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附除了是个富二代商人,他还有一个鲜少有人知道的身份。
南城有一个非常出名的风水大师,不仅当地的人会请他,外地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
这人除了会看风水,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据说也有涉猎,所以名气才会这么大。
只是这人很奇怪,迎来送往只看眼缘,他瞧着有缘的就请人进屋喝茶,无缘的直接闭门谢客。
没人知道这人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雅号易坤先生。
而刘子附,名义上是这易坤先生的徒弟,实际上却是他的师傅。
刘子附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听说南城有这么一个风水师,名气很大,很难请动,于是他好奇想去讨教讨教,毕竟他有着近两千年的记忆,以及被一群神和妖特别培养育过,在凡间前后五世还没遇见过对手。
只是他去了才知道,这人哪儿有什么真才实学,自家门口的老槐树一看就是有年头的,里面的人能发达就怪了。
可他最终还是和那易坤先生结交了,并在幕后帮他打响了名气。
在商场遇见白家人时,刘子附就注意到那个男人胸前的工牌上明显的logo,以及他的个人信息。
白雨,项目经理。
建筑业不在刘子附的接触范围,可这个行业一定很待见风水先生。
于是他以易坤先生的名义,在白雨公司的楼上租下半层楼,作为工作室。
为了不让白雨起疑,他还特地大张旗鼓地将易坤先生拉过来撑场子,举行了一个非常盛大的开业仪式。
易坤先生的名气摆在那里,光送来的开业花篮就摆满了一楼大厅。
刘子附作为易坤先生对外公开的徒弟,排场还是挺大的,本来他就是幕后大佬,易坤先生对他也不敢怠慢,给了足够多的权利和体面。
所以当白雨在迎宾人群中看到刘子附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得很突兀。
刘子附看到迎面进入一楼大厅的白雨时,很随意地点头打了个招呼,同时还很热情地招呼走在白雨身后的几位看上去很有身份的男人。
白雨进入电梯后好奇地问身旁的人,“你好,请问刚刚那是哪家公司的?这么大排场。”
身旁的小伙子将手机里的新闻递给白雨说道,“刚来南城吧?南城就没人不认识易坤先生的,出了名的风水大师,给很多高官富豪还有明星看过风水呢,据说本事可大了!”
站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姑娘听了回过头补了一句,“这大师是真的厉害,别的大师都捧着富人赚钱,他倒好,看不上的,就算是领导干部都不理,给再多钱也不接活。”
白雨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听出了大概,他的老家也有阴阳先生,也是被人供着的,难怪搞得这么隆重。
至于那天在商场见过的年轻人,白雨倒是没往心里去,只当是个巧合。
而到了晨会的时候,白雨就听老板点名了那家风水工作室,建筑行业很多时候还是比较注重风水的,有时候即便甲方不放在心上,他们也是要多留心的,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项目上出事。
白雨对工作以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于是老板就将上楼打探消息的事派给了行政部的人去干。
等行政部的人回来,他们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工作室,占了半层楼的面积,而里面的工作人员就只有易坤先生以及他的徒弟,刘子附。
这栋写字楼的单层面积超过一千平,半层也有个五六百平,却只有两人在职,怎么说都有些奢侈。
可看着早上参加开业仪式的那群人,大家也都三缄其口,谁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神秘的风水大师。
白雨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过两天,他在电梯间遇上孙笑笑的时候,再一次觉得南城好像并没他以为的那么大。
孙笑笑一见到白雨就上前打招呼,她扯过身边的刘子附笑说,“我哥说你在这里上班,我还不信,哪儿能这么巧,原来真这么巧啊!”
刘子附一听“我哥”俩字,太阳穴就突突的疼。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嫂子,奈何人家兄妹俩都不要他,只能腆着脸当个哥哥了。
白雨有些尴尬地陪着笑,一边进电梯一边很客气地说道,“是挺巧的,没想到你们也在这楼里。”
孙笑笑盯着白雨的工牌看了几眼,一把拧上刘子附的胳膊震惊道,“我去,这家建筑公司在这栋楼啊,你们工作室还租得起这里的办公室?”
白雨尴尬地将工牌翻了个面,只露出公司logo,没一会儿他的楼层就到了,于是他冲两人打了个招呼跟着同事一起出了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同事就一脸八卦地问白雨,“白经理,你认识那个风水大师的徒弟啊?”
白雨听了一愣,不明就里道,“你说谁?”
那个同事一脸的莫名,他盯着白雨看了好几眼才问道,“就是跟你说话的那个妹子挽着的男人啊,他叫刘子附,是易坤先生的关门弟子,你不知道?”
白雨边往办公室走边嘀咕着,“大师的徒弟,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而电梯里的,孙笑笑一把推开刘子附,嫌弃地撇着嘴说,“你哑巴啦,看到那张脸话都不会说了?”
刘子附怒瞪了孙笑笑一眼,龇着牙想说脏话,瞥见电梯里其他几人的眼神,脸色顿时就绿了。
他咬着后槽牙恨恨道,“你对别的男人献殷勤,还要我帮腔啊!”
孙笑笑一听这话,脸腾地就红了,她指着刘子附愣是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正巧到了他们的楼层,电梯门刚开,刘子附率先往外走,边走边丢下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账!”
孙笑笑气得直跺脚,赶着电梯门要关的空档钻了出去,边走边骂,“刘子附!你刚刚什么意思?你给我站住!”
刘子附哪儿会等她,径自通过人脸识别打开门锁,往里面走去。
工作室因为占了半层楼,正门对着电梯厅,整个门面做得古朴大气,倒是很像刘子附的手笔。
孙笑笑看了眼木质背景墙上的几个大字,立时将不开心丢在了脑后,她顺着过道往里走,边走边问道,“这字是你写的?”
和孙齐公司的背景墙不一样,这上面的字一看就是手写上去的,墨汁渗入木料里晕开的痕迹仔细看还是能看见的。
可这些瑕疵完全影响不了那几个字的气势,字迹孙笑笑眼熟,梦里见过很多次,出自公孙长留之手。
只见刘子附悠闲地走进一间茶室,通电接水取茶叶,动作一气呵成,他不以为意道,“不然呢?指望那个家伙?”
孙笑笑知道“那个家伙”是谁,毕竟门口写着呢,易坤风水工作室。
来之前,她只听刘子附说,为了接近白雨搞了个办公室,刚刚出了电梯她才知道,原来是这家公司。
南城没人不知道易坤先生,可刘子附是怎么和这人搭上关系的?
孙笑笑坐在刘子附对面,打量着他问道,“你怎么和那个大师搞一块儿去的?”
刘子附不乐意听这话,皱着眉不悦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搞一块儿去?我们是正当关系好吗?”
“什么关系?”孙笑笑托腮好奇地问,“你可别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啊!”
这话说得刘子附更郁闷了,他放下手里的茶具愤愤道,“小姐姐,请你说话前先过过脑子,我吃啥了?谁给我吃了?我特么想吃吃不着好吗!”
孙笑笑一想也对,砸吧着嘴怜悯道,“也是,我哥你是指望不上了,楼下那个又是个有家室的。”
刘子附泄气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索性茶也不煮了,起身去外面的零食柜里拿了两瓶饮料,其中一瓶重重地放在了孙笑笑的面前。
“咱俩不熟,你也就配喝现成的了。”
孙笑笑接过来打量了一眼,绿茶。
想到某人曾经对绿茶的评价,她忍不住苦笑出声,“他要是能喝到你煮的茶就好了。”
别的不说,刘子附的茶艺是得到敖虞真传的,公孙长留小的时候,偶尔也会为那三位煮茶,一方面敖虞要检查他的学习成果,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两人各自陷入回忆,冷不丁地被一道男声给叫回了神。
“这就是你招的行政?”
刘子附知道来人的身份,也不回头,自顾自拧开饮料坐回到茶台旁说道,“嗯,我妹,大三出来实习,反正没什么事,就让她来玩玩。”
说完他便仰头喝饮料,也不去管他们。
孙笑笑起身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道,“易坤先生您好,我叫孙笑笑,请多关照。”
见孙笑笑要鞠躬,易坤先生忙上前将其拦下,他转头朝大门口看了两眼,确定没人才小声解释说,“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你哥他是我师傅,我都要仰仗他呢,怎么能受你的大礼。”
孙笑笑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她伸手地指向刘子附,一脸见鬼的表情问道,“你说什么?他是你什么?”
易坤先生再次朝外面看了一眼,方才侃侃点头说,“我师傅啊,他没和你说吗?对外我是他师傅,他是我徒弟,可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大师!”
看着一个大男人一脸骄傲地说着颠覆认知的话,孙笑笑感觉自己三观炸裂。
刘子附有本事她是知道的,可如果易坤先生是刘子附的徒弟,那潜台词就是,易坤先生本身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风水大师。
她转过脸看向刘子附,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气冲冲地坐回到茶台的另一侧,拍着桌子问他,“你不解释一下?”
刘子附掀起眼皮瞄了孙笑笑一眼,用很欠揍的语气回道,“解释什么?你不是知道我见色忘义吗?”
他说着朝易坤先生努了努嘴,接着补了一句,“看他长得好,可以不?”
孙笑笑被噎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她转脸看向站在茶室门口一脸莫名的易坤先生,却是一愣。
她仔细打量着那人,看着二十六七岁,应该和孙齐差不多年纪,可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人眼熟。
刘子附见孙笑笑表情有异,他看向门口的人叮嘱道,“你去自己办公室玩吧,下午应该会上客。”
易坤先生听了识趣地退了出去,刘子附有多大的能耐他是见识过的,而他对这人的信任也是远胜于所有人的。
见门口的人走了,孙笑笑略微思索着开口说道,“我总觉得这人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刘子附放下饮料瓶,挑眉看向对面,勾唇神秘地笑道,“想不起来就对了,哪儿能什么人都让你记得,显得孟婆汤兑水似的。”
孙笑笑被怼得龇牙怒视过去,“你够了啊,不就是电梯里没注意说漏嘴了吗,至于这么大气性啊!”
刘子附撇着嘴故作委屈状回说,“你哥不要我,我就没打算出柜,我在南城还是小有名气的,别到时候被我爷爷奶奶听了去,给他们气出什么好歹。”
孙笑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
难怪电梯里他要说那么暧昧的话来怼她。
她歉疚地看向刘子附,表情诚恳地说道,“对不起啊,我没想到那么多。”
刘子附见她听进去了,也不再追究,瞥了眼隔壁说道,“他叫钱程,以前是个看风水混饭吃的,这几年名气才起来。”
“你帮他的?”孙笑笑想起他俩的关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刘子附点头承认道,“易坤,你倒过来念试试。”
孙笑笑想了想,念道,“坤易,怎么了嘛?”
刘子附也不接话,只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猜”。
孙笑笑拧着眉在茶台上将两个字写了一遍,还是没想出什么。
见她真的想不到,刘子附出声提醒道,“易字换个声调试试。”
孙笑笑闻言嘴里开始念着,“一,咦,已……以……”
念着念着,她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喃喃道,“坤乙,乾甲,他是乾甲?”
刘子附赞许地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转向窗外。
他不记得第一次见到乾甲是在什么时候,当时又是什么场景。
但他记得转世后再见到他时,这人已不再是少年模样,而那时候的自己,依旧是个孩子。
这一世,他依旧比自己年长。
命运总是会安排有缘人再次相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无论是白术,还是莫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