽深的眸底,兀旭烈紧挨着暮曦坐下,大掌捧住了她的美颜,以轻松地口吻调侃:“你这可是在吃醋?要想见你吃醋还真的挺困难。”
“我很认真的,为什么她会入府?而且已经有段日子了,若非今日我与她偶然相遇,你是否打算一直瞒着我?”暮曦拂开了他温厚的大掌,眉间紧蹙,神色颇有些凝重。
“你可知,当日赫兰联合查哈族反对我,是凝璇及时派人来报信,让我掌握了先机,才能先发制人,逼迫二哥逃出襄都如若不是她,情势或许翻转,也未可知。”兀旭烈并不掩饰自己对凝璇的感激。
暮曦静默地望着兀旭烈,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她是二太子妃,你收留她入府”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不能放任她不管。她背叛了二哥,等同于断了自己的退路,我若不让她入府
居住,谁来保证她的安全?”兀旭烈轻抚上暮曦的纤肩,沉声地问。
面对他坚定的态度,暮曦感到有些意外。
理智上虽然明白他所言非虚,情感上却还是难以接受。
尤其想到他们幼年时曾有过相处,且凝璇对兀旭烈存有微妙的感情。
事款隐肢来。淡漠的笑纹拂过唇畔,暮曦不再劝说,更不愿多问,她缓缓起身,“我先回去了。”
“暮曦”兀旭烈看得出她的不悦,匆忙地自身后抱住了她,言语中满含疼惜与不忍:“不要为这等小事儿动气,你怀着孩子,本就辛苦,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凝璇她对你有情我心中的芥蒂很难放下。”暮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未预料到有一日自己也会这般患得患失。
嫉妒,原是这般噬人心扉的情绪,能在瞬间让人失了理智。
“你在担心什么?我若对她有意,多年前便会向父王请旨了。”长臂揽在她越发凸起的小腹上,兀旭烈耐心地安抚她道,“你我之间容不下任何人,凝璇也不例外。1等到事情平息,我会送她出府。”
暮曦相信兀旭烈的每一句话,但那种似明似暗的忧虑就是挥之不去,也许是怀孕的女人特别容易敏感吧,“我乏了,要回去歇着了。”
“嗯,好生休息,咱们一起用晚膳。”粗粝的指尖细细地勾勒着她的美颜,兀旭烈俯下身子,猛地攫住了她粉润的樱唇,狂热地吮吻了起来
在回到青鸾殿的路上,镜莎寸步不离地搀扶着暮曦。
踏上了弯弯的拱桥,余光却被那自草丛中散出的点点光亮吸引,她轻唤道:“镜莎,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
“是。”镜莎恭敬地应了声,小碎步跑下了拱桥,走到了暮曦所指的方向。
拨开草丛,她发现了那面曾经引起了暮曦眩晕的银镜,“这”
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它交给暮曦,镜莎小心翼翼地将之捧起。
谁知,还未等她有所决定,那面银镜已然开始漂浮于空中,直奔暮曦而去。
望着那飞舞而来的银镜,暮曦竟鬼使神差地摊开了掌心,好似被牵引了一般。
宛如碧波的美眸惊讶地看到银镜稳稳地落在自己的手中,“是”
她记得当时这面镜子被兀旭烈下令毁掉了,怎如今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
镜莎惊愕地折返而归,被这诡异的一幕给吓到了,“姑娘,这镜子邪门得很,咱们还是把它扔了吧?”
“别怕。”暮曦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而后牢牢地握紧了镜柄,“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殿下,我不想他担心,明白吗?”
“是,奴婢知道了。”镜莎犹豫片刻,终还是点了点头,扶着暮曦走回了青鸾殿。
青鸾殿
暮曦趁着镜莎去给她煎安胎药的时候,缓缓地将镜面转过来。
一种奇妙而强大的力量在冥冥之中引诱着她一探究竟,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住那平静如常的镜面。
渐渐地,原本映着她面容的镜面开始漾起缕缕波澜,她的面容亦开始如幻影般变得模糊起来。
暮曦惊讶地瞪大了美眸,心中的好奇更深,屏息注视着镜面上的变化。
突然间,南国的如黛青山、碧波卷卷如一幅画卷地在镜中铺展开,而后,是逸王府外的街巷,是逸王府内的熟悉景致是她曾经住过一年的西花厅以及正在西花厅前坐着的南宫瑾。
纤细的素指默默地收拢了几分,黛眉轻敛,暮曦出神地望着那一幕幕场景,心头泛起丝丝复杂的情愫。
为何镜中的南宫瑾看起来变了很多,俊美的脸庞依旧,却多了几分凌厉与阴沉之气。
暮曦将银镜移得更近了一些,惊觉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眸中似乎多了几缕忧愁与思念。
不其然地,一阵阵晕眩的感觉席卷而来,她松开的指尖,匆忙地翻过了银镜,斜倚在柔软的靠垫上。
滴滴冷汗自额间渗出,沿着脸侧徐徐滑落,暮曦的心慌慌地,全身顿觉无力极了。
“姑娘,你怎么了?”镜莎端着汤药入殿,担忧地看着暮曦苍白的脸色,“可是这镜子在作怪?姑娘,且听奴婢一句劝吧,这镜子诡异得很,将它丢掉最好。”
“汤药呢?拿来吧。”暮曦强忍住那股强烈的心悸,她撑起身子,接过了药碗,一口口地咽下黑稠的腰肢。
“这个”她犹豫不已地看着那柄雕工精致,隐隐透出魔力的银镜,最终还是将之交给了镜莎,“拿去丢掉,也许,它真的会危及我的身体。”
“是。”见她改了主意,镜莎欣慰地点点头,捧着银镜即刻走出了青鸾殿。
一路上走走停停,她思虑再三,步入清风苑内。
站在湖畔,望着平静的湖水,镜莎用力将银镜扔了进去。
看着银镜缓缓下沉,直至隐没在湖水深处,她才放心地离开
入夜,暮曦本就浅眠,当兀旭烈悄然走下床榻的瞬间,她便醒来了,只是默不作声。
感到兀旭烈穿上衣衫,步履匆匆地离去,她才缓缓地起身,随意地披上了一件单衣。
素手推开纱窗,仰望清冷寥落的月色,暮曦的心口竟又泛起了莫名的痛楚。
思绪着实烦乱,她提起一盏灯笼,走出了青鸾殿,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清风苑内。
倏然间,两抹熟悉的人影窜入眸底,隔着一汪湖泊,暮曦竟有些恍惚了。
凉亭内
“殿下”凝璇恭敬地向兀旭烈服了服身,明亮的黑眸中藏着深切的眷恋。
“不必多礼了,坐吧。”大掌一挥,他示意凝璇落座,直截了当地问:“你有话要对我说,是吗?”
“我与殿下本是旧识,当年在粟特部族中,又是一起长大的殿下可曾想过,我”凝璇本欲趁着这暗沉的夜色掩盖,向他当面道出自己多年来埋在心底的情愫,却发觉,原来启口是这么困难。
幽冷的鹰眸微微眯起,兀旭烈蓦地翘起唇角,勾出一缕淡淡的笑意,“凝璇,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我自认为有了几年的朝夕相处,对殿下还算了解的殿下如翱翔天际的雄鹰,行事雷厉果断,却也洒脱高傲,不收任何人任何事的牵绊所以,当年二太子像大王求亲之时,殿下没有阻拦也并不在我意料之外。”提及往事,那张俏丽的脸庞上竟有几分哀愁缭绕。
泪水浸润了那双乌黑的眸子,凝璇大胆地道来心事,“但难免还是会失落,殿下可知惊闻自己要嫁给二太子为妃,我足足哭了一月的时间致使落下了眼疾,平日里眼睛总会隐隐作痛。”1apyj。
其实,兀旭烈并不愚钝,他早就察觉到了凝璇对自己怀有的情愫,只是没想过会是这么深刻。
“你这是何苦?人与人的缘分早已注定。”他感慨不已地长叹一声,“强求只能累人累己。”
“殿下知道,凝璇素来不是强求之人,不然岂会这么无声无息地接受了大王的指婚,接受了哥哥的安排不然岂会明知殿下归朝的日子,却只能带着面纱,暗自躲在人群中,遥望你的背影”泪滴如泉涌般坠落,面对自己深爱多年的男子,凝璇伪装的淡漠尽数崩塌。
“凝璇!”虽然相识多年,这还是兀旭烈第一次见到凝璇如此失态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中,凝璇总是高贵典雅的,从不将情绪外露,这点倒是与二哥极为相配。
“十年了,我r日夜夜在期盼着,若是能与殿下相视而坐的话,定要将心底的话全都说给你听。”凝璇破涕而笑,满足地凝望着兀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