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比较暗，余温坐在床边看着邓桐羽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怎么觉得你有点儿不开心？”
邓桐羽逆着光沉默着站在窗前，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余温这些天来也不好过。
因为梦魂的消散，已经和普通人无异，面对一波波袭来的威胁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
她不是没有逃过。
想到过因为自己带来了这一切，而试图逃跑的那些时间。
都是无效的。
只有自己知道，却无法对现实产生任何作用的，逃跑的时间。
“要抱抱～”
余温向邓桐羽伸出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奶声奶气的，还顺带着蹬了两下腿。
邓桐羽看着余温半晌，走过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叹了口气。
“余温，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余温听到这句话一愣，眼眶有些许湿润，但是这莫名的情绪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只能憋着不出声。
这么些天来发生的事，已经太不真实了。
自己也已经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自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像当自己在地牢醒过来，脑子里突然多了些记忆的时候怀疑邓桐羽一样。
他终于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们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余温没有办法做出回答。
是啊。
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那时候自己还有妈妈，生活简单快乐，未来可期。
那时候因为夜蝉彼此相遇，约定好的见面也在回到现实后变得困难起来。
明明做出约定的时候阳光明媚，百花缭乱。
可是一旦约定过了，世界又太真实。
赤裸裸的真实既不美丽也不丑恶，却偏偏让人……
如此无法承受。
妈妈就是那时候消失的不是么？
无形的齿轮倏忽一转，初中相遇，彼此是陌生人。
那时候东旭之外的另一股力量，其实压根就是想让我们相遇的是吧？
只有我们相遇了，相爱了，才会触发契约的最终判定，让一切重新开始。
对…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其实这些早就清楚了的。
“对不起宝宝……我没想让你不开心的。”邓桐羽松开手，捏了捏余温的脸。
余温微低着头，神色暗淡。
“宝宝？”
邓桐羽在余温面前蹲下，两只手握着余温的两只手，喊出这个称呼时唇齿间都是溢出来的温柔。
真好听。
余温这么想着，但还是打不起精神。
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高中的时候相遇的场景像是青春偶像剧的开头，但是过程却一点也不青春偶像剧。
两个人的心智终于都足够成熟和坚定，面对变故有些一起面对度过的决心。
那个女人其实就是妈妈啊……
余温的眼泪忽然涌出，邓桐羽心脏一紧，心跳也漏了半拍，心口隐隐发疼。
这些年来她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余温略微抬起头，泪眼朦胧间看着邓桐羽紧皱的眉头，一边哭得抽抽搭搭，一边伸出手去摸了摸邓桐羽的眉。
青山远黛间有着春雨也化不开的皑皑白雪。
不知为何，余温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对了……
余温情绪转变得快，邓桐羽倒是已经习惯了，只是看余温忽然又止住不哭了，反而更着急。
那天，我问了穆期远差不多的问题。
我给了一个三天的期限。
余温还有些倒抽气，扯了扯邓桐羽的衣袖。
“今天…过了期限…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对劲？”
“什么期限？”
“那个……”
余温憋了一下气，终于止住了抽抽搭搭，吸了吸鼻子。
“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整个世界都轰隆隆的……”
嗯？
邓桐羽愣了一下。
余温刚才哭得凶，这时候虽然止住了，可是脸还是憋得通红，而且摸着还热乎乎的。
虽然是单眼皮，可是眼型很好看，刚刚哭过，有点儿红，还水汪汪的。
看着有点儿……可爱。
刚才在形容那个场景的时候，用了轰隆隆这个词吧？
声音也和平时故意撒娇的那种软糯不一样，是一种比撒娇更嗲一些，但是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娇气，反而越听越欲罢不能。
“嗯，然后呢？”
邓桐羽脑子里想着眼前人真是照花花羞开，嘴上说的话听着却十分正经。
“然后我觉得很难受，就特别难过，我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难过。就是好像有个据说是宇宙之脉的东西和我连接了……”
“宇宙之脉？”
“嗯……”
带着鼻音软软的回应真是可爱极了。
邓桐羽又捏了捏余温的脸。
实际上他已经捏过好多次了。
其他的不确定，异人世界正在崩溃是确定了。
到底有几个方向的敌人也不重要了，因为现在，眼前的事是，周围已经有人不是本人了。
不是本人，换个说法，也许已经是FK的傀儡替代了。
那么本人呢？
只要找出那些傀儡，想要找到本人应该问题不大。
“宝宝，对不起。”
“嗯…？怎么了…？”
“我不该怀疑你。”
“哼…没事。”余温又吸了吸鼻子，傲娇的哼了一声，“我也怀疑过你。”
“怀疑我？”
邓桐羽在余温身边坐下，把余温揽进怀里。
“什么时候？”
“很多个时候。”余温的声音略微低了下去，“说不清。”
实际上，当她发现自己的妈妈其实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时候，她就在怀疑很多事。
邓桐羽的心里倒是忽然失落起来。
一个人会去怀疑自己所爱，那么这个爱还有没有意义呢？
怀疑本身就已经充满了不确定性和不真实感了吧。
“只是……”
余温仿佛察觉到了邓桐羽的低落，在邓桐羽怀里扭了扭，抬起头冲着邓桐羽的下巴吧唧就亲了一口。
“只是什么？”
邓桐羽低头看着余温，眸色深沉，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丝引诱。
“只是，不管我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怀疑过你的真实性，我都在怀疑过后，决定了跟随你。”
“因为我…深深地…深深地…”
“爱着你……”
邓桐羽大概迷恋上了余温的嘴唇，否则在余温说话的时候，怎么老喜欢盯着她的嘴唇看。
当余温说出“爱着你”三个字的时候，让他非常的无法拒绝，这个唇带给他的诱惑。
花有蝶引香飞雪，
子有君顾红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