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察，差不多明白自己为何会陷入到这个幻境中。
异变来自于那些被他收进人种袋的数万居民。
他之前看到的画面也证明了这一点。
最先出现的异常，是从人种袋中渗透出来的灰色雾气。
李察猜测，这应该就是这个星球即将消亡的本源意识，最后的反抗手段。
这些灰色意识进入到自己身体后，读取了自己的记忆。
然后创造出了这个幻境。
李察看到的第二个画面，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圈圈的白光，他怀疑这是怪谈游戏的手笔。
这些白光与灰色雾气一起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目的是什么，李察暂时不知道。
最后就是那个破碎后重新复原的海螺，它悬停在自己耳边。
不想过多思考，李察就知道，这一定是来自于深海中的那个存在。
李察再次看向了那棵大槐树，或者说寄身在它身上的周茜。
作为这场幻境中唯一的母亲角色，李察怀疑她就是深海存在的化身。
听完了李察的讲述，管理员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推断的基本没错。”
“有一点，那个世界本源的最后意识，读取的不是你的记忆，而是你的命运。”
“这场幻境，也并非是针对你，而是他为自己而创造的。”
管理员的话令李察悚然一惊。
读取的是自己的命运？
这场幻境是为他自己而创造的？
从管理员的这两句话中，李察听出了很多东西。
那个世界本源意识，读取了自己的命运，并以此创造了一个幻境，化成了一个婴儿进入到了幻境中。
此时，李察已经知道了，这个婴儿应该就是曾经的自己。
如果世界本源意识化身的婴儿，没有自己最后的干预，在这场幻境中，走完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生。
那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假若他在幻境中度过了你的一生，你的命运就会被他窃据。”
管理员给出了答案。
“所以，我之前的选择是错的，我应该在进入这里之前，将那个婴儿提前杀死。”
听到李察的话，管理员摇了摇头。
“当他读取了你的命运后，这个幻境已经寄生在了你的命运上，如果那个婴儿中途夭折，你的命运也会就此断绝。”
“你的意识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幻境中的。”
听完了管理员的话，李察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出现的那圈白光，被他怀疑是怪谈游戏的存在，它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将自己也送进了这场幻境中，与窃据自己命运的那个世界本源意识对抗。
李察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他终于明白，进入那个世界的各个势力，对于蕴含巨量本源的居民，保持着令人不解的克制。
或许他们都明白，如果从这个世界中，抢夺了太多本源的话，就有可能会被这个世界的本源意识反噬。
李察还以为，自己是从他们之间的对峙中，获得了渔人之利。
实际上却是毫无所知的踏进了一个陷阱中。
“我还有一个问题。”李察看向管理员，开口问道。
“如果这只是一个幻境，我是被怪谈游戏送到这里的，那你呢？”
“你是如何进入到这个幻境中的。”
李察想起之前询问奥因克，对方并不知道理想公寓的所在。
又经历了这些事情，他对于理想公寓和管理员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很简单，我是理想公寓的管理员，理想公寓出现在哪里，我就会出现在哪里。”
对于管理员这个答案，李察觉得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最后，李察还想知道，那个世界本源意识是否还存在。
毕竟，他的人种袋里还装着4万多居民。
假若再给它来一次读取命运，李察不敢保证，怪谈游戏是否还能再帮他一次。
即便能够再把他一起送进幻境中，李察也不想再体验一次以婴儿的身份，与另一个婴儿拼死相搏的经历。
对于李察的这个疑问，管理员的答案很明确。
“你不必担心它是否还活着，命运窃取，这次失败了，就不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李察放下心来。
“我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幻境？”
既然已经结束了，李察便想着尽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离开，是陪我这个老人家太过于无聊，还是你想逃避着什么？”
听到管理员如此说，李察皱起眉头。
“你经历了这一切，恐怕在心里，对于自己的身世来历充满了各种疑惑和猜测吧？”
“你压抑住内心的好奇，不向我询问真相，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从我这里确认，你其实就是诞生于这个世界的那个婴儿？”
“那你的父母又是谁，是被你在公寓第10层，亲手杀死的那对人类夫妻？”
“还是意识寄身在外面那株已经死去槐树上的女人，你本有能力保护她活下来的，但你放弃了。”
李察面无表情，听着管理员一句一句地如此说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可恶。
“即便你说的都对又如何？”
“假若我会因为这些事情有负罪感，我也不会活到今天。”
听到李察的回答，管理员收起了笑容。
他看向公寓外那雾蒙蒙的天空。
“即便你问我，我也给不了你答案，你的命运就像这个世界的迷雾，只有你自己亲自去将迷雾驱散，才能看到真相。”
“好了，是时候送你离开了。”
随着管理员的话音落下，他面前的少年眼神开始涣散，随后身子瘫软倒在了地上。
送走了李察后，这个世界的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随之一起产生变化的，还有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
除了理想公寓以外。
街道开始扭曲变形，大楼坍塌，无数躲在废墟中的诡异怪物，身体仿佛被定格一般，慢慢化成了细碎的光点。
管理员望向大槐树倒伏的地方，巨型的树干正在缓慢消散，随之出现了一个蒙着面纱，身材窈窕的女人身影。
“你坏了我的好事。”那个女人看着管理员，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