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傅如斯并没有放下手机,他不自觉在拨号键输入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却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直到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傅如斯才熄灭了手机屏幕。
傅如文见他终于动了,才把纸袋子扔在了他身上,“穿上,新衣服”。
“刚刚在商场买的,放心穿,不脏”。
里面是件崭新的米色羽绒服,同样是长款样式。
胡家。
胡阳时不时打开手机看时间,直到一个消息弹了出来。
他冲着厨房喊了句,“爸妈,傅如斯他们来了,我出去接一下他们”。
“好,顺便去六楼喊一下你小陆姐”。
“没问题”。
胡阳先去了六楼,他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敢敲响陆家的房门。
开门的人正好是陆诗诗。
因此,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压根不敢看陆诗诗,故作自然地说道,“陆学霸,我妈让我喊你们上去吃饭”。
“好,谢谢,我和小姨马上上去”,陆诗诗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胡阳通知完,又跑去了小区大门口。
保安核实了傅如斯两人的身份,才敢放行。
胡阳注意到傅如斯的脸色,不由得问道,“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
这个问题,是傅如文回答的他,“他身上的麻药劲刚过”。
胡阳闻言,蹙了蹙眉头,快速地说了句“抱歉,我应该晚点喊你过来的”。
“没事,后天就过节了,之后更加没有时间”。
几分钟后,胡阳领着他们来到了家门口。
“呐,换鞋”,胡阳从玄关处拿了两双鞋子出来。
玄关处离客厅有点距离,因而,里面的声音很模糊。
胡阳弯腰换鞋之际,动作比平常快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然后,他推着傅如斯走在了前面,同时还不忘冲着里面大声喊,“爸妈,我们回来了”。
下一瞬,脚步声慢慢往这边靠近,胡妈的声音也随之落下,“快进来,正好开饭了”。
胡妈兴高采烈的语气在下一秒直接变了。
她的视线落在傅如斯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小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惨白惨白的,还有右脸这伤是怎么回事?”。
傅如斯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自然地回道,“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这是磕到哪里了?磕成这样”,胡妈眼露心疼,既心惊又后怕。
胡阳可不想大家堵在这玄关处,连忙打岔道,“好了,妈,别堵在这了,我们快进去吃饭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胡妈看自家儿子没心没肺的死样子,直接弹了下他的脑门。
声音脆响,一听就很疼。
胡阳眼睛都睁大了不少,控诉道,“妈,我都多大了,你还弹我脑门”。
胡妈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而一手牵着傅如文,一手牵着傅如斯,走在了前面。
徒留胡阳一个人在后面。
客厅里,胡爸双手抱拳,看着面前的棋盘,沉默不语。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陆诗诗。
终于,胡爸都快把棋子盯出花了,才选定了一颗棋子,“好了,到你了”。
“我输了”,陆诗诗动用了棋盘中唯一可以动手的棋子,红将无路可退,是为输局。
胡爸眉开眼笑,鼓励道,“还是可以的,至少跟我对了六七个回合”。
未了,他又好奇地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瞎学的,偶尔在手机小程序里玩玩”。
“小小年纪,心很静,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一整天上蹿下跳”。
陆诗诗挨着陆露而坐,闻言,只是微笑,没有接茬。
忽而,胡妈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老公,小傅兄弟俩过来了”。
小傅,这个称呼令陆诗诗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果不其然,下一秒,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胡叔叔”。
坐在陆诗诗对面的胡爸立马站直了身子,迎了上去。
他看到傅如斯的第一句话也是,“欸?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到了”,同样的说辞,傅如斯又说了一遍。
沙发上。
陆诗诗交握的双手由于太过用力,都能看到泛白的骨节。
而她左手手腕的那根红色手链格外刺眼。
陆诗诗不动声色地摘掉了这条手链,将它藏进了衣服口袋里。
耳边是胡爸和胡妈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道熟悉的声音。
陆诗诗的整个后背都僵住了,她不敢回头。
直到,胡妈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吃饭吧,小陆,诗诗,上座”。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陆诗诗被胡妈挽住胳膊。
同时,被胡爸安排在餐桌上的傅如斯身形也是一僵。
陆露心知不妥,但这会也无法阻拦。
胡妈还在热情招呼两人认识,“如斯,如文,这是诗诗,和你们都是同龄人”。
胡妈这话是冲着傅如斯他们说的,眼神同时看向了胡阳。
一句话令在场的四个年轻人面色一顿。
正当气氛安静下来之际,傅如文主动打起了招呼,“你好”。
陆诗诗微微抬头,语速很快地回了句,“你好”,又慌乱地转移了视线。
胡妈没有意识场上氛围的变化,又道,“如斯,你们应该是一个学校的,平时也可以相互照应”。
不仅如此,她还朝身边的陆诗诗介绍道,“诗诗,这是傅如斯,那是傅如文,都是和胡阳一块长大的,按年龄你可以喊他们哥哥”。
傅如斯漫不经心地侧眸望去,只一眼就看到了心尖上的人儿。
彼此的视线没有交汇,注定看不到双方眼底的情绪。
就在这时,眼观鼻鼻观心的胡阳出来打破了僵局。
“妈,这辈分不对,小陆姐喊你阿姨,他们也喊你阿姨,这不能喊我哥哥吧”。
一句话提醒了胡妈,所以胡妈连忙改口道,“对,诗诗,你就直呼他的名字就行了,他这里”。
她说到后面,直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不言而喻。
“妈,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胡阳看似大大咧咧地叫嚷出声。
实际,一直用余光看向傅如斯和陆诗诗两人。
而且,他还瞥了一眼餐桌边的空座椅,接着,他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坐在了傅如文身边。
这样一来,就只有剩下一个主位和傅如斯左手边和前面两个位置。
“你这臭小子”,胡妈看他一屁股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默默翻了个白眼。
所以,餐桌上的局势就变成了:几个年轻人坐一边,几个长辈坐在另一边,双方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