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李嘉平静态度下藏着波澜暗涌的情绪,“你们玩,我送她回住处。”
从溪想反对,李嘉突然极严厉看了他一眼,从溪马上意识到李嘉用身份压他,只得说,“是,殿下。”
李嘉心里一紧,好友和他的亲密无间已然出现裂缝。
可他此时什么也顾不得,追出树林,霸道地护着徐棠向马车走去。
几个朋友都无心游戏骑马赶过来。
绮眉看到徐棠简直崩溃,走到她面前尖声说,“小姑到底要干嘛,你是与我有仇吗?一次次和我作对。”
徐棠低头不说话,李嘉挡在徐棠和绮眉中间,皱着眉头,“绮眉,你这不是对长辈的礼数。”
“礼数!你有礼数?你有礼数干嘛围着一个有丈夫的女子打转,她有礼数,干嘛和那个不熟的男人一同来园林?”
“刚才还和我们伙伴相称,一翻脸拿王爷架子是不是?有意思没?”绮眉含着泪嚷嚷,“为了这个搅家精,你要同所有朋友决裂是不是?”
她的尖锐让李嘉有些微微诧异,不晓得绮眉还有这样一面。
平时她很乖,像个小妹妹。
“她可是你小姑。”
“所以呢?我有姑父,你不会想做我姑父吧。”
“住口!”从溪赶来打断绮眉,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口气喝道,“回家受罚吧。如此不知轻重。”
他上前给李嘉行礼,“恕我小妹无礼,我代她给王爷赔礼。”
“从溪,这样就没必要了吧。”
李嘉绷着脸说,此时大家都意气上头。
“是臣的错,没管好家妹。”从溪继续道,李嘉知道今天的事惹得徐从溪生了气。
见哥哥向李嘉行礼道歉,绮眉知道轻重,偃旗息鼓,不再争吵。
但一肚子气也不会白受着,转身牵过自己的马儿,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就这么跑掉了。
她一鼓作气跑到宫中,冲进长乐宫,扑进贵妃怀里,痛哭流涕。
贵妃惊讶不已,绮眉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从没见过她这样失态的样子。
等绮眉平静些,贵妃使个眼色,叫宫女打来水拿来脂粉,让她净了脸,又重新上妆,这才缓缓问道,“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娘娘……”她叫了一声便哽住了,一双圆圆的杏仁眼看向曹元心,“李嘉哥哥他,他……”
她也知道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可想到徐棠那么气人,还是狠心道,“他和我小姑过从太密,有伤……风化。”
曹贵妃不可思议想了想这其中关系,犹疑不定。
先安慰绮眉,“放心,我会查清这件事。他若有让你生气之处,你尽管告诉我,本宫为你做主。”
“是,娘娘。”绮眉怯怯答道。
贵妃仍然喜欢绮眉,这孩子,心思简单,做事直接,不是那种弯弯绕绕多的狐媚子。
她还想哄哄绮眉,绮眉迷恋李嘉她知道,但徐家女不愁嫁,万一徐家将她许给别人,李嘉回了心意也来不及了。
大宫女走进来,借上茶冲着贵妃递个眼色,贵妃几句话打发走绮眉,问大宫女,“何事?”
“回娘娘,有消息,皇上……真的打算与暹罗国和亲!”
贵妃勃然变色。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当初常大人力荐徐乾去打北狄,是提前给容妃避了险。
徐家为国出了力,送徐乾到最危险的战场上去,到曹家出力的时候,要和亲,选曹贵妃的女儿云笙的可比容妃的云杉大得多。
其他公主都更年幼,不可能送去和亲。
曹元心时心如针扎,这件事她断不会同意,但皇上的话素来不容置疑。
她该怎么办?
儿子也不让她省心,女儿眼见命运就要转向岔路,她五内俱焚,头疼发作。
曹元心按住太阳穴对大宫女说,“派人马上去查清李嘉和绮眉小姑的事,速来回我。”
……
容妃自从发现李知意的存在,便差人盯住她的小摊子。
这才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喜爱这个女孩。
他每日除了皇上安排的事务,还跟随外祖学习政务,安排很满。
然而每五天,不管多忙都在傍晚时出现在女孩摊前。
两人也不多话,在蒸腾的热气中,李瑞在小桌前坐下,知意熟门熟路端上他素时常吃的鲜肉小馄饨。
两人隔着众人对望着,相视而笑。那股甜蜜连负责监视的侍卫都能感觉到。
知意的粗布衣衫洗得干干净净,她母亲时常到摊上帮忙。
因为常见,也识得李瑞。
虽只是小摊子,生意整日忙碌红火,日子安稳平静。
院里的石榴开得火红,篱笆破了些,但整整齐齐,是安分生活的一家子。
容妃有时也会远远看着这一家人,看得次数多了,她甚至有些羡慕他们。
那个父亲从不板着脸,来摊上转悠脸上带着笑,待自己的孩子很亲切,时常从集上买廉价的果子糕饼带给妻儿。
有时会给知意带一小把路边摘的鲜花。
也许李瑞是被这种带着温暖的烟火气吸引来的吧。
她几次想和儿子谈话,却又没开口,放任他多做几天梦也没关系。
过了一段时日,容妃为儿子相看一个合适的姑娘,她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再次找上知意。
这次她坐着皇家马车,知意再次过来,一见容妃便知上次对方着意换了车。
这车与容妃才相配。
知意从容上车,坐在容妃对面,客气地问了声,伯母好。
“这称呼不合适,你该称我容妃娘娘。”
在知意的惊讶中,她缓缓道,“我儿子一直瞒着你,他是当今天子的三皇子,李瑞。”
很快,知意平复了情绪,淡然道,“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
容妃扑哧一声,被知意的天真逗笑。
“朋友。”她重复。
知意沉不住气,“娘娘是觉得我们穷苦百姓交三爷这样的朋友是高攀?”
“不是吗?”容妃反问。
知意说不出话,她与李瑞身份的确云泥之别。
“娘娘可能误会了,三爷没对我有过任何表示,我们……只算得认识。您来找我两次……”
“我们都是女人,不必说这种鬼话了吧。”容妃不客气打断她。
“他喜欢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又不傻,何必在我面前装傻?”
知意语结,涨红脸道,“我喜欢他,但没存高攀的心,他喜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我从没说过要他为我做任何事。”
容妃不语,只是探究地望着知意,对方在她通透的目光中脸红到耳朵尖上。
这种拙劣的说法不堪一击。
“我希望你能退出,别再见他,叫他离开你。”
在容妃的逼视中,知意抬起眼睛,脸上的红晕褪却,面色变得苍白。
她很坚定地拒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