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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因也不想跟父亲在外面吵起来, 她冷着脸跟谢简进入内舱, 谢灏、谢洵紧随其后, 谢知见状忙在侍女身上蹦跶起来, 啊啊叫着,她要一起进去,这事关她的将来啊!
侍女想抱着谢知退下, 谢灏却伸手将阿菀抱过去, 她向来乖巧,不会在房里哭闹的,万一阿镜跟大人闹得不可开交, 好歹还有个缓冲。
“你别想让阿菀入宫,我是不会答应的。”一入舱门, 谢兰因就表明自己立场, “你嫌我们累赘,我就立刻带人走。”谢兰因也不是完全没底气,萧赜在离宫前, 给她二十名死士, 这是萧赜给妻女安排的最后底牌。
“坐下说话。”谢简指着蒲团道:“萧赜把你宠成什么样!我是你什么人?你敢对我这样说话?”
谢兰因冷然道:“他是没教好我, 没让我有君臣之分!”谢简是谢兰因的父亲, 但也是梁国的臣子, 而谢兰因是梁国皇后, 跟谢简有君臣名分, 按理谢简见到谢兰因是要见礼的, 谢兰因恼谢简直呼阿兄名字,故意刺激父亲。
谢洵倒吸一口凉气,阿姐居然敢跟大人这么说话!谢灏偏头看着窗外,这算什么?阿镜点点大的时候就会对大人发脾气,稍有不顺心就哭,非要大人顺着她意思她才罢休。脾气是大人宠出来,他受着也是理所当然。
“放肆!”谢简沉着脸低斥,“你还想我给你见礼不成?”
谢兰因当然不可能让父亲给自己见礼,她冷着脸坐在胡床上,偏过头不看谢简。
谢简看着她笑了,他为官多年,自然不会因为女儿几句话就动气,再说这丫头的脾气一半是他宠出来的,他还能跟女儿怄气不成?“阿菀不进宫,你要自己进宫?”
谢简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谢知都张开小嘴,阿娘想入宫?她想干什么?对于阿娘说祖父想送自己入宫,谢知并不生气,事情还没明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阿镜你真想入宫?”谢灏不可置信的看着妹妹,他见谢兰因不说话,他转而问谢简,“大人,你怎么知道阿镜要入宫?”阿镜跟大人又没有联系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天和帝是个废人,不可能达成你想要的目的。”在秦宗言没有告诉自己那个惊天大秘密前,谢简对天和帝还有些期待,现在已完全没有,“好好教养阿菀,她说不定能达成你的愿望。”
谢知困『惑』的看着阿娘,她到底有什么愿望,需要进宫才能达成?
谢灏却听明白阿妹为何入宫,他看着谢兰因,“阿镜难道你想入宫……”接下来的话他说不下去,阿妹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出?谢灏匪夷所思。
谢兰因忍不住再次讥讽父亲道:“你都做不到的事,你还想推给阿菀?”
“现在南梁还没『乱』,你的事暂时别想,天和帝不中用,你与其入宫还不如嫁给步六孤宗言。”谢简说。
谢兰因不解他为何突然提起步六孤宗言,但思及步六孤宗言这些天所作所为,她恍然大悟,“你做梦!我不嫁!”
谢洵满头雾水,他不明白阿姊想入宫做什么?更不明白父亲要阿姊嫁给谁?
倒是谢知木着小脸,震撼一个接一个,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阿娘想入宫是想魏国攻打梁国,然后给阿耶改谥号?谢知不大理解阿娘的脑回路,她这么做不怕阿耶死不瞑目吗?至于阿娘不肯嫁的人,就是那位像文人的大将军?
祖父是不是太自信了?哪怕古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娘也是再嫁,不都说女子再嫁由己吗?他这么武断的决定阿娘的婚事,他就不怕阿娘反抗。
谢简扬眉,“你不嫁他嫁谁?”
谢兰因怒道:“我为什么要嫁人?”
谢简淡声说:“你入宫跟你嫁人有什么区别?天和帝三宫六院,不知有多少美人,你肯定自己能比得过这些美人?而步六孤宗言身边拢共才十个姬妾通房。”这数字是谢简最近特地派人去打听来的。
谢知震惊,十个很少吗?为何祖父说起步六孤宗言来就像是贞洁烈男!
“他有几个姬妾关我什么事?我还没决定是不是要入宫,但我肯定不嫁他!”谢知觉得十个很多,是因为她还不够了解古代贵族男子。对于古代贵族男子来说,家里所有的丫鬟都可以是他们的姬妾通房。
只要是他们待得地方,书房、卧室……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暖床的工具,所以照着步六孤宗言身份,身边只有十个女人真不算多。可步六孤宗言身边有多少女人,谢兰因又不在乎,她没准备嫁他。
“别无理取闹。”谢简『揉』着眉头,谢兰因和秦宗言的亲事安排的紧,他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你以为你能不嫁人?”
“我为什么要嫁人?”谢兰因冷笑,“我现在不是你女儿,步六孤宗言还愿意娶一个孤女?”
谢简脸『色』一沉:“好好说话!”
谢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可一旦动怒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谢兰因咬住下唇,“你要是嫌我和阿菀累赘,我就带阿菀离开,免得碍你眼!”说着说着她眼眶就泛出水光。
谢简明知道女儿在做戏还是心软,他叹气说:“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伤人,我何时嫌你累赘?”
谢兰因负气道:“那你为什么让我一来就嫁人?”
谢简没回答女儿的问题,只温声说:“好好想想,你不会想不通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来魏国再隐蔽都有痕迹,有心人一打听就能明白她的底细,她身份微妙,这里又不是梁国,父亲一个人孤军奋战,不一定能护得住自己。这些道理谢兰因都懂,可心里就是过不去,“如果在长安、洛阳太显眼,我可以带着阿菀去别的地方隐居。”
“阿菀是我们谢家的女儿,凭什么陪你隐居?”谢简毫不留情的打破女儿的自我欺骗,“再说你们隐居靠什么生活?光靠萧赜给你的三十死士?你确定他们能忠心一辈子?”
谢兰因无言以对,谢知也不赞同阿娘带着她去隐居,在这个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年代,只有站在权利的最顶层,还能保证自己活得久、活的好。古代不是现代,跑到深山老林都能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她阿娘是宫里娇养出来的,她是现代科技娇养出来的,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人,离开谢家的庇护怎么活?
现代她可以找工作养妈妈,古人女人怎么独立生存?尤其还是『乱』世,『乱』世男人都活不了,别说女人,阿娘还这么美……她也不信阿爹留给她们的死士,这些死士对她们只有锦上添花的作用,不可能雪中送炭。
她跟阿娘过的好,死士肯定会忠心,一旦她们落到底层,第一个叛变肯定是死士。洗脑都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一旦接触过外界,人的思想很容易发生转变。这也是传销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关起来教育。
谢简见谢兰因神『色』松动,继续道:“我向来最疼你,又怎么会害你?当初我不让你嫁萧赜,你不听我的,结果如何?他死就死了,但他想过你们母女吗?他死前会想不到你们母女现在的情况?”
谢知暗忖,怎么可能想不到?她都能想到的事,父亲会想不到?就是在他心目中有更重要的东西,所以他顾不上她们了。谢知不怪父亲,跟千万百姓的生命相比,她跟阿娘太微不足道。父亲临死还惦记安顿她们,竭尽全力替她们安排后路,她有什么可怨的?她对父亲只有感激。
谢兰因听父亲提到阿兄,心如刀割,“阿兄是『逼』不得已!”
“是,他是做出最好的选择,所以萧赜已经死了,谢皇后也死了。”谢简缓缓道:“你现在只是谢家女儿。”
父亲的话让谢兰因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怨阿兄,阿兄已经尽他所能安排她们,他一心想当明君,如今壮志未酬身先死,谢兰因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怨他?只是她跟萧赜感情太好,她从未想过再找别人。哪怕想入宫,也只是替阿兄报仇,想把萧绩碎尸万段,想给阿兄改谥号。嫁给秦宗言,他能给自己什么?
可这一切都基于天和帝大权在握的情况下,可如果父亲说的都是事实,哪怕她将天和帝『迷』得神魂颠倒,只要崔太后不死,她也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又何必入宫勉强自己讨好一个蠢货?不过想归想,谢兰因还是不服软,“你确定步六孤宗言能护得住我?”
谢简说:“他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但整个魏国能压的住我们两个的人不多。”
谢兰因挑着谢简话语里的漏洞,“不多?那还是有的?”
谢简对女儿微微一笑,“是啊,还是有的。”谢简本就容貌俊美,这一笑更添几分尔雅的气度,仿若谪仙人,“但你还没有重要到让那些人为你跟我们翻脸的程度。”一点都不知道敬父的不孝女,不打击打击她,她都可以上天了!
谢兰因没被父亲打击到,哪怕她在家里再受宠,外人首先关注的也不是她本身,而是先看她长辈父兄丈夫儿子。阿兄不在,没有了父亲、大兄,谁会把她和阿菀放在眼里?但谢兰因还是反唇相讥:“那是因为你不够厉害,我在梁国时就算有李氏老妪,大家也都让我当太子妃,因为我是大父的孙女。”
谢灏轻咳一声,提醒谢兰因别太过分,跟大父比是父亲心中的禁忌。
谢兰因才不怕谢简,谢简并不动怒,悠然道:“没有我,你当得上太子妃?”没有他,她连出生都不可能。
谢知:“……”你们这么吹捧自己好吗?
谢洵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谢知同情的看着小叔,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某样东西碎了?
谢兰因赶紧趁着这次补给停靠,让大兄从岸上招几个女红熟手来给女儿改衣服穿。女工在隔间改衣服,谢兰因在舱里整理自己的衣物,检出自己不穿的给女儿多做几件小衣。
“大兄,等到了长安,一定要给阿菀多备些衣料。”谢兰因闷闷的说,她的阿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居然要穿她不穿的衣服。
“好。”谢灏『揉』『揉』谢知的小脑袋,“路上只能先将就些。”
谢知晃着小脑袋,她不是很明白阿娘所说的委屈是什么,用大人不穿的衣服改小给她穿不是挺正常的吗?她正在长身体,以前在宫里的穿的衣服,往往几天就穿不下,她看着就觉揪心,太浪费了。每做一件衣服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就算她是公主也不需要那么奢侈。
谢兰因见女儿对自己摇头晃脑,依依呀呀的似乎在安慰自己,不由笑着说:“大兄,你看阿菀是不是听懂我们说话?”
谢灏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鬼精鬼精的,谁都骗不过你。”还知道家里谁说话最有用,连话都说不全的时候就会腻在大人身上,一口一个阿耶,要大人抱。谢家三个孩子,谢简最看重是谢灏,最疼爱的是谢兰因。
谢兰因有些懵,她小时候有这么聪明?“我怎么觉得阿菀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
“那是因为她是你女儿。”谢灏说,谁家阿娘看自己孩子不是最聪明最漂亮的?
“是这样吗?”谢兰因还是觉得自己女儿最聪明。打小女儿就跟别的孩子不同,她绝少哭闹,就是饿了也顶多哼哼两声,倒是『乳』母忘给她换『尿』布,她会愤怒的叫唤。
平时『乳』母怎么逗她都不笑,唯有她跟阿兄逗她的时候她会笑,他们给她唱曲、读故事,小姑娘都听得津津有味,阿兄说阿菀生来不凡,将来定有大出息,还想给女儿取名萧知,字含章。
含章取自周易,意为含章可贞,而“知”取自易传中对此卦的释意,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萧赜想让女儿将来当个辅国长公主,辅佐阿弟料理国事。
谢兰因却不愿意女儿当辅国长公主,历代参与政事的公主能有几个好下场?她一下否决这名字,让萧赜另想一个。可惜还没等阿兄再想一个好名字,她跟阿菀的天就塌了。
谢兰因出神想到,阿菀当大兄的女儿也没什么不好,从此就做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女,将来让大兄给女儿挑个好夫婿,安心的相夫教子、享受荣华,比生在皇家好太多。如阿兄最后所言,唯愿吾儿后身不再生于帝王家。
谢知见阿娘定定的瞧着自己,就知道她又在发呆,她淡定的将身体靠在隐囊上,她现在不能说话、不能走路、没长牙齿,连坐都还没坐稳,能表现有多聪明?大部分还是这世的爹娘脑补出来的。
谢灏见小丫头眯着眼睛似乎要睡觉,伸手将她抱过来轻轻的摇晃,哄她睡觉。谢知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昏沉沉的正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如急雨般的马蹄声。
莫说谢知吓得睡意全无,就是本来懒散躺在船舱里休息的侍卫们都一跃而起,握紧手中的武器戒备着。谢灏眯着眼睛,将谢知交给谢兰因,又吩咐谢洵留在舱内看着谢兰因和三个孩子,他大步走出船舱。谢兰因将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母女两人透过窗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疾驰而来的马队很快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同时马队也似乎看到他们,开始渐渐的减缓马速,谢灏神『色』微松,来的似乎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