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部落,并没有享乐一说,就算是汉朝的茶,香料,丝绸这样珍贵的东西,也只是让他们略微停下了脚步而已,也没能彻底的使他们沉迷在其中!
檀石槐在鲜卑各部的影响力已经不下于当年的冒顿单于,这是大汉的心腹之患,乌桓人早不动,晚不动,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还是往幽州的门户而去的,这因此更让盖顺感到恐慌!
……
第三次交锋!
赵破奴打马冲到阵前,放声大喝:“我乃幽州校尉府屯将赵破奴,谁敢与我一战!”
顿时,天地间一片寂静,这些游骑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些还显得稚嫩的军队居然敢和他们斗勇。
不过片刻的寂静,游骑们嚣张,起哄的咆哮声骤然响起,赵破奴的行为已经彻底把他们激怒。
“我乃……”
游骑之中冲出一员满脸刀疤的髡头粗犷大汉,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破奴砍下马去。
“我对死人的名字不感兴趣。”
赵破奴冰冷的声音响起。
蹋顿面色铁青,大喝一声:“放箭!”
一千支青铜箭矢形成一片密集的乌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弯弯的弧线,霎那间飞临这些幽州军的头顶,然后带着锐利的尖啸像无尽的雨点般铺天盖地扎落下来。
得益于马镫技术的出现,赵破奴这才能险之又险的翻越在马腹处,躲避了绝大多数的弓箭!
不过就算这样,赵破奴左臂上也狠狠地中了一箭,他清楚地感觉到左臂已经隐隐不太受他控制。
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从赵破奴的身后传来,一些无力在盾牌保护范围之内的幽州军在箭雨的洗礼中不断哀嚎倒地。
有人被射穿了喉咙痛快地死去,有人被射进了胸腹痛苦的哀嚎,有人被射穿了大腿,血流不止...
一共不过三波箭雨,却仿佛永远不会停息一般,赵破奴从未感觉这场战争这样漫长!
幽州军军一批又一批不断倒下,短短盏茶时间内,就有接近一千人的士卒死伤。
赵破奴高举龙旗的手已然无力垂下,身上除了背负着一支箭矢以外,还有无数处的刀伤,不过,既使这样赵破奴仍然不曾放下那一面已然有些破损的龙旗!
“呜呜……”
终于,低沉的牛角号在长城之内缓缓响起,一千名身着黑色甲胄的步卒,排着整齐的阵形,像一堵滔天的巨浪向游骑的军阵缓缓压去。
“右翼,进!”
赵破奴只听见身后响起嘶嘶的传令官巨大的声音,还来不及转头,就听闻身后传来了急呼:“小心!”
赵破奴看也不看敌方的扑雕手,而是转过头来,对着身后那人咧嘴一笑,递出大汉龙旗,怒吼道:“不过一死而已,本将已是罪臣,带着这些大好幽州儿郎赴死,只望将军向朝廷求情,不要牵连罪臣家小!”
来人驾驭着战马,冷然从赵破奴的手中接过龙旗,不看他那流血的后背,道:“请将军放心!今日,这四千乌桓贼,都会为将军陪葬!”
赵破奴嘻了一声,嘴里不停流出鲜血,身子止不住的摆动了几下,便倒在地上!
皇甫坚寿默然行了个军礼,“左翼,围!”
左边一千人的队伍缓缓压向了正准备后撤的游骑!
“后阵前压三十里,杀!”
!!!
盖顺自西处而来,放眼望去就看见了正在厮杀的汉军步卒与一些连大纛都没有的残兵败将正在缓缓后撤!
盖顺脑子一凉,一股寒气由脊背直达大脑!
还是来晚了!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该想来晚了的事情,而是该如何将功赎罪!
“全军听令!善骑射者出列!”
由于轻装简从的缘故,盖顺带来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所以只能这样安排!
善骑射者在前,冲锋的骑兵在其次!
杀!”
灼热的杀意在盖顺的眼中熊熊燃烧,化作一个杀字在天地间咆哮,恨不得将这天也要撕开一样!
潮水般席卷而来的大汉铁骑挟裹着不可一世的气势狠狠地撞上了严阵以待的游骑的军阵,刹那间激起无数的浪花,人头抛飞,战马嘶鸣。
闪烁着寒光的长刀短戟,仿佛能将阴暗的天空都遮蔽住,泊泊的鲜血把冰冷的河水染得通红,这一刻,天地间为之变色。
“当!”
苏进仅剩下完好的右臂挥舞着短戈,狠狠劈断了一柄弯刀,但左臂的受伤让他把握不住平衡,差点跌下战马,落进人群中!
苏进通红的眼眸里如今只有一个目标!
蹋顿!
他的腰间已经挂着好几个人头了!
那些都是乌桓贼中一些不大不小的都侯留下的军功遗产!
终于,苏进的眼前再没有一个步卒,没有一个游骑,只有漫天的烟尘,回首望去,身后的大汉军阵仍旧严明,杀声四起,却跟停滞了一般!
凶猛的大汉步卒像一千只猛虎闯入了羊群,肆意屠杀无力反抗的对手。
就在众人眼见着这些乌桓贼都要被斩落马下的时候……
这些游骑们跟疯了一样,扔下了一直佩戴的弓箭,嘴里念着古怪的音节,呼唤着什么,随后,他们开始下马,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战刀,开始与这些步卒们对峙了起来!
不是他们突然之间就充满了勇气,也不是他们不再害怕死亡,而是他们再无退路,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草原之上策马奔腾的引弓之民,而是困兽犹斗的亡命之徒。
苏进匍匐在死人堆中,没有迟疑,提起手中的短刀,几乎要摸到了蹋顿的面前!
“呜哇呜哇!”
突然,一名高大的髡头战士出现在了苏进的面前!
……
萧瑟的朔风越吹越急,那一抹残阳已被乌云遮蔽,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天地间一片昏沉。
苏进单臂持刀斜指一众游骑,一人傲然屹立阵前,满腔的热血在他胸中沸腾,肋下,一把骨质短匕插着,只有一个可以被握住的柄留在外面,苏进的嘴角溢着鲜血,在场的游骑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大汉幽州儿郎,苏进在此!”
苏进遥望众人,绑着刀的手抽出了肋下的短匕,冷然道:“谁敢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