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大地,驱散了浓雾,带来了一丝暖意,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几个中年人有说有笑的迎光而来,但是在经过拐角处的一户人家时,立马停止了交谈。
他们刻意避开前方的视线,不仅表情有些古怪,连脚步声都快了起来,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强势且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响起,“大老板回来了啊”。
几个中年人不由得往右前方看去,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说笑了,你家行义才是大老板呢”。
陆家老太太就躺在摇椅上,眼神微眯,听见这话,立马做起了比较,话密且杂。
“呵呵,他们一年也挣不到几个钱,哪能跟你们比?”。
“家里有个女儿读高中,现在又多了个吃奶粉的”。
“没存到一分钱”。
一群人嘴角轻搐,默默翻了个白眼,敷衍了几下,“享福了,一儿一女,还有辆好车”。
陆家老太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们早已走远。
于是乎,一条小柴犬刚靠近陆家门口,便被呵斥了一顿,吓得它撒腿就跑。
刚刚离开的那几人离得远了,都能听见陆家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天来两三回”。
“看来是把你喂习惯了”。
“自己家不给你吃啊?”。
有不明状况的人着急忙慌地冲了出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乍一看,四周无人,只能看见前方有一条狗的残影。
而陆家老太太已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手里还挥舞着扫把,做驱赶状。
这时候,陆家老爷子才出言制止她的行为,“行了,赶走了就行,你坐下”。
有几个想回家的人,一想到陆家门口那两尊神,宁可绕远路而行。
屋里,陆行义沉着一张脸,直接冲到了门口,吼了一句。
“一条狗来了就来了,大早上的骂条狗,你们不嫌丢人啊”。
陆家老爷子本还笑嘻嘻的,一听这话,直接抖了抖脚,嗓音更大,“跟你没关系”。
“好,没关系就没关系,爱管你”,陆行义胸口上下起伏不定,扔下这么句话,又回屋了。
二楼靠窗的房间里,好像连窗帘都被刚才的声音震得抖了抖。
陆诗诗双手捂着耳朵,心里的烦闷不减反增,惹得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不一会,枕头下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陆诗诗只好放下一只手。
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陆母气急败坏的声音,偶尔又响起陆继坤的哭闹声,还伴随着陆父的吼骂声。
陆诗诗瞥见屏幕上那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瞳孔一缩,不敢按下接听键。
而电话那端的主人一直耐心等待着,直到电话被自动切断。
c市,独栋的别墅里,二楼,傅如斯看着被自动切断的电话,正想再打一个过去。
突然,门口响起了傅与卿轻轻的呼喊声,“斯斯,醒了吗?”。
傅如斯只好先将手机熄屏,打开了房门,乖乖唤了声,“妈”。
“醒了就下楼吃早餐吧”。
“好”。
吃完早餐,傅如斯又拨了个电话给陆诗诗,快被挂断之际,那边才接通。
靠近大山的坡边,安静如风,有一身形单薄的女孩蹲在那,直到电话挂断她才溜回家。
陆家吵吵闹闹的景象一直维持到除夕那天,陆华美拖着行李箱直接出现在陆家大门口。
她身穿一件红色呢子大衣,铺满粉底液的脸像白墙,偏偏双唇又红如玫瑰。
她踩着低帮靴子,一开口,还如小姑娘般明媚。
“爸妈,我回来啦”。
陆家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后喜笑颜开,一把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哎呀,美美回来了啊”。
与陆家二老的反应相反,餐桌上,陆家夫妇的脸色明显变了。
陆行义悄悄看了眼李丽,默默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
餐桌上,饭菜还冒着热气,多余出来的一副碗筷像是早有预谋。
陆家老爷子转头看向无动于衷的陆继东,扯着嗓子吆喝出声。
“东东,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喊妈妈”。
陆继东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坐在原地,身子一动不动。
这举动无疑惹怒了陆华美,她柳眉倒竖,借着由头发难。
“陆继东,谁教你的,看到我都不认了吗?”。
陆家老爷子直接拉住了女儿的肩膀,打着圆场,“他还是个小孩子,懂什么?”。
这时候,陆华美才后知后觉,佯装才看见陆行义夫妇。
她扯过椅子,直接坐在了那个空位上,直呼其名,“行义,阿丽”。
陆诗诗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有预感今年这个春节又是不得善终。
这般想着,她扬声与陆华美打了个招呼,算是转移了陆行义的注意力。
“诗诗,越长大越漂亮了呀”。
“谢谢姑姑,你也越来越年轻了”,不善言辞的她还是多了一句嘴。
但,现场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一点,陆华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陆诗诗悄悄打量着陆行义的脸色,见他神色不似刚才那般紧绷,她明显舒了一口气。
坐在她右手边的陆继东见此讥讽一笑,随后,以极快的声音叮嘱了一句。
“还不快吃饭,待会说不定吃不上了”。
陆诗诗诧异地看向他,但只看到一张冷漠至极的侧脸。
果真如陆继东所说,桌上的人先是客气了一番,随后,陆华美便步入了正题。
“行义真是瞒的紧啊,有个这么大的崽,快过年了才说出来”。
“诶,阿丽不是输卵管堵塞?怀了十多年都没怀上,怎么突然就有了?”
这番话可谓暗讽意味深长,直接将现场的气氛拉至冰点。
“陆华美,你没大没小,我是你哥,阿丽是你嫂子,你怎么说话的”。
陆家两兄妹开始针锋相对,而陆家老爷子直接向陆行义发难。
“我还在这,轮不到你管美美”。
陆行义直接拍桌而起,致使离得最近的一盘鱼直接碎了一地。
汤汁顺着盘子滑落至地,有些残汁也分溅至陆行义的裤脚处。
陆诗诗被他们的争吵声吓得身躯一抖,同时咽下最后一口饭。
与此同时,陆行义嘴里也不饶人,直接谩骂出声。
“呵呵,你管的好啊,管出个只知道生孩子不知道养孩子的贱人”。
陆家老爷子脖子一横,比他更暴躁,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你个冷血的东西,这是你妹妹,还有你的亲外甥”。
“妹妹?劳资没这种妹妹”。
陆华美哭得粉底液融化在脸上,哽咽道,“我也没有你这种哥哥,都是你害了我一辈子”。
“呵,是我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的吗?啊”。
“你自己把孩子他爸逼走,也怪我吗?”。
陆行义越说越气,作势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陆家老爷子反应更快,在巴掌就要落下时,他直接伸手拦下,并反手给了陆行义一耳光。
陆华美直接窜到陆家老爷子身后,捂着脸,开始大喊大叫,“哇,打人啦,我命苦啊”。
听着她的哭闹声,陆行义直接将陆家老爷子推开,捏着拳头就想揍人。
陆华美四处躲着,边哭边喊,打翻了不少东西,令现场一片狼藉。
这番动静如同加了扩音,直接惊扰了正吃着年夜饭的同村人。
他们都习以为常,对陆家这些破事并不感兴趣,没人愿意蹚这趟浑水。
但是陆华美嚷嚷的那句“杀人了,杀人了”,还是让所有人放下了碗筷。
村里两三岁的孩童想跟上去看,立马被各自的家长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