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暮曦提起裙摆,飞快地奔上那高高的峭崖。
塔木邪紧随而至,伫立在暮曦的身侧,居高临下地望着战场上那冲杀不止的敌对双方。
嘶吼声在天际边回荡,热烫的血色渗透在黄土大地之上。
幽绿色的美眸急切地在那交叠的人影中搜寻兀旭烈的身影。
终于在北军最前排的旌旗之后,她捕捉到了那抹傲然的背影。
只见兀旭烈奋力杀敌,脸上,胸前都被溅上了斑斑血迹,手中的长剑尽情挥舞,凶狠地插入了敌人的腹部。
顷刻间,血色四溅而出,纵然有着长长距离的阻隔,暮曦的面颊上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血迹的温热。
“你在这里等我想办法通知殿下。”塔木邪神色暗沉地眉间紧蹙,看着暮曦失神的模样,轻声地说。
纤细的素指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长弓,晶莹的泪滴汩汩而落,暮曦左右为难地抿紧了樱唇。
塔木邪不敢耽搁地飞身上马,不顾险阻地冲入了那厮杀的阵仗之中。
躲过了敌人的连连攻击,他终于来到了兀旭烈的身边。
“殿下!暮曦她醒过来了!”塔木邪扬起长剑,抵住了敌人劈杀而来的狠招,向兀旭烈大声喊道。
谁知,兀旭烈好似充耳未闻,根本不为所动,刚毅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余光瞥见了自斜后方杀来的敌人,他潇洒地将长剑自自己的腹部一侧向后推进,锋利的刀刃准确地刺穿了敌人的胸膛。
兀旭烈回过神,冷寒之色覆满了那双阴鹜的眸子,他挥起大掌,将那还带有温度的死尸推下了马背。
“杀啊”他高高地扬起手臂,将沾满了鲜血的长剑举向天空,而后甩开了塔木邪,径自飞奔至那厮杀的人群中。
所有的一幕幕都被暮曦看到了眼中,她心疼地望着浴血厮杀的男子,雪白的贝齿已咬破了樱唇。
“殿下”塔木邪不死心地策马追了上去,穿过重重阻碍,他伸出手拽住了兀旭烈的袖口,倾尽全力地嘶吼:“殿下,我没有骗你!暮曦真的醒了!她就在那岐山山崖之上!你回头看看她!”
甩出的紫云鞭狠狠地缠绕在了敌人的脖颈上,纵然有了塔木邪的拉扯,也未能阻拦兀旭烈将敌人脖颈硬生生地折断
塔木邪看着那颗鲜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惊骇地瞪大了眸子,“这”
那冰冷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丝情绪波动,兀旭烈倏然回眸,仰望着那陡峭的崖壁。
果然,一抹熟悉的倩影闯入了眼底,他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暮曦”
“殿下,她真的活过来了!”塔木邪见他有所反应,欣慰地长叹一声,继而招来了其他的守军,拱卫在周围,为他们抵御敌军的进攻。
隔着远远的距离,暮曦的视线与兀旭烈的深邃眸光不期而遇,两人的心均是震撼不已。
这一眼回望,好似时隔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们已将思念的滋味牢牢铭记,忘却了重逢的喜悦,只能痴痴地伫立在原地。
渐渐地,泪水融入了那噙上唇畔的笑靥之中,握着长弓的指尖开始狂颤不止。
兀旭烈出人预料地别开了眼,一种莫名的愤怒与怨恨在心头激荡,一个莫名的声音在提醒着他。
暮曦是会背叛他的,暮曦是会离开他的
乍然浮现的温柔最终消失于无踪,只余冰冷与阴沉,兀旭烈眼波凌厉地扫了塔木邪一眼,“看到了。”
“殿下,你怎么了?”塔木邪惊慌地注视着那双耀动着魔魅神采的鹰眸,心中盈满了恐惧,“你不是一直认为她没死吗?现在她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然后呢?”兀旭烈的态度出奇地淡漠,好似暮曦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
“殿下,你以为她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她活过来了,你不必再痛苦,也不必再这么疯狂地杀人!”塔木邪情急地拽紧了兀旭烈的袖口,诚恳地央求道。
“哼我杀人,只是因为我喜欢。”猩红的光彩在那双阴鹜的眸子中耀动,兀旭烈冷冷地甩开了塔木邪,气势威凛地指挥北国的将士们冲锋陷阵。
暮高渗方之。塔木邪错愕地注视着这个他自幼年时便跟随左右的挚友,现在的兀旭烈让他感到陌生。
他无奈地抬起头,向那伫立在峭崖之上的女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暮曦虽然与兀旭烈有了短暂的眼波交汇,然而他显然不为所动,仍是镇定地指挥战役。
一颗心不禁被那起伏跌宕的情绪给缠绕住了,暮曦不知道那冷冷的一瞬回望究竟代表了什么。
也许,诚如那位神秘老者说讲的,现在的兀旭烈不再是自己,而是祈夜,是魔
不出两个时辰,一场实力对比悬殊的战役就此结束,北国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南国的几万大军。
最让人惊恐的一幕竟真的发生了,暮曦眼睁睁地看着兀旭烈命人将那投降的南国战士们列队驱赶至一个深足有百米的大坑之中。
恍惚之中,暮曦在兀旭烈的肩胛出望见了一抹隐隐浮动的金莲印记。
这应该就是那位神秘老者所说的印记,她踌躇着握紧了长弓,却迟迟不忍将之抬起。
直到北国的将士们开始将那一抔抔黄土撒入坑内,填埋在那双手双腿被丝丝捆缚的南国将士身上之时,直到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求饶声窜入耳畔的瞬间,暮曦再也无法坚持,她猛地举起了双臂,艰难地拉开了弓弦。
不过片刻间,一支明亮的金黄色透明箭镞乍然浮现在了弓弦之上。
咸湿的泪滴滴划入齿间,油走在她鲜血直流的唇瓣上,暮曦猛然地放下了弓箭,她还是下不去手。
如果,如果这一箭镞射出去,烈真的有了生命危险呢?她会痛苦无极!
“你再踌躇世间将再无祈夜再无兀旭烈”那悠远的嗓音在天际间传来,声声入耳,“你仔细看清楚,他的双脚已然被黑影缠绕”
暮曦上前了几步,讶然地望见了那叛军在兀旭烈脚下的阴团,“啊”
她挣扎地敛起了眉间,放下的双臂又缓缓抬起,这一次,那长剑的箭镞瞄准了兀旭烈肩胛处那隐隐浮动的金莲印记。
泪水模糊了暮曦的视线,她看不清外间的事物,手臂、指尖都开始止不住地抖动。
倏然地,当她睁大了美眸,定睛望着兀旭烈的刹那,震惊地发现那抹金莲印记开始渐渐淡化,消失
暮曦不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匆忙地再次瞄准,指尖因用力而被弓弦割破了。
“嗖”的一声锐利之响,锋利的箭镞划破了空气,直奔向兀旭烈的肩胛,精准无误地刺中了那抹金莲印记。
箭尾在空中落下了一道雾色的弧形痕迹,在箭镞穿过金莲中心的瞬间,那抹印记与长箭同时消失于无形。1ctgy。
所以,兀旭烈没有被箭镞伤害到分毫。
暮曦欣喜若狂地攥紧了素手,然而,下一瞬,她的笑容隐匿在惊惶的神色之中。
兀旭烈怆然跪倒在地,胸口处被一支锐利的箭镞贯穿,血流如注地迸溅而出。
她匆忙回眸,只见一抹熟悉的人影在那粗壮的参天巨树后隐现,而又消失。
是他,是那个人在暮曦放箭之后,又突施冷箭,才会使得兀旭烈受了箭伤!
暮曦转过身子,紧张地眺望着兀旭烈的情形,却迎上了他投向自己的冷寒目光。
全身不由得窜过一股寒意,暮曦被那双鹰眸中浮动的怨恨刺痛了心扉。
看来,兀旭烈误会了她,误以为那只穿透他心口的冷箭是暮曦所放!
也难怪,暮曦垂下眼帘,看了一眼仍被自己死死攥在掌心的长弓,真真是百口莫辩。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她最关心的仍是兀旭烈的安危。
高高的峭崖足有百米高,她匆忙地自腰间解下了日星盒,抽出了一张符咒,贴于自己的肩膀,而后从峭崖上纵身一跃,直扑向兀旭烈的身前。
但当她的双脚落于浸染着血色的土地之上时,一队队的北国的守卫层层叠叠地挡在了兀旭烈的身前。
他们气势凶悍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并从四周将暮曦团团围住,“嚯嚯后退!”
“我”暮曦想要向前一步,却不得不面对骇人的刀锋,抬眸瞥见了塔木邪,她正欲开口解释,却被硬生生地打断。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殿下!”塔木邪愤恨地怒吼,他从身旁的守卫身上扯下了弓箭,瞄准了暮曦,“你可知殿下有多爱你!为什么射杀殿下!”
“塔木邪,我有苦衷的!让我过去,让我看看殿下或许我能救他!”急切的泪滴潸然而落,暮曦泣声央求道。
“塔木邪”低沉的嗓音艰难地逸出齿间,中了箭的兀旭烈撑起身子,果敢地徒手将箭尾折断了,冷声吩咐:“将她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