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和谨茹,赵惟明初五便去了姨母家。
直到过了十五,也没见下一点雪。
看着满院子的碳,静姝神色间蕴了些许担忧,姨母安慰道:“无碍,等到了冬天我们再卖。”
三月初,学子们都返回了学院,姨母和姨夫已经在过了十五的第二天便回了县城。
五日后,天上便飘起了雪花,一天的功夫,大雪便没过鞋面,仍没有停的迹象,因为天气回暖,碳又不好买,安北府上至官府世家下至百姓在十五过后都陆续停了烧炭。书院放假前就没炭了。这一天下来,学子被冻得瑟瑟发抖。
书院第二天晚上因为没有碳烧被迫临时停课。
住在安北府的学子们连夜回了府里。
静姝他们到谢子洲住处,竟然看到姨夫姨母也在。
姨母看着四人进来,忙给到了水,轻声道,“喝点热水暖和下,佑北县昨天下了一天大雪,我们昨下午出发,连夜赶来的,路上不好走,也是刚刚到,什么食材也没有,我们去永春酒楼吃晚膳吧,顺便和他们商谈下卖碳的事宜。”
赵惟明让赵家小厮先回了府。
姨夫架着年后新买的带车厢的马车带着一众人去了永春酒楼。掌柜见是赵静姝他们来了,迎面笑着走到身前,“正准备去找您呢,随我上二楼雅间吧。”说完便先一步带着他们上楼,并嘱咐小二上几道特色菜,然后站到静姝身边弯腰轻声道,“少东家大年初十来信说三月初便能到安北府。这雪越来越厚,想必少东家在路上也耽搁了时日,估计这一两日也就到了。”
“嗯,不要等他了,我打算明日开始我们两家将碳统一以3倍价格出售,明天一早你们酒楼门口塔个棚子,晌午将碳拉到这里一起卖。”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手,明早搭建棚子。”
吃完饭,几人都住在了姨母家。
次日,晌午,姨夫和杨家小厮将碳陆续拉了几车到永春酒楼门口搭的棚子处出售。
来来回回想买碳的人,问了问价格,都回府禀报去了。
到了晚上,拉来的碳都卖完了。
次日,晌午,拉去的碳不到一个时辰也都卖完了。
杨公子当晚回来,便来到姨母家,让小厮带了酒楼的饭菜,和一众人围坐在圆桌上吃了起来,杨公子吃了几口,“还真让你猜对了,居然真的就下雪了,厉害,这次拉回去的100缸葡萄酒,年前卖了50缸,留下了50缸,想着三月开始,每月把1缸继续分成小酒坛子卖,希望在秋天能接上新酿制好的葡萄酒,我带了葡萄酒分红的银票和账本来了,吃完和你们过下帐。”
静姝眸光凝滞了片刻,随即看向杨公子,“我除了留下自己烧的碳,最后五车碳,准备以最差碳的价钱卖给西市街住的贫穷百姓。你有想法吗”杨公子微怔,思虑片刻,“除了府里烧的,我也出五车碳,明日和你的五车碳一起让小厮们拉到西市街挨家挨户卖。”
次日,大雪仍旧没有停的迹象。一早姨夫架着马车送几个人回赵府,平时半个时辰就到了,今日路上雪太厚,都到了姨夫的小腿肚子,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几人回来赵府,直奔自己屋里取暖了,姨母让赵静姝拿了些银票给大伯母,静姝回屋放下东西,便去了大伯母屋子,看着愁眉不展的大伯母,才知道大伯父前晚连夜已经去了府城周边的红疙瘩村了,村里前天下午派人传来消息,那里雪灾严重,不少穷苦人家住的茅草房屋被大雪压塌了,有伤亡的百姓。府衙里这会派人去催书院还钱呢,安抚灾民的款项还没有着落的呢。”
静姝皱着眉头听完大伯母的话,食指敲着桌面,垂眸深思半响,“大伯母你这会派赵惟明回趟书院,让他找管事和院长,要求先生们给书院的学子通知下,无论是派人还是书信最快速度通知所有学子捐物捐款救灾,有愿意的男同窗用自己府里的马车带着捐的物品明日晌午到府衙集合,还有就说赵知府说了,有学子的捐物,书院欠府衙的钱先不着急还了。然后你派家里小厮去永春酒楼找杨公子,让他准备些药材,费用他先垫上。我回头给他,问问他想不想捐款捐物,明日晌午带着药材到府衙集合。同时再派小厮去府衙告诉现在留守府衙的官吏,明日晌午派衙役们驾着大家的捐款捐物的马车抓紧往红疙瘩村赶,而且让衙役去每个商铺要求商人捐款捐物陆续去府城的几个州县赈灾。告知商家愿意捐的,大伯父回来给他们一个名头,有了名头就有知府罩着,就不用时不时花人情费托人办事,把给人情的钱捐了出来,得了名头,又留了好名声,在百姓心也留了好印象,比花在人情费更值。”
“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了,都没有停,其他州县也不见得没有灾情。有可能雪路行驶太慢,延误消息传递了。通知留守的官吏抓紧让商户捐款,一两日后便让衙役们带着捐款和捐的物资往各州县查看。还有大伯母麻烦给我一辆马车,我去姨母那里一趟。”
大伯母呆愣片刻,“好,我马上安排。”
马车到了姨母家,静姝和姨母简单说了下雪灾导致的屋子倒塌情况,和姨母商量拿出几千两银票支援,姨母让姨夫取出银票装在身上,
“我和你姨夫这会去红疙瘩村,村里不知道有没有郎中,就是有,也只有一个,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你先回赵府,”
“我也去,我会针灸。”
姨母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来。
姨夫拿了几床被子放在带车厢的马车里,问邻居借了两辆平头马车,把留给家里的五车碳硬垒的高高的装上了车,并用被单罩上以免掉出来,又借了两个大棉袄给谢子洲和赵家小厮,让他们穿上,帮着赶车,三人驾车到府衙,让衙役带路去红疙瘩村。
姨母和静姝坐在马车里,几人连夜借着雪光赶往红疙瘩村。
到了红疙瘩村已经是大半夜了,灾情比想象的还严重,倒塌的草房随处可见,等见到大伯父是在村子里一处庙堂里,地上草垛上躺着十几个受伤的灾民,大伯父和几个同僚满眼血丝惊讶的瞅着进来的静姝她们,“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帮帮忙,”姨母说着走到一个六七岁男孩身边,孩子穿着一条破旧的棉裤,上面沾了大片血迹,蹲下来,打开绑着的布条,整条腿已经肿胀不堪。静姝杵在那一动不动,大伯父看了眼姨母,“骨头断裂处在小腿,我带了府城最好的大夫,已经帮他接骨了。”姨母点了点头。探手搭上腕间脉搏。“脉象还是有些弱,还在发着烧。姝儿,施针疏通下气血。”说着姨母便从手里拿的包袱中取出新布料,扯成布条,重新给这个孩子包扎上,看了眼进来一直杵在那的静姝,“姝儿,莫不是慌了。”
静姝走到那个孩子身边,蹲下,取出银针,看了眼姨母回道,“没有,只是有些难受,稍有些许的紧张。”深呼吸了下,将银针放到蜡烛上烧了烧。将孩子后背衣服撩起,用手摸着找到穴位,准确的刺了下去,孩子闷哼了声,回头看着一脸认真的静姝,冲她微弱的说道,“谢谢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