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冲而过后,拓跋俊不敢停歇,直到跑了百里后,他直接折道向西,之后径直向着幽州边界冲去。
一夜的辗转冲杀和逃亡,令他和身后仅剩的三千人马疲惫不堪,然而面对叶千尘天罗地网般的追杀,他又根本不敢大意,只能咬牙坚持。
待又跑了四个时辰后,眼见着已经快出了幽州,拓跋俊不得不下令停下来,因为他身后的人马着实是坚持不住了。
草原战马虽强,可也耐不住这般折腾,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人!
这一路上他眼睁睁的看着有数百骑连人带马累死,那种突然间倒地就再也无法站起来的场景,就像是一副毒药将他全身上下都毒的痛苦不已!
来时带了八万精锐大军,可仅仅一夜之间就只剩下了这么点,而且连同他麾下的几员大将和他十分倚重的赵鸿也都折损,这简直是无法承受之痛。
在派出了几十个斥候查探后面各个方向的情况后,拓跋俊来不及休息吃喝,挨个检查着战士的情况。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有些人在停下来之后,竟是直接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身体强壮一点的,在栽下来后还能勉强挣扎着站起来,身体弱一些的在栽下来之后就直接昏睡了过去,甚至还有人经这么一摔后彻底没了呼吸。
待查看了一圈后,拓跋俊心里更加的沉重,因为又有三百多人就这般累死摔死了过去。
“殿下,我们带的水和肉干不够了,而且战士们太累了,短时间内怕是无法赶路了,否则怕是不能跑到火邪岭,他们就……”
就在拓跋俊扶着一个嘴角干裂的战士喂水的时候,他的亲卫长岳托走了过来说道。
他是九品境高手,此刻虽然他也嘴唇干裂,脸色惨白的十分疲惫,但到底是要比普通战士好很多。
只是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通红一片,显然心中也是痛苦不已。因为现在剩下的这些人都是他的麾下,更都是他的手足兄弟。
听了这话,拓跋俊沉默了一下,脸上也满是悲痛,待定了定神,他轻轻的将那个疲惫的战士放倒,站起来说道:“挑选一些疲弱的战马杀了吧!”
“殿下……”
听了这话,岳托心中一急,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他们北蛮人的战马都是他们从小放养起来的,与他们形影不离感情极为深厚。此刻杀它们充饥与残杀手足兄弟又有何异?
“去吧,总不能看着这两千多弟兄饿死累死!”
“此地距离火邪岭还有千里之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拓跋俊不敢正视岳托的眼睛,只能微微扬起头假装看向了远处。然而,此刻他的双眼也忍不住湿润,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岳托本想在劝说一番的,可抬眼看见那流在脸颊上的泪水,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末将这就去!”
对着拓跋俊拜了一下,岳托咬了咬牙,便转过了身子。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岳托,挑几个好手去火邪岭,通知穆连城,让他率部来接应!”
突然,拓跋俊又见将岳托叫住,说道。
岳托点了点头,当即就迈步离去了。
如今又有三百多人倒下没能再站起来,所以也留下了三百匹无主的战马。
不过岳托将这些无主的战马斩杀,而是挑选了一百匹疲弱的。
这战马也与人一样,有的体壮,纵使此刻也还能好好的站立,并自顾自的寻草吃。可那些疲弱的,却是在停下后没多久就躺倒了。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这些倒下的战马还是能够站起来的,可现在岳托不得不先将他们杀掉。
因为他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就会赶来,而一旦追兵杀来,他们根本不可能将这些倒地的战马杀掉。
一百多匹战马,勉强够他们吃几顿了,而马血他们也留了下来,当做水来用。
待将战马处理好,他们当即架起了火。
如今是白天,他们倒也不怕火光会引来追兵,更何况到如今这个境地,剩下的这两千多人都已经对逃走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想着能够填饱肚子,然后好好休息一番。
虽然,他们在吃马肉的时候,都是沉默的流着泪。
半个时辰过后,此前派出去的斥候赶了回来。
待得知方圆十几里内并没有追兵赶来,拓跋俊不由的松了口气。
之后,拓跋俊又换了一批吃饱喝足再次前去打探,直到这一批人赶回来后他才下令起身。
有着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战士们恢复了些体力,甚至有些人还趁机打了个盹。而战马经过这一个多时辰的休息也有了些神采。
时间已经到了酉时,九月的天气,又是这个时候,草原已经有些微寒了。
不过在吃饱喝足休息好后,他们对这点寒冷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在疾驰的过程中心中又生出了希望,浑身上下也变得热乎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直接跑出了幽州,并在深入草原两百里后才停了下来。
之所以停下,还是因为他们幸运的寻找到了一处水源。
在这种逃亡的时候找到水源,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所以不待拓跋俊下令,这两千多北蛮战士就直接一头冲了进去,之后他们就兴奋了,沸腾了,尽情的在河水里撒欢。
河水冰冷,但淋在身上却无比的舒畅。
他们在发泄过后,纷纷脱下了身上的皮甲开始清洗身上的汗水和泥垢,顺便也将一身的疲惫清扫一空。
待洗完后,他们将每个水囊都装满,就连战马也趁此机会喝了个水饱。
如此又耽搁了大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再次向着草原深处进发,只是他去的方向却并非是火邪岭,而是不停的变换方向,向天狼山迂回。
就在他们离开一个时辰后,赵锐锋和屠刚率部追了过来,而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穆战率领的七千多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