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剌军实际上是由除迭剌部之外的另五部族(乙室、品、楮特、乌隗、突吕不)的勇士组成。经过层层选拔,是精兵中的精兵。
当年辽太祖重整这五部族,本有打破固有的部族壁垒、用权力制衡来维持百年稳定的意思,可即便如此,这些年穆宗荒淫无度,不理朝堂,各部族大王各自为政皆有抬头之势。这拽剌军也渐渐了成了各大王的私军。
华菱一路跟随着前方杂乱不堪的马蹄印,心里琢磨着这事的缘由,为何拽剌军要出手绞杀耶律玄,按理说并没有理由啊。
驻扎在松山州附近的拽剌军应是乙室部,这些年,多听闻乙室部大王与迭剌部南、北二院大王不和,言语中多有冲突。耶律玄虽隶属于迭剌部南、北二院的南院,可多年没有任过实职。也不至于要兵戎相见吧,莫非也是见财起意,难道连拽剌军也知道白虹阁的事,想要分一杯羹?
她一时也摸不太准,可无论如何,先追过去看看再说。要是以全盛时期玄哥和于曦的身手,便是拽剌军也不会轻易得手,就是不知道于曦恢复的怎么样了。
想到此处,她催马前行,想要尽快追上去。
大概一刻钟后,前方的坡下渐渐听得见喊杀声,她赶紧纵马来到小坡的顶部,放眼远眺,大约两、三百步外,拽剌军的黑骑正围着耶律玄和于曦。而在包围圈外,躺着几个已经没气的拽剌骑兵和几匹断足受伤的马儿。
而圈的正中,耶律玄已没了胯下骏马而是手持斩刀小心御敌,于曦则在耶律玄的身后伺机而动。
看来这第一波交锋,两边都没占得便宜,耶律玄和于曦失了马,而拽剌军则损失了几名骑兵。
可长久来看,两人还是落入了下风,冰天雪地失了战马,已是困兽之斗,显然失去了逃跑的希望。而拽剌军围而不攻,看样子也是有耗死他们,以最小代价取得胜利的想法。
华菱琢磨着该如何是好,到底什么时候冲下去。
而山坡下,拽剌骑兵副官道:“将军,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那披着双头狼胸甲的将军也愁眉不展,本以为一波冲锋就能轻而易举的送这二人归西,却不料想没占得半点便宜还损兵折将。难道真要这般围而不攻,也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这样免不了夜长梦多……
“你平日鬼点子多,可有好主意?”
“将军,不如用弓箭射杀他们。”
“难啊,咱们此行匆忙得的又是密令,都来不及去兵械库取军中的弓箭,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些人带着弓箭的不足十之一二,多还都是自家寻常的软猎弓,射起来怕是没什么效果。”将军说道,“你看他俩背靠着背,已然可以格挡各个方向的箭矢。”
“果然是百兽高手,想不到竟这般厉害,只两人之力就可以抗衡我们拽剌军四十余人。可……将军,夷离堇是下了死令,绝不能让耶律玄活着回到上京。”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见过狼如何狩猎的吗?先放他们走!”将军说道,“天这么冷,他们又没马,还能走多远,令十几人去外围,布下天罗地网,不可放一人进来,咱们其余人等就跟在他俩身后,看他俩能坚持多久。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是!属下这就去办!”如此虽不是最快的办法,可确是损伤最小的办法。
山坡上的华菱一直观察着坡下的动态,眼看着拽剌军四散开来,围剿的大圆圈也留出一个供人逃跑的缺口来。她瞬间就明白了拽剌军的意图,这是要磨死他俩。而到时骑兵四散开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这就失去了先手的时机。
事到如今,荒山野岭的,救兵是断断不敢想了,此时唯有以身入局,才能帮他们二人解围。但这坡下没有半分的遮挡,自己只要冲下就会被拽剌军发现,到时候必然一片混乱。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
华菱深吸一口气,心中念叨:我来救你们了!
她下马捡了一些树枝绑在马尾之上,随后再次翻身上马,大喊一声“架”,就直直冲下了坡,直奔拽剌军而去。
这匹枣红母马好像也感受到了华菱的心思,昂头嘶鸣一声,脚下四蹄好似腾空而起,皮毛下的肌肉如波浪般翻滚,鬃毛在疾驰中就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马蹄声撕开了沉寂的旷野,铁蹄击打地面溅起碎石和干草,马尾后的那些枯枝带起了一阵雪雾,远远看去就像是雪夜中的一团火焰直直冲向了拽剌军。
“敌袭!”很快拽剌军中有人发现了这团“火焰”,吹了一声响号,提醒众人。
领头的将军也勒住马,眯着眼看了看,喝道:“不过就一骑而已,怕他个甚啊!”,接着对身边的三人说道:“你们去!务必给我把人拦在外围!”
“是!”三名拽剌黑骑调转马头,领命出了圈,“兄弟们,他只有一人,给我杀!”说着催马疾奔也向华菱来的方向冲去。
包围圈中的耶律玄也发现了外围的异样,小声对于曦说道:“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准备好了!”
于曦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双眼露出了些许光芒。
来者不善,华菱抽出柳叶刀,双目如炬盯着来人。本就不过一两百步的距离,两方相向而行,转瞬即至。等离近了拽剌黑骑才看清,来人戴着覆面不正是之前碰到的那对小夫妻。
可此时不容他多想,两边皆纵马狂奔,眨眼便已要交锋,他们三人久经战阵配合默契,呈倒三角字形攻击,死在他们三人联手的少说也有上百人,就全没把华菱放在眼里。最后头的一人手中马刀直奔华菱的颈部斩去,而身前左右二人一人一边,同时砍向了华菱的小腹。
却不料想华菱手中柳叶刀急如闪电,先格挡开左右两边的攻击,又回刀与劈头而来的马刀相碰,“苍啷”一声尖锐的刺耳声后,这人的马刀竟然被巨大的冲力给斩断了。