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赵惟明给大伯父说了萧先生今日讲的考书院的科目和人数,大伯父一脸愁容的说道:“现在的人口比我们那会多出几倍,参加考试的学子也必会增多,你们从今晚开始读书到半夜,我陪着你们。”
进到书房,瑾茹和瑾涵哭丧着脸,“我们算术在二哥哥和谢子洲的帮助下在私塾成绩还可以,这几千学子,如何能考进去呢”静殊拉着静茹,“无碍,我这几天也要花大量时间过算术,我和你们晚上一起过三个时辰,”赵惟明看了眼静殊,没有做声。
大伯父晚上陪着四个人,瑾茹瑾涵不懂经义意思,大伯父耐心的讲解着,赵惟明将私塾里讲的所有的算术题抄写给三人,静殊换了算术的原题目,和两个姐姐一起做,告诉他们虽然和原题说法不同,但是解题思路是不变的,几人每天学习到半夜,才回到屋子睡觉。
萧先生也取消了课间休息,中午都让大家带盒饭或在永庆伯府里吃饭,休息由原来一个时辰改成半个时辰的吃饭时间。
学子们低着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在没有嬉笑打趣的声音了,整个亭子里除了请教指导的声音,连打哈欠声都没有了。
谢子洲,也收起来懒散的性子,每晚学到半夜。
考试那日,整个书院的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人挨人,
书院门外,马车从门口一直有序排在隔壁的街上,除了车上坐着学子们的家眷,书院到两条街上驻足了府城的百姓的围观,黑压压的都是人,帝都来的礼部尚书及几位下属,一早从驿站到书院,马车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到了书院门口,礼部尚书,左侍郎以及员外郎三人各自下了马车,员外郎走到尚书身边,笑容可掬的说道,“这一路过来,人山人海的,堵的我们竟走了一个时辰,会试也没见这么多人。”
礼部尚书凝眉看了眼人群,徐徐说道,“皇上如此重视人才,帝都以北三府城的经济和文化一直落后其它府城,所以这里能考上进士的人也为数很少,为了以北的三个府城能在经济和文化上发展快些,皇上在安北府建立这个书院,又派我们礼部来负责书院考试事宜,可见,皇上何其的重视,围观的水泄不通,也实属正常。还好我们一路悄悄来的,没有声张,否则围观的百姓更多。”
三人进到书院,黑压压的一片参加考试的学子。
左侍郎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众人,说了些鼓励的话,和考试的要求
以及几个科目依次考试的时间,每个科目考试需要几柱香的安排。
两个时辰后,千数学子按着顺序坐在了自己考试的位置上开始解答题目。
整整考到天黑,书院门才打开,考试的学子们排着两列队有序的从书院出来,人人表情严肃。
静殊四人上了马车,大伯父也在车厢里,几人刚坐下,大伯父紧张的问道,“怎么样,有希望没”
赵惟明表情严肃的看着大伯父,“此次考题算术难度很大,经义也很广泛,我们做是全做完了,算术的对错无法判断,经义没问题。”大伯父几缕愁绪上脸,低着头,车厢里静悄悄的。路上堵了两个时辰,才送下谢子洲,等回到赵府,众人已经睡下了,大伯母在饭厅等着大家,看着各个没精打采的进来,问道,“没考好。”
“不是,只是难度大时间紧,不知答的如何而已,有些担心,”瑾茹苦着脸说道。
“先坐下来吃吧,明天好好休息下。”
大伯父一听成绩公布要等十来天,眉头紧锁,很焦虑。
次日,静姝和大伯母悄悄打了个招呼,带着谨茹便去谢子洲那里了,三人一起做饭,一起读书,一起练字画画,兴起的时候还做了几首幽默的散诗打趣。临走时谢子洲给静姝送了一幅画,上了马车,谨茹好奇道,“谢子洲画的什么画”
静姝淡淡一笑,“我很少见哥哥画画,打开看看。”
当画展开瞬间,两位少女都微怔了,画中少女的容貌、气质和静姝相似十之八九,显然画的是静姝,谨茹心道,能把气质画的和本人基本一样,是有多熟悉,才能做到的呢。
谨茹苦笑了下,收起视线。
静姝足足看了半响,自言自语道,“哥哥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
谨茹疑惑的看着低着头看画的静姝,问道,“什么承诺。”
“哥哥曾经承诺给我和姨母,未来画技好的时候,会画我们的画像,送给我们。没想到,竟然做到了。”满脸的喜悦。
谨茹很少看到静姝这么喜悦,不由也跟着笑道:“那你收藏好,以后老了,也能看看自己年轻时的画像。”
静姝使劲点头,“肯定要好好收藏,哥哥为了这幅画,不知道偷偷下了多少功夫呢,岂能辜负他的心呢。”
谨茹心瞬间有些疼,呼吸都有些赌,赶紧低下头,还好静姝一直注视着画,没在意她的变化。
回到赵府,静姝沐浴完,回到自己屋子,便看见赵惟明坐在桌旁,盯着墙上挂着的画像,他听见她进来,依旧盯着画像,静姝也没理会,拿着布巾坐到床上,擦起了头发,半响,便听见他沙哑道:“谢子洲能把气质画的与你无二,很了解你啊。你很喜欢。”
“很喜欢。”
“有多喜欢”
“十分喜欢,所以才贴到墙上的。”
“奥,原来是十分喜欢,是我低估了。”说着带着满身冰冷的气势走到床边,静姝看着他浑身散着的气势,竟然在这炎热的天气中生出冰冷的感觉,还冷的发抖了几下。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不由的向后仰了下身体,眼眸盯着他带着寒冰的眼眸。
赵惟明看着她绷紧的身体,冷冽的说道:“怕我。”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眼眸的她,继续冷声道:“我怎么没见过你怕谢子洲,却从小只要我生气,你就怕我
半响,“也不是怕,只是看着你这样子,有点紧张,不喜欢这样气氛,哥哥和我相处彼此很自在,随心。”静姝如实回道。
“是吗”赵惟明浑身散着冰。
静姝实实在在点了点头,这会气氛让她紧张,大脑都不由自己控制的,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和这样的赵惟明。
赵惟明寒冰的眼眸盯着她,静姝只好低下头,但是依旧感受到他寒冰的眼眸瞅着自己。半响,沙哑的声音徐徐出声,“静姝,拿出你的心,感受下谢子洲和我,谁对你才更有心。”起身朝门口走去。
静姝抬起头,诧异的眼神看着赵惟明背影,心道,这是什么情况哥哥的心和他的心怎么能比较呢。本就不是一样的感情,蠕动了几下唇瓣,还是无法解释出来,见他关上门,便把自己扔在床上,拿起枕边的书读了起来,只有读书才不让自己心乱。
赵惟明并未回屋子,从回廊处一跃而起出了赵府,同时一个黑影也随他跃起出了赵府。天微微亮,赵惟明带着一身酒气,被一个黑影扶着飞跃进他的院落。黑影看着他脚步凌乱的走进他自己屋子。摇了摇头。便一闪飞跃进赵府的隔壁一处院落。
这十来天中四叔的小妾和李迎花吵过几次架,赵府无法安宁,大伯母气的哭了好几次,几个孩子看在眼里,晚上无事的时候到大伯母屋子里哄她开心。
成绩公布的前一天晚上,谨茹、谨涵都没有睡着。
一早天还未亮,祖父,大伯父,大伯母和四叔带着四个娃坐着两辆马车去往书院,马车堵在半路过不去,几个人下了马车,步行走到书院附近,书院门口已经堆满了人群。
大伯父拍着大腿,“应该昨晚就来。”
过了一个时辰,天刚朦朦亮,后面的人越来越多,喧闹不已,半个时辰后,书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出来的几个人,看着黑压压的人群,都被惊住了,其中一人回去取了椅子出来,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椅子上,把一张纸卷起来,附在嘴上喊道:“因为书院门口学子和家眷人口众多,以免造成混乱出现危险,各位考试的学子们,请入书院看成绩。说完下了椅子,和其他几人先进了书院,前面听见的学子陆续进入书院,后面的没听见的到了书院门口,被门口站着的管事们通知进书院看成绩,静殊他们到了书院门口,听说要进书院看成绩,便跟着其他学子进了书院。学子们站在书院的前院,等待着安排。高台上,放着几张圆桌子和十几把椅子,半响,上来十几个人依次坐在了位置上。
最后,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拿着榜单,站到众人面前,
“举起榜单,此榜单里有500位考生名字,我只读前10名的考生,其他人,等我读完,跟着小厮有序到10处贴榜单的地方,看自己有没有被录取。大家不要扎堆,分散到这10处看自己是否被录取到。”
清了清嗓子,打开榜单,高声念道:“治元二十七年,翰北书院,第一名,停顿了片刻,赵静殊,”读完,抬起头看向台下众学子,继续高声说道,“第一名是位女子,且并没有用琴棋书画加试分数,和众位男学子们考的一样的科目,以满分成绩入围翰北书院,是各位学子们的典范,也是迄今始安国第二位以满分考入书院的学子。”
底下突然渲染开来。
读榜单的人咳嗽了下,喊道:“肃静。”
底下众人才陆续安静了下来。
读榜单的男人又清了清嗓子,拉长声音,继续大声宣读,
第二名赵惟明,第三名谢子洲,第四名周子墨,第五名许一哲,
第六名林琰墨,第七名陈景寒,第八名于世仁,第九名石安之
第十名:白慕。
没有念到名字的学子,跟着书院的小厮门去贴榜单的地方看自己成绩,前10名学子原地站着等着。”说完收了榜单,走到书院院长身边,双手恭敬的将榜单递给了院长。
学子们在小厮们的带领下,有序的排着队去看自己成绩去了。
原地站着的前10名学子,眼睛都看向场中唯一的女子——赵静姝。
静姝今日着一身白衣连裙,裙摆左侧一处,绣着一朵淡淡的蓝色芍药。头发换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将大部分头发散披在后面。没有带任何头饰和首饰,清清爽爽的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静静的站在那。生生的让场里的九位学子们移不开眼。
高台上坐着的众人也都看着她,礼部尚书看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扭头对着旁边左侍郎说道:“赵静姝出自何地,何府怎么有些眼熟呢”左侍郎站了起来,向礼部尚书拱手,“我让管事问问大家来自何地何府,”说完,走向读榜单的管事,附在耳边说了会,回到座位。
第32章:
宣读榜单的管事,走到台子最前方,“礼部尚书问话前10名学子出自何地何府,赵静殊请向前来。”
静殊听见自己名字,便从最后一排缓慢的走向高台,一路都被台上和台下的一众人注视着,
到了高台下,静殊福了身行了礼。静静的站在那。低垂着眼眸。
只见管事看着静姝,“一个女子能考满分,且能在众目睽睽下淡定的走过来,不因第一名而露喜色,举止优雅淡然而落落大方,
是始安国女子们的典范,不知出自何地何府”
静殊躯膝,回复道:“安北府知州赵则知的侄女赵静殊。”
“好,以后在书院继续努力读书,为我始安国的女子挣得一席荣誉。”
静殊福了福身子。
“第二名赵惟明出自何地何府,”
赵惟明站在远处,弯身拱手,大声回复道:“安北府知州赵则知的侄子赵惟明。管事微愣,“竟然和赵静姝出自赵府,好,以后在书院好好读书,未来为我始安国出一份力。”
“第三名谢子洲出自何地何府。”
谢子洲弯身拱手大声回复道:“安北府知州赵则知外甥谢子洲。”众人皆是一愣,半响,管事先反应了过来,“前三名竟然都出自安北府知州赵大人府中,赵府人才济济,以后在书院好好读书,男儿志在四方。”
管事问完前十名的府邸,让这十名学子可以先行离开书院,入书院具体事宜三天后会在书院门口贴出通告,看通告即可。
小厮们将十人送出书院。
书院门口聚集了学子门的家眷,赵惟明对着身边静姝和谢子洲,“我们先找大伯父,瑾茹瑾涵出来自会找我们。”
三人怕冲散,手拉着手,往后面挤去,好不容易挤到中间,忽然,听见有人喊,“惟明,惟明这里,”三人顺着喊声寻去,四叔赵则棋使劲挥着手喊着,旁边是祖父和大伯父,花了半响功夫挤到他们身边,赵则棋盯着赵惟明,“考上没,”赵惟明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的大伯父和祖父看见赵惟明点头,舒了口气。
“谢子洲你也是来考书院的”祖父这会才注意到谢子洲,惊讶的问道,谢子洲弯腰拱手,“祖父,四叔。”
大伯父看着谢子洲没有回复考上没,急道,“子洲和静姝你们考上没”
两人也点了下头,大伯父瞬间眉眼弯笑,祖父和四叔愣愣的瞅着站在一起的谢子洲和静殊,就像不认识似的打量二人半响。
最后祖父冒出一句,“没想到你们两竟然能考上。”
大伯父和三个娃没有理会,眼睛看向书院门口寻着瑾茹瑾涵。
过了一个时辰,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悲伤痛苦离开书院大门,书院门口人越来越少,大伯父带着一众人来的书院门口,等着瑾茹瑾涵。
一会,两人出了书院,瑾涵眼睛红红的,到了大伯父身边,扑倒怀里哭了起来,大伯父轻轻抚摸着头,“没事,明年再考,我们先回家,”
瑾涵点了点头,拉着大伯父的手,“大姐姐考上了,最后一名。”
大伯父看向瑾茹,“好好,考上就好,走,我们一起回府,”赵府的马车也正向他们驶来,众人上了马车,大伯父让谢子洲也上马车一道回赵府。
到了赵府,一众人在大厅坐等着,看见大伯父他们都回来了,惟聪跑到赵惟明身边,“二哥,咋样”
看着满脸期待的大家,大伯父和祖父坐下喝了口茶,刚放下茶盏,就听祖母抱怨道,“老头子,这是考上了没,卖弄什么呢,把我们等的着急的。”大伯父笑着对祖母说,“考上了,只有瑾涵落榜了。”
大伯母看着哭红的瑾涵微微笑着摸了摸头,“明年再考。”
“静殊也考上了,”李迎花惊讶的问道。
瑾茹站起来,激动道,“静姝不仅考上了,而且还是以不加试琴棋书画只考男子科目以满分第一的成绩入围翰北书院的,宣读榜单的人当时说,迄今为止,静姝是始安国第二位以满分考入书院的学子。”厅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大伯父都惊讶的微张着嘴。
半响又听见,谨茹说道,“二哥哥以第二名成绩考入书院,
谢子洲以第三名成绩考入书院的,翰北书院总计从几千多学子中招生500名学子入院,前三名皆出自我赵府。当时我离开去看自己成绩时,站在不远处,就听到宣读榜单的人,问起前十名学子出自何地何府,静殊二哥哥以安北府知府赵则知侄子侄女禀报的,就连谢子洲以大伯父的外甥禀报的。当时除了前10名其他学子和高台上一众人愣住,连我身边看成绩的学子们听到后都愣住了,半响,众人都纷纷夸赞我赵府人才济济。”
正厅里的众人足足愣了半盏茶的功夫,
等反应过来,王桂花和李迎花才看见谢子洲,祖母看着谢子洲,
“谢子洲也来府城考试了,”谢子洲走到她俩身边,拱手行了晚辈礼退回到刚才站的地方。
祖母看向瑾茹,“茹儿第几名,”
“茹儿不才,琴棋书画加试后,才是最后一名。”
大伯母笑着,“在千名学子中能入前500名,挺不错的了。”
从大厅出来,祖父让大伯父到他屋子,其他人都回各自屋子了。
大伯母将谢子洲安排到客房。
回到院子里的静殊,被瑾茹和瑾涵拉进谨茹屋子里,两人神秘兮兮的看着静殊,“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回事,一个月没上私塾,竟然能以第一名成绩考入,最重要还是满分考入。”
静殊看着两位一本正紧的样子,笑了起来,“什么怎么回事”
谨茹,一脸正色,“你姨母一个县城村里的妇女怎么这么厉害,谢子洲和你都是你姨母教出来的,如果你姨母不厉害,你们怎么能这么厉害,能在北方三府和西北,西边的八府以及帝都的几千世家子女中考进前三,如果说你姨母不厉害,谁信呢。”
“我确实一直觉得我姨母很厉害的啊。”
“那她们什么身份而且我爹一直都很欣赏你姨母和你娘。”
“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
“那赵惟明呢即使在丰州读了一年私塾,也不可能考的这么好吧这家伙,我爹一直觉得是个迷。”
“我也不知道赵惟明身世,他脑力很好。”
两人瞬间所有的好奇化为乌有,无奈的摇了摇头,“赵惟明,父亲就觉得是个迷,我看你和谢子洲,以及你姨母和三婶娘都个迷。问来问去都不说。”
“好了,哪有那么多迷呢,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姨母和娘的事情。我们三人别在这琢磨这个来浪费时间了,一起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就你最爱睡觉,不行,我没考上,你们俩要陪我一起睡觉,聊天,要不然,我一个人伤心的睡不着。”
“好,二姐姐,我们先洗澡,回来一起轮流讲故事听,如何”静姝看向谨涵说道。
三人彼此互相看着,点了点头,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