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先喝碗鸡汤”。
餐桌上,傅向军舀了一碗汤,直接递给了他身旁的女子。
“我不爱喝”,傅与卿忍着内心的反感,保持着正常的语气。
短短十分钟,傅向军满桌跑,又是给傅与卿夹菜,又是给傅如斯两兄弟添饭。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哪怕傅向军已年过而立之年,已经是奔四的年纪,但身材仍旧保持得很好。
傅与卿穿着红色长裙坐在桌前,感受到那道身影一直窜来窜去,她柳眉一蹙。
噔,碗筷碰撞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傅与卿红唇微启,朝着傅向军所在的方向说了句,“坐着吃饭”。
“哎,好”,傅向军立马小跑了过来,浑身局促不安。
瞧着他那副狗腿劲,傅如斯直接嗤笑出声,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
傅向军眼神一滞,不知考虑到什么,生生压下了内心的不忿,转而主动关切傅如斯。
“斯斯,还没问你,这个学期在学校怎么样呀?还习惯吗?”。
“傅总,我都在永安待了4年了,现在来问,太晚了吧”。
傅向军一张脸涨得通红,但见傅与卿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露出一副伤心的神情。
“斯斯,我不是那个意思,爸爸只是关心你”。
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傅家老爷子主动扯开了话题,声音沉稳有力,“智星那个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还在谈场地”,傅向军瞬间挺直了腰杆子,堪称一个毕恭毕敬。
“进度太慢,尽快落实”。
“好”,傅向军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低着头应道。
一直等傅向军离开傅家,傅家整个氛围才轻松起来,一扫方才的诡异。
傅与纾直接跳起来,抱住了傅与卿,嚷嚷道,“姐姐,我想死你啦”。
“muma”,她直接对着面前的胶原蛋白亲了下去,还发出了声音。
“咦,全是口水”。
坐了近一天,傅老爷子已然有种疲惫感,看着两个孙女打打闹闹的景象,他眼里不自觉闪着泪花。
“阿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年过九十,他的牙已完全脱落,不刻意保持,他的嗓音有股明显的含糊感。
“爷爷,阿卿不走了,阿卿以后都在c市陪着你”。
眼看着两个人都快哭了,傅如文主动说了一句,“先扶曾爷爷回房休息吧”。
安顿好傅家老爷子,一行人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傅与卿抹了抹眼睛,嗓音有些沙哑,看着两个儿子,说道,“你俩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好,妈妈晚安”,傅如文直接一把勾住傅如斯的脖子,笑着说晚安。
目送他俩上了楼,傅与卿才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走,去我房间说”。
傅与纾乖乖跟在姐姐身后,表情有些凝重。
她一直待到凌晨才离开姐姐的房间,关门之际,桌上那一沓照片触目惊心。
第二天,天空破晓之际,树枝在浓雾中隐隐若现,红色灯笼藏匿于树叶中,增添了喜庆感。
陆行义穿着明黄色的羽绒服,胡渣都没剃干净,就被陆母喊了进去。
他一踏进房间门,并听见她命令式的语气,“帮你儿子穿衣服”。
陆行义脸色骤然一沉,抿着嘴,默默拿过小儿子的衣物,笨手笨脚的穿了起来。
陆母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闭着眼睛说话,“她这次给了你多少钱?”。
哪成想,下一秒,压着音量的怒骂声直接吓得她身躯一震。
“我说你蠢,你还不开心”。
“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家不要提这件事”。
这番话直接勾起了陆母内心的不满,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指着陆行义,呛声回怼。
“我现在问都不能问了?”。
“你非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吗”,陆行义双目浑圆,瞪大了双眼,显得有些阴郁。
“我就是问一句,哪里闹了?”。
“算了,跟你这种人无法沟通”,陆母转了个身,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
“我跟你才是无法沟通”。
陆继坤眼睛转来转去,一只小胖手在空中挥舞着,见没有人理他,他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开始嚎哭。
孩童的哭叫声越来越大声,陆行义将手中的衣物扔回原地,直接冲着陆继坤发火。
“那么早起来干什么?再睡会”。
随着这句话一落下,哭声停顿了几秒,仅仅是几秒,之后,哭声不减反增。
房间里回荡着哭声,直击人耳膜,陆行义的脸色也愈发差劲。
他一个人站在那发闷气,刻意制造出一些碰撞声,同时,又冲着陆继坤吼道。
“闭嘴,再哭我揍你”。
“一点都没有你姐姐小时候听话”。
“你姐姐小时候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哭不闹,不要玩具”。
尚无认知能力的陆继坤压根不知道陆父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大人好凶。
随后,他小嘴紧紧抿着,只敢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并慢慢挪向陆母,而后,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陆行义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眼里并没有几分温情,只有暴躁的狠意。
楼上,右边靠窗的房间,陆诗诗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散乱的发丝铺满了半个枕头。
住在隔音效果并不好的木屋,她无法忽视来自楼下的吵闹声,辗转三番五次后,彻底没了睡意。
捂了一晚的脚还是有些温凉,身子周边的空间犹如冰窖,热气散了又散。
约莫半个小时的样子,楼梯间传来两道声响不一的脚步声。
紧接着,陆诗诗听到硬物敲打房门的声音自门外而来,奶音十足的嗓音沾染了几分跋扈。
“借借,起了”。
“起来”。
陆母听见他发音不全的嗓音,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宝贝,你读错了,跟妈妈一起说,姐姐,快起床了”。
陆诗诗伸手往枕头底下摸了摸手机,一看时间,正好七点过几分。
潜意识里,她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同一血缘的亲昵,听着门外的声音,她甚至感觉有些聒噪。
但是,门外,一人耐心教着,一人乖乖复述着,还伴随着砸门声。
陆诗诗冲着房门喊道,“你别吵了,我还不起”。
门外,陆母又开始笑了,拿着这话去逗陆继坤。
“姐姐是个懒鬼,还不起床,羞羞脸哦”。
陆继坤一下说不了那么多个字,只能简单地重复一两个字,“姐,懒”。
许是闹腾了好几分钟,房门都未打开,陆母悻悻然将人抱了下去。
整个二楼又安静了下来,但楼下时不时蹦出的吼骂声足以让所有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