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傅然撑着案台缓了好一阵才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公公从地上站起身,低垂着头退了出去,同时把殿中其他闲杂人等统统带走了。
涂子严跟着奴才一路走来,东张西望,满心向往。
若不是有人在春试从中作梗,他也能光明正大踏入这偌大的上京皇城,而现下这般丧家之犬的模样实属不该。
殿外候着的公公瞧见他一身肮脏,面露难色,也不知就这样放他进去会不会惹怒龙颜,但时间紧迫,别无他选。
“公子,请。”
公公推开了门,面上还算平易近人,涂子严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独自走向殿中。
大殿中央,童青还跪着,满脸血渍有些骇人。
涂子严不敢多看,走到他身旁也跪了下来,“草民拜见圣上!”
“是你说要见朕?何事?”
鹿傅然重新坐回龙椅,身后屏风上绣着的龙纹流光溢彩,栩栩如生,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回圣上,梦椋县令张贞反叛,暗影卫大人在梦椋遭受暗算,并未寻得公主踪迹,他临死之前托我将这些消息带来京城。”
涂子严心惊胆颤地说完,也不敢去看台上人的反应。
宫殿巍峨,壮丽辉煌,同时带来的还有无尽压迫感。
他的话并未使得鹿傅然有太大波动,与方才截然相反,冷静的像是两个人。
“你千里迢迢来京城送信,想必舟车劳顿,先退下吧。”
鹿傅然开口唤来公公把人带去休息,此时殿中又只剩下两个人。
龙椅上的人黑瞳沉得要滴出墨来,声线又沉又哑:“八百里加急,命鹿望驰援南浔。”
鹿傅然沉思片刻,继续道:“派暗影卫继续去找长阳下落,不管是死是活,必需将她给朕带回京城,此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违令者,杀无赦。”
“是。”
童青视线一片模糊,重心不稳,勉强站起身,但他不敢停歇,大步离开殿中。
相隔甚远的南浔城外,戚闵收到密信,马不停蹄报给莫弃。
“殿下,沈初霁来信说悠州刺史掉马后,林诏对春试已经起了疑心,他以查案为由将沈初霁调去了淮河,此时宫内如何并不可知。”
莫弃停下笔,把信纸塞入信封,递给他,“传令给勒律,让他带领鹰骑返回南浔。”
“那蔓越那边不管了?”戚闵接过,有些不解。
“鹿傅然和满东想要瓜分蔓越,我们从中插一脚虽能获利,但与蔓越始终不是盟友,拿下南浔才最为重要。”
戚闵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追问道:“可几天下来,对方明显不敌我们,何必召回鹰骑?一箭双雕不是更好?”
莫弃抬头睨了他一眼,又提笔在信纸上写着什么。
戚闵抿唇,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于是悄声退出帐内。
又是夜。
南浔快要入冬,林间的蝉鸣声渐渐少了,战火烧了几天几夜,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鹿意安一如往常坐在亭子里,等着将军们来刺史府送战报,可今日太阳都落下了,也没见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