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最后一次来到刘家村,走进废墟,从乱石中捡了个完整的瓷碗,又从后院地窖里寻到了两袋精盐、三盒火柴。还有炸药包下面砖石里藏着的一包碎银。
地窖不大,之前本就存放了二十多包炸药,清空了炸药,角落边存放的精盐和火柴便一目了然了。那两袋精盐还是林峰搬炸药进窖时随手放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重要的物资。
她收拾一番,便来到了破庙。
在破庙里,见那些孩童们饿的吃树叶挖草根,她于心不忍,从牛皮袋里拿出一些碎银交给刘虎,又从里面拿出一盒火柴和一油布袋精盐交给了刘宁。
之后,她便独自一人前往邺城。
一路上,走走停停,饿了便到小摊上吃一碗煮面,再买些馍馍充当干粮,渴了便向附近的百姓讨一碗水喝。
一到入夜时分,她便寻一处破庙或废弃的房屋,在里面安睡。
城中到处都有庙宇,香火传承的庙宇有人值守,他人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破庙也并非那般安全,萧裕第一次进破庙过夜时,便遇到了一群乞丐,那些乞丐见她年纪小,身后又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包,便露出了凶恶的眼神盯住她,他们围住她,要她交出背包。
萧裕自然不肯,她寻着空隙,快速逃出了庙宇。那些乞丐紧追不放,在乱世中,你无法估量那些穷途末路的人会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萧裕竭尽全力地逃跑,那些虚弱的乞丐却爆发出惊人的耐力,他们紧追不放,并熟悉每一条街道,抄近路再一次围住了她。
萧裕被团团围住,她喘着粗气,怒视着那群饿狼般的乞丐。
那些人不断靠近,为首一个长满胡须的高大乞丐接近她时,她一个下潜摇闪,再回拳用力击他下裆。
“啊…”
霎时,那人面目扭曲狰狞,痛的直呼,双手紧紧地护住裆部。
萧裕这一拳用了全部的力量,她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看准了这个高大的男子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她一击就中,好震慑住这些乞丐。袭击裆部,并非她意愿,她还不是那等无耻之人,怎奈她身形矮小,刚才的时机只够的着那人的裆部,只好如此了。
众乞丐见为首的那人中招,他们停顿片刻,见萧裕只是一个幼童,心想刚才只是她运气好,他们的老大被人打中那里,肯定会痛。
“把她抓住,抢下她的背包,明日再把她卖到窑子里去。”一个满脸凶光的成年乞丐说道。
他们渐渐的逼近萧裕,萧裕可怜巴巴的求饶,“各位大哥,你们别卖我,你们不就是要我身后的背包吗?我给你们。”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害俺们白跑一趟。”另一个乞丐说道。
萧裕取下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铜板用力往上空一抛,铜板砸在乞丐的身后。
“你们看看身后,我的钱都扔给你们了,还不快捡,等下被别人给捡走了。”
乞丐闻言,慌忙地蹲下身,去抢身后的铜板。
“这个,是我的…”
“是我先捡到的…”
乞丐乱作一团,萧裕从包里快速取出短剑,扣好纽扣,重新背上,趁乱冲出人群。
一个乞丐反应过来,忙喊道,“别让她跑了,她包里肯定有更多的钱。”
“快追。”
乞丐很快捡完钱,他们直追萧裕。
萧裕迈着小短腿,不一会儿,又被他们围住了。
她气喘吁吁地望着众人,这次,她不跑了。
一个乞丐上前,她挥舞着手里的短剑,狠狠地刺中了他的腹部。
“啊…”
那人倒地。
萧裕灵活地穿梭,狠狠出击,手里的宝剑锋利无比,一下子就刺杀了五六个人。
“小心,她手里有武器。”
众乞丐反应过来,不敢轻举妄动。
萧裕杀红了眼,从刚才的被动变为主动,她知道,不彻底震慑住这些人,他们还会没完没了的纠缠,她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困,才没那么多精力周旋。被拖住了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唯有奋力拼杀,才能保命。
她像是一条小泥鳅,身形灵敏、滑不溜秋的,她避开人群穿梭其中,时而滚翻、时而跳跃;众多乞丐围捕,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她。
她又像是从地狱中逃出的恶魔,一个旋子踢开人群,握紧短剑见人就杀。
很快,众多乞丐倒地,痛呼哀嚎。
萧裕满脸杀意,朝着没中剑的人杀去。
所剩不多的乞丐见萧裕如此,吓的不敢动了,他们纷纷下跪求饶,“小姑奶奶,您快走,俺们不抢您的包了,俺们再也不敢了!”
“真的不抢了?”
“不抢了!您快走吧!”
萧裕凶狠的眼神注视着他们,握着的短剑还在滴血,她用死去的乞丐去擦拭着剑身的血渍。
“记住,往后看到我,躲远一点,别惹我,否则,我定杀不赦。”
萧裕说完,握着短剑扬长而去。
走了一段路,看到有家客栈,收起短剑,从包里取出五两碎银放入衣兜,没有多想,就进了客栈。
“掌柜的,有客房吗?”
客栈的掌柜直视前方,却不见人,还以为遇到鬼了,吓的他直哆嗦,不敢应声。
萧裕从案台下一跃,蹦的老高,这突然一跃,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是血的脑袋出现在眼前,差点把他吓死!
他惊呼出声,“有鬼,别过来,俺可不怕你。”
萧裕跳上案台,直视着他,露出凶狠的眼神,“掌柜,我要住店,多少钱一晚?立即给我安排。”
掌柜的看见眼前浑身是血的孩子吓的不轻,他真的以为遇到鬼了,否则这都亥时了,怎的会突然出现一个这般恐怖的女娃子,一蹦这么高,还跳上来了。这般凶狠的眼神,哪里像是人!
萧裕从衣兜里取出一两碎银,朝他伸手,问道,“住店多少钱一晚?”
她见掌柜的傻愣,有些不耐烦道,“快说,住店多少钱一晚。”
掌柜的见她奶凶的模样,吓的直颤抖,结结巴巴道,“一间上房五百文。”
“我要一间上房,叫伙计烧盆热水,备好皂角,我要沐浴。”
“赵、赵辉,快、快带它进客房,并给它烧好热水,准备皂角。”
掌柜的哆嗦着嘴唇,总算是说完了。他今晚就不该清账的,要不是月尾,明日要交账给东家,他也不会算那么久,亥时都未打烊,现在可好了,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萧裕瞬间一跃,跳下案台。
赵辉走到大堂,半天没看到人,便问掌柜,“大掌柜,人在哪里?”
掌柜的伸出右手曲着食指,指向案台下的方向。
赵辉一愣,快步走向案台,见到一身血衣的女娃儿,满脸是血的冲他一笑,他一个激灵,颤声道,“哎呀,娘嘞,你是人是鬼。”
“你摸下我的手,就知道了。”萧裕十分诚恳的说道,她知道自己浑身是血,肯定把人吓到了,看看掌柜的表情,已经吓的不轻,刚才也是怕掌柜的赶她出去,所以语气才凶了点。现在她怕伙计也认为她不是人,就麻烦了,她又脏又累,只想好好沐浴再睡个好觉。
你摸下我的手,就知道了。
这句话非但没有解除误会,反而令赵辉更加误会,正常人谁会要别人摸手辨认的?正常的孩子谁会大晚上出现在客栈?正常孩子谁会一身是血?
他真相了!
“快,快带它去客房。”掌柜的已经吓的不行了,他一刻也不想面对这个鬼孩。
“一间上房,备好热水、皂角,我要沐浴。”
“好、好的,客官、请随我来。”一向胆大的赵辉,此刻也是心如乱麻。
萧裕跟随着他,突然想到还没有付钱,瞬时跳上案台,来到掌柜面前,“我还没付钱了。”
“你、你快去,不用给钱了,”掌柜的要哭了!
“哪怎么行,这一两银子收了,这是两日的住宿费,好好招待,别觉得我小就好欺负。”萧裕说完,扔下一两碎银,随着伙计进了客房。
须臾,十几个伙计进了客房,他们有的提着木桶,有的拿着皂角,有的端着纸衣,有的备着白烛和燃香,还有的端来了冒着热气的烧鸡、红烧肉、白米饭和高粱酒。
萧裕瞪大双眼,迷茫的看着众人。
瞬时反应过来,漫不经心道,“这些东西很好,我都需要。”
“你们几个,去备水,我要沐浴。”
“那边,把白烛点上。”
“饭菜端过来,我好久没有吃饭了,正好饿了。”
众伙计听从她的指挥,几个人一起快速完成任务,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退出客间,迅速跑开,仿佛再慢一刻就会被鬼给追到。
萧裕见人都走了,快速关上房门,见水还很热,便先去填饱肚子,饱腹一顿,沐浴后,洗了衣服晾在屏风上,便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