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诧异地抬起头,自己虽每次进宫都会到慈宁宫请安,但停留时间短,平日里问候几声就退下了,其他皇子为了拉拢太皇太后,平日里来的次数,送的礼物多的数不胜数,为何偏偏会选择自己?
“曾祖母,为何…”霍衍忍不住问出口。
“为何选择拥立你?”窦氏假装思考片刻:“大概是你身上有你曾祖父的影子吧。”
不等霍衍再次发问,窦氏从怀中拿出印玺:“传我命令,派淮远大将军缉拿文相至天牢,剩下的就交由你们年轻人处置吧。”
霍衍双手接过印玺,曾祖母居然看得出越浔与他是同一战线。心里不由得更加佩服这位曾祖母,黎国的太皇太后。
霍衍接到令后毫不耽误,连忙出宫将太皇太后懿旨带到越府,越浔与柔韫和好了几天,好不容易说服她晚上回房歇息,打算做完那未履行的事,没想到霍衍就上门了。
越浔与霍衍骑着马在街道上时,脸色都是阴沉沉的。霍衍不知得罪他哪里,只能当做他心情不好处理。好在越浔公私分得清,接到懿旨立刻从宣武军调了支精兵,一路直冲文府。
文相早就得到消息,密调军队守候在文府内,女眷细软等早早转移到别处,为了就是这一战。
越浔与霍衍到文府时,见府邸一片阴暗,门口连顾门的小厮都没有,越浔抬手止住行走的军队。
“这里太安静了,大家小心些。”越浔低沉的声音在夜里响起,士兵们立刻围成一团,观察四周。
越浔挥手召来士兵:“你带队到文府后门,记住只要守着不得擅自行动。”
“是!”宣武军士兵回答
“文相他会在府邸吗,还是说这里只是一座空城?”霍衍提出疑问,按理来说,从启帝冷落文相那刻起,他应该早就察觉出来什么才是,不可能不提前做准备。
“文府女眷应该早就转移了,但文相一定还在府邸,他手下幕僚朋党不少,如今放手一搏并非毫无胜算。”越浔理智分析。
换位思考,若他是文相定也会留下拼个山穷水尽,若失败,大不了一死;可事情一旦成了,他完全可以打着推翻昏君的口号拉皇室人员上位,而后再乘机改朝换代。越浔野心不大的人都可这么想,更何况文相。
“来人,将弓箭给我。”越浔盯着文府,眼神一眯。
士兵递上一把弓箭,越浔拉弓,手一松,羽箭直直没入院中,只闻一声闷哼,之后再无声响。越浔扬唇一笑,命令士兵分散开,朝院中各个方向射箭。
“行之是想逼他们出来?”霍衍也察觉里面有人,并且数量不在少数。
“敌在暗我在明,文府毕竟是那老贼的窝,里面各种机关要数,我们不可知,把他们引出来是最好的法子。”
宣武军到达院外四周后,各就各位。在越浔又一箭羽箭的命令下,他们搭起长弓,箭如雨般落入院中,一声声痛呼声响起。
文相看着倒在眼前的士兵,眼里透露出狠毒,咬牙切齿:“越浔!竖子!早该将你们越家赶尽杀绝。”
瞧着身边的士兵个个眼露惊恐,在院中他们就像个活靶子,浑身充满着恐惧,不知道下一波羽箭落来,死的又会是谁。
原本想着在院中防守,等待越浔他们认为院中无人,闯入时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他们也不冲动,居然想出用羽箭试探,这下好了,便宜没捞着,倒白白折损了几名士兵,文相深呼口气,举起手中的宝剑下令:“众将士听好,给我攻出去!斩杀越浔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令一下,士兵们士气猛涨,文府府门开,士兵们涌出,个个挥动着长矛,目标直指越浔与霍衍,宣武军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扛起盾牌将二人围住,不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
“给我上!”将士打扮的男子命令着手下的士兵,誓要取下越浔首级不可。
霍衍眯着眼打量,越浔见状调笑道:“很眼熟吧,老熟人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是文相的人。”
霍衍点点头,道:“御林军统领,上次围场刺杀一案,御林军大概就是他调走的。”继而想起什么一般:“宫里御林军归他统筹,父皇那边可有危险?”
越浔心思缜密,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拉起手中的弓,随意射中敌军:“望殿下恕罪,我密调宣武军手持太皇太后懿旨,进宫守住皇上了。”
霍衍松一口气,启帝无事便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抓住了文相,那黎国朝堂也会大乱。
“来人啊!给我杀入文相府,生擒文相者,下月不必加练!”越浔长刃直指站在府门的文相。
此令一下,倒是比黄金万户侯来的更吸引人。宣武军每日训练程度那可是御林军三倍不止,不加练那简直是个个士兵的梦想。于是乎,宣武军们卯足了劲向外冲,所到之处敌军惊呼一片。
“你平日是有多苛刻?”霍衍被这士气惊住了。
越浔皱起好看的眉,他也没想到,随口一句话会让他们如此亢奋,情绪外露如此明显,得再加练。
文相看着自己人死伤一片,宣武军离府邸越来越近,他命令府内士兵全力抵挡,自己则找了个机会往后院跑去。
越浔与霍衍相视一眼,霍衍会意,骑马行至前头:“你们的丞相都跑了,你们如此拼死抵抗有何意义,成败大家有目共睹,何必为了这等人卖命!我是当今六皇子,若你们肯放下手中武器,我保证上禀父皇,对各位从轻处置。”
敌军面面相嘘,停止了厮杀,很明显他们心动了。御林军统领见状,叫嚣着:“你们不要被他骗了!启帝昏庸,真以为他能放过我们不成!给我杀!给我......“
统领话还未说完,就被一箭射中,他拼尽力气想骑在马上,挽留颜面,最终却因力气全失,从马上坠落断了气,双眼带着惊恐死了去。
士兵们瞧见射箭之人,认出那是战场上叱诧风云的淮远大将军,心中除了害怕还带着丝尊敬,纷纷收了手。
“殿下,后门的将士一直未有消息,想来定是有其他暗道逃出,我们快入府看看。”越浔揪起位家丁打扮的男子,不顾他挣扎,拽着入府。
霍衍眼神深邃点点头,当下最重要的是抓住文相。
此时书房内,文相急匆匆地将书架上的东西一扫而落,找到了那个漆黑色的开关,还好,他还给自己留了后路。他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为今之计就是要先逃出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自己可以去匈奴投靠大皇子,文相手中有黎国的边防地图,到时候借匈奴的手杀回来,自己仍然有翻身的机会。
文相按下开关,书柜往旁边移动,一条暗道暴露在眼前,文相举着火把进入,按上里面的开关,书柜又恢复原状。文相走得匆忙一路踉跄,直到累的慌了才想着去暗道内的房间歇脚片刻,这个地方隐蔽,他们不会这么快找到。文相这么想着走向卧房,却发现里边亮着灯,有一身影。
“谁!?”文相大惊,掏出怀中的匕首,挥着火把走进。
霍泽自顾自钻研着棋局,对上文相惊讶的眼神,放下手中的白子,恭敬唤了声:“外祖。”
“是泽儿啊。”文相放松下来,进屋瘫倒在床上。他神经紧绷,甚至都未发觉霍泽为何会发现这个地方。
“外祖处境好似很危险,我特地来送您一程。”霍泽态度恭敬,勾唇浅笑。
“好好!我就知你是个孝顺的,你母妃教的好,不愧是我的好孙儿!”文相将床榻下的箱子拖出来,打开后是一整箱价值连城的珠宝,“泽儿我们快走吧!”
霍泽垂下眼帘,杀意在黑沉沉的眸底翻腾:“好啊,外祖父请。”
文相拖着箱子,走在前方丝毫没有注意到霍泽已拔出长剑。文相突然察觉不对,霍泽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他反应过来转过头时,身子已被冰冷的铁器贯穿,文相口吐鲜血,哑着声话却说不完整:“你....为何...“
“外祖父一直不喜爱我,是因为我不是启帝的孩子吧。”霍泽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伸手,抹去剑上的鲜血,“那年你明明知道母亲已经怀了我,还毅然决然将她送进宫选秀,不仅如此,你还将我的生父调到爆发瘟疫的江都治疫,以至于他客死他乡。”
“你怎知...”文相又咳出口鲜血。
霍泽低哑的话语,仿佛禁锢着一头野兽:“当然是从文夫人口中得知,为此我还去你书房寻了证据呢。”
文相瞪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说不出话,他将女眷转移,想不到她们却落到了霍泽的手里,他一直不肯扶持霍泽,也是怕哪日他得知了身份会为他的生父报仇,他猜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使劲所有力气,拽进霍泽衣袖,眼里带着一丝恳求。
霍泽破天荒读懂了他的意思:“你想见母妃?可惜了,母妃不想见到你的人,只想见到你的尸首。”
文相眸光溃散,伸出手想抓住霍泽的衣角,霍泽将剑抽出,文相栽倒在地,已是没了气。
霍泽用帕子擦干剑上的血,转身离开,不肯施舍他一眼。可怜的文相一辈子与权力相伴,走错一步,只能抱着冰冷的珠宝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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