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应该是有想说的话。
另外的一些话。
余温自己静默躺在床上的时候，仔细回忆着它给予的那个梦境。
那里应该是它拥有的记忆碎片的主人生前住的地方。
不像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城市。
建筑风格高度集中且井井有条，每个人也都……
精灵耳朵、隔空传物、打响指脚下会结冰……
…都是异人？
余温双手枕在投下，手指有意无意的划拉来划拉去。
那些街边旗帜上的符号……
“十”…？？
然后是什么来着…然后怎么画的来着……
啊…等等…是“十”还是“木”还是“井”来着……
啊…连怎么画都不知道啊。
更重要的是还每个符号都不一样，要了命了。
很像是两个或三个符号重叠在一起……
余温做了个深呼吸。
大致样子是记得的，因为大致轮廓还算清楚……
有眼睛，有心，有翅膀之类的。
画法也都很奇怪。
余温这么想着，又想到了那个亡灵临死前的委屈表情，鼻子一酸。
其实也不能怪邓桐羽。
但心里还是有股无处宣泄的憋闷，在邓桐羽出现在视线里的刹那冲破了桎梏。
明天再想吧…先睡。
浑身酸痛得不敢动啊……
邓桐羽其实有些委屈，他只是看情况不对，去到了亡灵身后，还没做什么。
可是余温很生气的样子，估计也听不进去这个解释。
不过自己一站在那个亡灵身后，那个亡灵背后就开始消融倒是真的。
当时还下意识后退了一下，可是消融的速度完全没受影响，所以很难判断它的消融是否和自己有关。
消融的时候……
那个符号，没看错的话，一开始消融的时候是以一个符号的形状消融的。
紧接着很快就消融成了一个圆，继而向外扩展。
还是要打个电话说一下才行。
邓桐羽打过去电话的时候余温还在回忆符号，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你先说。”
余温轻咳了一下。
“我站在它身后……”
邓桐羽愣住，忽然想起余温也许还在伤心。
余温愣了愣，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我没事。”
“它的背后开始消融，消融前出现了一个符号。”
“复杂吗？”
“不复杂，但是就那一瞬间，之后就消融成了一个圆。”
“…也没…发个光啥的？”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来着。余温暗想。
“没有。直接开始的。我注意到了有点像一个‘十’字。”
“十字？”
“嗯。”
“它带我进的那个梦境里，街两边都挂着旗，每个旗上都有个不同的挺复杂的符号。不过也都有‘十’的结构在里面。”
“你确定吗？”
“…不确定。我纠结有一会儿了。”
“那明天再说。给他们说一声？”
“其实我想给叶禅说，可是联系不上他。”
“嗯……那明天见，晚安。”
“明天见。晚安。”
听得到邓桐羽那边有轻微的风声，他应该走的挺快的。
余温默默听了会儿，在邓桐羽打算挂电话时轻轻说道。
“我爱你。”
邓桐羽一愣，略微离开耳朵的手机又放回了耳朵上。
“…嗯…我也爱你。”
夜色浓郁，天上浮动着每个人纷飞的梦。
无处可去的记忆碎片在即将失去光芒时被另一个亡灵吸收，重新闪耀起来。
余温呼吸浅，一只和之前那个亡灵同款手手的亡灵飘过来，犹豫着把手放在了余温的额头上。
余温原本混沌的大脑清醒起来，只不过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一条河旁边，真的是蓝色的水，清澈到不行，河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仿佛喝一口能喝到薄荷味。
忽然天边响起了雷声，清亮的天色变得混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
植物在迅速枯萎，河面浮着一层脏兮兮黏哒哒的物质，河中浮出鱼虾的尸体，散发出腥臭味。
开始能隐约听到远处市中心各种各样的尖叫声，城市控制组的人骑着飞摩冲向天空。
黑金色搭配的城市控制组组服很快淹没在浓重的灰色雾气里。
雷声短暂的停止，大地震颤幅度也小了很多。
人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但还是无法彻底放下心。
类似扔进木桶后炸裂的烟花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灰色雾气涌动，破烂不堪的飞摩和手脚残缺不齐的城市控制组组员从中掉了下来。
人们的眼泪倾流而下。
没有人知道那个雾气里是什么。
城市控制组是这个城市的创始人们亲自挑选的，由最强的异人组成的小组。
虽说是小组，也足足有二十四个人。
但是现在，零碎掉下的人不知是否还活着，掉的地方也完全不一样。
不像是掉下来，更像是被扔出来的一样。
有年迈的人跪在了地上，在胸前画着十字。
不……
余温有一瞬间意识清醒，仔细的看了又看那个人画的符号。
“卍”。
是这个。
天地又剧烈颤抖起来，发出的巨大的碎裂的声响不仅掩盖了人们惊恐的声音，也阻断了余温的意识。
忽然之间也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惧，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有人开始小声的反复念着某个人的名字。像诵经。像祈祷。
穆期远。
有湿乎乎黏哒哒的东西掉下来。
伸手摸去。
是血肉碎片。
人们纷纷抬了头，还没来得及恐惧。
白光乍现，吞噬了目光所及的一切。
一切。
整座城市。
紧接着什么都没有了。
余温惊醒，醒过来的时候又是那种窒息感。
坐起身左右看去。
大概是已经走了。
刚刚那是…那是什么啊……
“……要了命了…”
一切归于宁静，夜色依旧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